林苍风眼红似血,“呸”地一声,悲愤道:“别打孩子主意,他什么都不知道,林家堡也没有九舆图,你们……你们灭我满门,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首领哼笑道:“主上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怎会如此兴师动众对你这种不值一提的蝼蚁动手,你以为你是谁,能死在朱鹰楼手里,算是你的造化。”
林苍风惕然一惊,朱鹰楼是最近几年迅速崛起的一个神秘杀手组织,只要钱给到位,无论你要杀的是达官贵人还是武林名宿,一概认钱不认人。
但朱鹰楼名声却比阴沟里的臭水还臭,因为他们通常在完成主顾指定的杀人任务之后,会对被杀者全家进行惨无人道的血屠,并将所有钱财洗劫一空,最后放火一焚了之。
而今这恶名昭著的朱鹰楼铁了心要抢夺九舆图,无论林苍风拿不拿得出,他们伯侄二人怕是都不能活。
林苍风眼睁睁看着红衫首领伸手去抓林中琪的领子,却无力阻止,铁爪上的毒药顺着伤口蔓延至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首领干枯如鸡爪的手碰到林中琪领口时,林苍风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却忽然听见瘦子首领惨叫一声,林苍风定睛一看,他手背上赫然盯着一支箭针。
瘦子首领迅速拔掉箭针,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恶狠狠地盯着一个方向:“哪个不怕死的敢管朱鹰楼的闲事?”
院墙拐角处慢悠悠转出来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支吹箭筒,笑容可掬。
“司神相,你怎么来了?”林苍风惊喜交加,不知为何,明知这相士没什么武功,此刻在这满地尸首,逃生无门的绝境看见他,心里就莫名的感到踏实。
司归尘轻声慢语地道:“你付我的润金少了五文钱,身上有钱没,拿来。”
林苍风一时啼笑皆非,他身子动弹不得,便低声对林中琪道:“琪儿,把大伯袖袋里的荷包给司神相送过去。”
林中琪抹了抹眼泪,依着他吩咐照办了。
朱鹰首领见这弱不禁风的相士居然无视自己,登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拎着飞爪便攻向司归尘面门。
司归尘没看见似的,不紧不慢地打开荷包,拈起几枚铜钱放进怀里,而后把荷包抛给林中琪,此时朱鹰首领的飞爪离他的眉眼不过毫厘之间。
只听又是一声惨呼,瘦子首领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右手乌黑,嘴里大口大口冒着白沫,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司归尘叹息道:“对不住了,忘告诉你那箭针上有毒,在下武功不济,下毒害人并非我本意,尊驾切莫见怪。”
其余红衫人似见惯这种场景,丝毫不见惊慌之态,相互打了个眼色便将司归尘包围起来,不声不响地扑向他。
司归尘连连后退,皱眉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放毒了啊。”
红衫人皆是一群亡命徒,哪会被他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言语唬住,其中一名矮胖子一声令下,红衫人手里的飞爪便脱手而出,齐刷刷往司归尘身上招呼。
他们训练有素,下手毒辣,林苍风方才便是在这种阵型下吃了大亏,不由一声惊呼:“司先生小心!”
司归尘慌忙躲避,说来也怪,他毫无章法的步伐在飞爪阵中左穿右插,愣是没被飞爪伤到,林苍风不得不佩服这术士简直走了八辈子狗屎运。
奈何包围圈越来越小,司归尘眼看避无可避,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大包不知什么东西,迎风一扬,就见一阵黑色粉末四散开来,周围的红衫人捂着眼睛,惨叫声此起彼伏,纷纷倒在地上直打滚。
司归尘气喘吁吁地拍着胸口:“好险好险,为了五文钱险些把性命交代在这,可真不划算。”
话音一落便听见一声低沉的轻笑,司归尘循着笑声望去,只见熏得乌漆麻黑的的院墙上,正袖手旁观站着个摇着折扇的年轻男人。
男人身穿一袭天青色长衣,头发用玉簪束着,长得倒是俊美无俦,只那乌晶似的眼珠黑沉沉的,透着几分孤异冰冷。
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男人眼底飞快地闪过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如春水似流光,化去他眉宇间所有的肃杀冷厉。
然而稍纵即逝,他很快换上一脸久别重逢似的微笑:“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害我找得好苦,好歹堂堂一代大侠,竟这般耽误人年华。”
司归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不怎么清白。
可惜这些年已将许多的人和事都忘了个七七八八,这个人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一时半会委实想不起来。
可他从不曾欠下谁的风流债,这人存心来讹人的不成?
站在墙头上的男人看到他一脸茫然的表情,仿佛有些失落,叹道:“你不记得我了?我姓厉,五年前在南疆曾有一面之缘,想起来了没?”
司归尘察觉到他似乎没什么恶意,礼貌笑了笑:“在下没去过南疆,阁下一准认错人了。”
厉少陵并不戳穿他,颇为无奈的笑笑:“不记得也无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在下厉少陵,你叫司归尘?”
司归尘很虚伪地拱了拱手:“久仰久仰。”
厉少陵忍俊不禁:“我这名字第一次用,你久仰个什么劲儿?”
司归尘一点不尴尬:“幸会幸会。”
厉少陵从墙头跳下来,瞟一眼满地哀嚎打滚的红衫人,“啧啧”两声:“你杀了朱鹰楼的小头目,那群扁毛畜牲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个只是最低级别的小喽啰,厉害的人物还没出场呢,你麻烦大了。”
司归尘果然一脸惊恐:“那怎么办?”
厉少陵展颜一笑,亲热道:“看在你我如此投缘的份上,不如我来保护你吧。”
司归尘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言罢绕过厉少陵,去检查林苍风的伤势。
正在这时,一道红影宛如月夜里的野兽,从地上腾空而起,电光石火间,闪着幽幽蓝光的飞爪已掏向司归尘后心。
司归尘毫无所觉,仍旧弯腰检查着林苍风伤势。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伸过来,一把抓住红影天灵盖,只听“咔吧”一声,红影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脑袋便被捏成了一摊烂泥。
厉少陵泰然自若的将尸体随意丢在一边,笑盈盈道:“你不晓得朱鹰楼杀手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么,竟如此大意,还说不要我保护。”
司归尘瞧见杀手碎豆腐一样的脑袋,一阵反胃,叹了口气说:“你杀人便杀人,为何要用这么恶心的手段?”
厉少陵若无其事地道:“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换种方法杀。”
司归尘一门心思放在林苍风伤势上,没再搭理他。
林苍风前胸后背皮开肉绽,两边肩胛骨几乎全碎,一条腿也摔断了,最致命的是中了飞爪上的剧毒,这会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司归尘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打开,给他喂下两颗解毒药丸,随后为他点穴止血,又掏出金疮药敷上,心里却明白他已毒入心脉,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即使服下自己炼制的解毒丸,亦不过多续命半个时辰而已。
林中琪伏在林苍风怀里抽抽搭搭,厉少陵听得心烦,皱着眉头说:“小孩,你别哭了,待会哥哥给你买糖吃。”
司归尘翻了个白眼,真不害臊,若是成亲早,你这年纪都能当人家爹了。
厉少陵感觉司归尘在看他,扭过头一笑:“归尘你喜欢吃糖吗?镇上有家糕点铺子的饴糖特别好吃,我买来你尝尝好不好?”
司归尘与他目光骤然相触,那双眼睛幽深明润,夺人心魄的好看,心脏居然慢跳一拍,也不晓得这个厉少陵打哪里冒出来的,真真妖孽似的一个人。
司归尘没吱声,状若无意地移开目光,走到朱鹰楼杀手那边,把小瓷瓶里的几颗解毒丸倒出来,递给他们:“这是解药,你们服下之后就无碍了,只是不能再动用内力,否则必经脉逆行而亡。林堡主中的什么毒,可有解药?”
矮胖子杀手喘息道:“没有……没有解药。”
司归尘微感失望地叹了口气,把解毒丸喂到杀手嘴里,哪知矮胖子却把药丸吐了出来,嘶声道:“你杀了我们吧!”
司归尘奇道:“为什么?”
“你救我们,我们只会死得更惨!”
司归尘更加不明所以:“这话从何说起?”
矮胖子紧闭着嘴巴不说话,厉少陵摇着扇子笑道:“朱鹰楼杀手一旦任务失败,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活着必遭敲骨剥皮之刑,归尘,你可不能害了人家哟。”
司归尘瞪眼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照这么杀,每年得招揽多少新人?给朱鹰楼卖命,你们是傻子么?”后一句话却是对矮胖子说的。
矮胖子惨笑一声,蓦地用力咬了下后槽牙,瞬间便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厉少陵津津有味地看着,心想朱衣楼主倒是御下有方,不像血冥教的那些人,个个一肚子坏水,成天背着他蝇营狗苟,密谋造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