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留仙裙,裙摆绣着的缠枝莲纹,还有这样貌都是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唯有这眼神,嘴角噙着几分邪气与玩味的笑意,与印象中灵动活泼,不着四六的人判若云泥。
“毕月乌”被贺瑞雯钳制着,非但不惧,反而顺势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臂,妖娆地环在贺瑞雯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将身体更紧密地贴了上去。
“我呀?自是仰慕仙尊的门庭客。”“毕月乌”仰起脸,眼中波光流转,楚楚动人,“小女子出身寒微,离家远行,途经此地,口干舌燥……不知能否向仙尊讨杯水喝?”
贺瑞雯浑身僵硬,如坠冰窟。昨日还笑语晏晏伴她出行的小师侄危月燕,今日惨死于枫天阁,还有毕月乌至今下落不明,眼前这顶着毕月乌的面孔,不知是谁还能操纵死尸的人,竟抱着她向她讨水喝?
荒谬绝伦!
贺召雯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召银剑感应主人心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鸣,剑身震颤,寒光大盛。
“贺师妹!是我啊!”凄厉惨叫在寒夜中响起,格外刺耳。
剑锋在距离“毕月乌”眉心仅毫厘之处,戛然而止,激荡的剑气甚至削断她额前一缕发丝,飘飘扬扬落下。
血肉飞溅的景象并未发生,“毕月乌”脸上的惊惶瞬间褪去,变得阴沉如水。一道以滔天魔气铸就的屏障在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将刺过来的召银剑挡住。
“贺瑞雯!”说着,那阴沉的表情消失,嘴角勾出一道弧度,做出嗔怪的模样,“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你就下这么狠的手?”
贺召雯一言不发,召银剑悬停空中,剑尖直指对方。她周身气息沉凝如渊,绡绫覆眼,却仿佛有实质般的目光穿透薄绫,死死落在这人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连风声都静止一瞬。
半晌,贺召雯才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冰珠坠地:“你是魔界之人,毕月乌她人在何处?”
宁惑心中冷笑连连:毕月乌?自然是在黄泉路上,等着她的好师妹呢!
“哎呀,要不你在仔细看看我。”她面上堆满委屈,眨了眨眼,片刻才恍然大悟,指着贺召雯的眼睛,用一种怜悯语气,“哦……我竟忘了你这眼睛……不大方便!”
见贺召雯毫无反应,宁惑邃抬脚准备靠过去,但还没动只听对方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贺瑞雯的声音斩钉截铁,冰冷而笃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召银剑身嗡鸣大作,引动四周灵气剧烈震荡,剑势更加凌厉霸道如月华倾泻,直取向咽喉。
于此同时,贺瑞雯紧扣对方手腕的灵力爆涨,形成无形的枷锁,欲将其彻底禁锢于剑锋之下。
但下一瞬,被贺瑞雯死死扣住的纤细手臂,皮肉骨骼瞬间溃散,化作一股股粘稠翻滚、紫电缭绕的浓郁魔气。
魔气挣脱灵力束缚,汹涌翻腾着,迅速抽离,最后汇聚在竹屋的屋顶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张扬恣意、带着无尽嘲讽与恶意的笑声在夜空中荡开,打破长夜里的死寂。
宁惑长身玉立,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院中持剑的贺瑞雯,玄色罗裙在夜风中猎猎飞舞,墨发如瀑飘扬。
月华勾勒出她精致蛊惑的脸庞,眉眼间流转的邪气与周身翻涌的紫黑魔气,相辅相成,勾得人灵魂震荡。
宁惑笑靥如花,声音却冷得掉冰渣,她已恢复原来的样貌,却仍有兴味:“贺召雯,我的好师妹啊……”
她拖长音调,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你我师出同门,情同手足,血脉相连……你为何,偏要对师姐我痛下杀手呢?”
“你杀了危月燕和毕月乌!”贺瑞雯的声音带着怒意,清晰地割裂夜风,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与笃定。
覆眼的雪色绡绫在寒冷夜色中微微飘动,更衬得她下颌线条紧绷如弦。
屋脊之上,皎月临辉。
闻言的宁惑唇角的弧度骤然拉大,那笑容妖异,她眼尾微微上挑,勾魂摄魄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残忍与戏谑。
她慢条斯理的抬手,带着一种亵渎般的享受,缓缓舔过染着暗红蔻丹的指尖,仿佛在回味那上面早已干涸的血气。
宁惑轻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地道:“是啊,她们可真该感到荣幸。”
贺召雯举头看着她。
“能成为我琵琶骨在堂庭城的首个祭品,这等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宁惑立于危檐处,回眸俯视院中持剑而立的贺瑞雯,笑容诡谲,“死在这魔器之下的亡魂嘛,堆积如山,数不清的……”她刻意拖长语调,仿佛在品味绝世佳肴,“可唯独她们俩,最让我记忆犹深,尤其是那濒死时的眼神,诧异、不甘、恐惧……啧,当真是精彩绝伦!”
贺召雯:“……”
夜风似乎也为这森然的叙述停滞一瞬。
宁惑的声音陡然放轻,化作情人耳语般的温柔缱绻,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从前我杀人祭器,只求个干净利落。可后来我发觉,让猎物在绝望中一点点崩溃,看着她们引以为傲的意志被寸寸碾碎,那种掌控生死、玩弄灵魂的快感,远非一剑封喉所能媲美。”
“你想知道她们俩是怎么死的吗?”她垂眸,目光似有实质般扫过贺瑞雯清冷的容颜。
贺召雯并未作答,握着召银剑的指节却微微发白。
宁惑言笑晏晏,吐露着更深的恶意:“毕月乌的五脏六腑,被掏出来时还是温热的,被我一脚狠狠碾碎,她在血泊里痉挛抽搐,喉咙里嗬嗬作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诅咒我,说什么要我魂飞魄散,啧……”
“我该如何置评呢?该是说她大言不惭罢!”
她蓦地放声尖笑,笑声在寂静的竹林中回荡,惊起远处的夜枭,扑棱棱飞向更深的黑暗。
贺召雯呼吸加深了几许。
“至于危月燕嘛,我剥开她皮肉时,那眼神真是可爱得紧!诧异?不解?忍着剥皮拆骨的剧痛,还在断断续续地追问为什么杀她……”宁惑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锁定贺召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修真者,与魔界誓不两立,还要追问我为什么,当真是天真又可笑。”
绡绫之下,贺瑞雯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节“咔咔”作响:“可笑么?”
她微微抬手,冰冷的剑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周身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晶莹寒霜,空气中弥漫开凛冬将至的肃杀。
宁惑挑眉,极为欣赏对方压抑着的怒意。
她停在摇摇欲坠的屋檐尽头,歪着头,居高临下地投来刻骨的讥诮:“不然呢?你们修真界的人,本事没多大,口气倒是一个比一个顶天。”
“我都杀了你们神隐墟两个人了,至于你贺瑞雯……念在你生得这般冰肌玉骨、我见犹怜,本少主今日格外开恩。只要你肯屈下你的膝盖,跪在我脚边,心甘情愿做我的裙下之臣我便放过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连风声都仿佛被冻结。
贺召雯冷道:“我与你有何可说!”
“铮——!”一道清越刺耳的剑啸骤然爆发,裹挟着滔天裂地之威的无匹灵力,如九天银河倾泻,直袭向屋脊之上。
召银所过之处,夜风被撕裂,残叶纷飞如雨,剑风带起的罡风如九幽寒流,瞬间将二人满头青丝狂乱吹起,衣袂猎猎作响。
宁惑嘴角那抹志得意满的弧度完全敛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嘲弄。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只素手,五指虚张,浓郁如墨的魔气瞬间在她掌前凝聚成一面翻涌不休的黑色盾墙,魔气中似有怨魂哀嚎。
“敬酒不吃吃罚……”然而,“酒”字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磅礴的魔气盾墙,在那摧枯拉朽的剑光面前,竟如同脆弱的薄纸般被悍然洞穿,凝聚的魔气瞬间溃散四溢,但召银剑光去势不减,裂帛分金,带着斩灭神魂的森然杀意,直斩宁惑那张妖媚惑众的面门。
宁惑脸上微不可查闪过一丝讶异。
但下一瞬,只听“铮”的一声,更加刺耳、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骨器铮鸣,响彻夜空,震得人耳膜生疼。
惨白如枯骨、形似琵琶肋骨的巨大魔器瞬间在宁惑面前浮现,魔纹缭绕,怨气滔天,正是她的本命魔器,琵琶骨的真身!
滔天剑光与森白魔骨轰然对撞,灵力夹杂着暴虐的魔气呈环形横扫四方,气浪所过之处,竹林倒伏,碎石激射,震传百里!
宁惑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琵琶骨上,震得她双臂发麻,气血翻涌。
更心惊的是,脚下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屋脊,在这恐怖的冲击下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
“轰!!!”
整座竹屋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赫然倒塌,烟尘碎木冲天而起,瞬间将宁惑的身影吞没。地动山摇、烟尘弥漫的混乱中,一道水蓝色身影如同划破虚空的流光,无视漫天飞溅的断竹碎瓦,以无可匹敌的速度,鬼魅般闪现至宁惑面前。
烟尘稍散,贺召雯面无表情,覆眼的绡绫在狂暴的劲风中纹丝不动,唯有手中的召银剑,散发着足以冻结寒风的的凛冽光芒,而这剑尖正稳稳地悬停在宁惑的咽喉之前,寸许之地,冰冷的剑锋激得水润肌肤泛起细小的粟粒。
剑锋倒映着宁惑那张因震惊而略显僵硬的脸,她似是无可奈何,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
“贺师妹啊,你还真是.……”
然还未说完便被打断,贺瑞雯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又异样的冷酷,清晰地传入宁惑耳中:“我要你命!”
【对抗路情侣打架,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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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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