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清寒再睁眼已是半夜,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上一盏油灯闪着豆大的微弱的光。
夜深人静,正是干大事的时候。
季清寒警惕地盯着打坐的小道童,确认他双眼紧闭,一时半会不会睁开眼后,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封面写着《问鼎仙途》四个大字。
进入青云宗后,这本书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上。
奈何此前被小道童盯得死死的,他不大敢把书拿出来。
那位尊上与小天虽告知了他应走的剧情,但当时时间紧急,没能把其中细节详细说来。
这书名一看就是某点经典男频修仙文,里面记载的内容约莫就是两人所说的尊上上辈子的故事。
季清寒怀揣着激动的心,颤抖着打开《问鼎仙途》,看了两页,“啪”地一声合上了。
这确实是剧情,只是,这是原剧情。
一个很无聊,很老套的故事。
季家庶子在遭受百般侮辱后,意外遇到了被封印的远古大能,从此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季清寒绝望地趴到桌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根本没有三十年河西,因为书里自‘季清寒’进内门之后就一片空白!
他把《问鼎仙途》翻得哗哗响,试图在空白页中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一!无!所!有!
季清寒颓废地一头栽上床,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待到竖日,晨光透过窗棂时,季清寒已经叼着馒头蹲在了膳堂门口,小道童学的有模有样,两人蹲在墙角,鬼祟极了。
“季道友,我们这是在……唔唔唔”
“嘘,小点声。”季清寒一把捂住小道童的嘴,眼神不住往不远处的假山后瞟。
那两名外门弟子仍在拉拉扯扯,并没有注意到膳堂门口的人。
季清寒放下心,继续竖起耳朵。
其中一位灰衣弟子拽着同伴的袖口,声音压的极低,“魏子韩昨夜被押金刑堂了!”
“什么?”同伴惊得差点咬掉舌头,“他叔公不是戒律堂执事长老么?”
“啪!”
“小声点。”灰衣弟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紧张地四下张望,没见着什么异样才又开口,“听说啊,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同伴也学着张望一番,压低了声音,“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是私德有损,受了刑罚。”
“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
听完了八卦,季清寒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自从炼完祁鹤寻给的丹药,他的五感灵了不少。
一旁的小道童跟着站起来,迷茫地望向季清寒,“季道友,我们蹲在这干嘛?”
季清寒眼睛一亮,冲小道童勾了勾手指。
“来,附耳过来,”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这事我只告诉你,千万别和其他人讲。”
“何事这般见不得人?”
懒散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惊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咬住舌尖,把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小道童缩起脖子,往季清寒背后躲了躲,“祁师兄。”
“怎么不说了?”祁鹤寻看着面前两个鹌鹑,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哦,原来这话我听不得。”
听闻此言,季清寒猛地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仙人能听的。”
“那说给我听听。”祁鹤寻眉梢微挑,好整以暇地环抱双臂,居高临下地逗着小鹌鹑。
“还是不,不了。”小鹌鹑声如蚊蚋,心里是万般懊悔,下次讲八卦一定要学人家看着点。
“也罢。”他轻叹一声,语气中藏着几分惆怅,“看来我确实不配听季天才的体己话。”
他忽然俯身,在季清寒耳边轻声道,“下回要说悄悄话,”温热的气息拂过季清寒耳畔,“记得先看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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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上了祁鹤寻的剑,季清寒的耳朵仍是红的,他用力揉搓着耳朵,一想起刚刚的话,耳朵又红了几分。
祁鹤寻这人,简直是恶劣至极,季清寒在心里怒骂,没注意,已经到了地方。
这和外门气派大不相同,传说中的青云宗第一山云峰山上,只有几间灰瓦小筑错落地倚着山势而建,小筑错落不一,有大有小。
其中一间屋檐下悬着青铜铃,正被风拨的轻响,声音清越悠远。
祁鹤寻推开了那间最大屋子,轻轻将季清寒往前推了推,“师父,人我给你带来了。”
这间屋子空荡荡,唯有一方书案,书案上摆着个粗糙却有趣的根雕香炉,香炉旁立着个素白玉壶,壶嘴还沾着未干的水痕。
一鹤发仙人端坐于书案,须发皆白,一袭青白广袖道袍,袖口沾着未干的墨迹。
季清寒悄悄打量着面前这人,既然是祁鹤寻的师父,想必这位便是元虚真人。
“根骨不错。”元虚真人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中玉笔在竹简上勾画出繁复的符文,墨迹未干便泛起淡淡灵光。
他忽地笔锋一顿,抬袖挥出一道清风。
季清寒只觉得额间一凉,一枚青玉令已然悬在眉心三寸之处。
“从今日起,你便是老夫座下四弟子。”真人的声音混着沙沙的书写声。
“不过,“玉笔在砚台边轻敲三下,“老夫近日没空教你基本功。”
最后一笔落下,元虚真人终于抬眼,“让鹤寻先带着你罢,那小子最近太闲了。”
季清寒这才发现,真人方才画的根本不是道纹,而是只活灵活现的,
乌龟?
龟背上还写着‘祁鹤寻’三个小字。
季清寒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一旁的祁鹤寻视若不见,朝元虚仙人拱了拱手,准备带着新鲜出炉的小师弟出了屋子。
一转头,望见了两颗毛茸茸的脑袋一上一下地卡在门框旁。
季清寒还没回过神,衣领一紧,连带门外的两人,一同被大师兄拎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屋子空荡荡的,地上随意扔了三个蒲团,蒲团上满是灰,左边那个还破了洞。
“坐。”
祁鹤寻广袖一挥,房门无风自动。三人熟练地变出三把藤椅,围了季清寒坐下。
祁鹤寻给他变了个小凳,其中一少女从身上掏出一把瓜子,给他分了一把。
季清寒拘谨地捧着瓜子坐在小凳上,背挺得笔直。
祁鹤寻斜倚在太师椅上,指尖一捻,一颗瓜子完整剥了出来。
“这位,”他下巴微扬,指向左边手执描金扇的青年,“你二师兄,宁思温,是个体修。”
“而这位,”他扭头示意右边的少女,“你三师姐,陆枕禾,器修。”
季清寒乖乖巧巧地跟着叫人,“二师兄好,三师姐好。”
陆枕禾笑眯眯地伸出双手,轻轻卡住季清寒的脸颊一揉。
小少年清俊的脸立马变成了个包子。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姐,那师姐送你个礼物。”她指尖不知何时多了颗算盘珠子,看不出材质。
珠子落在了季清寒捧着的瓜子堆里,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腰间别着一把算盘。
宁思温轻啧一声,拢起手中的描金扇,自袖中取出一枚青玉菩提珠,置于珠子旁,“此乃迦叶尊者座下菩提子所化,持之可守灵台清明。”
送出菩提珠,他拿扇子指了指师兄,“不知师兄为小弟准备了何种厚礼,在下与师妹可有幸开个眼界。”
不等祁鹤寻开口,季清寒只觉得手心一轻,原本捧着的瓜子和两颗珠子已被尽数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捧瓜子仁。
“送你的。”大师兄言简意赅,瞥向不怀好心的两人,“不巧,这礼你们怕是见不着了。”
他又低下头,向季清寒说道,“等会自己回去看。”
那两颗珠子一看就是好东西,还没捂热就没了,季清寒内心愤愤,面上却不显,“师兄,我回哪?”
陆枕禾凑近,笑眯眯地望着季清寒,抄起算盘,“小师弟初来乍到,大概是不清楚。”
“我们山头有个规矩,凡入师门者,需自建居所。”
她手中的算盘一分为二,三颗珠子蹦出,在空中滑出金色轨迹,三座屋舍的虚影浮现在季清寒面前。
“茅屋省料,但冬冷夏热;木楼雅致,需定期维护;至于这座青玉小筑嘛。”她指尖轻点,最右侧的精致楼阁顿时放大。
“冬暖夏凉,自带聚灵阵,看在我们师姐弟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个灵石,如何?“
她笑意盈盈,算盘珠子却打的劈里啪啦作响,“师姐心善,可以给你分期,首付三百,至于这利率……”
“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话。
宁思温忽地倾身凑近,一双笑盈盈眼在季清寒面前放大。
原本黑色的瞳孔化作流金。
季清寒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四周景色瞬间褪去颜色,只剩那双金眸悬于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小师弟。”宁思温的声音忽近忽远,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道声音,“我帮你建这房子,你陪我研究两天阵法,如何?”
他恍惚间正欲点头,额头上一阵轻痛唤醒了他。一颗瓜子从脑门上掉了下来。
再抬头,刚认识的师姐额头上也有一枚瓜子印,二师兄更狼狈些,正在费尽心思地把头上的瓜子抓下来。
“大师兄,犯得着这么小气吗?”陆枕禾捂着脑门,红着一张脸,气的。
面对如此控诉,大师兄凉薄的冷笑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贪财贪到刚入门的小师弟头上。”
“还有你,宁思温。”大师兄把目光移向把脸埋在扇子后的人,“在小师弟身上用瞳术。”
描金扇后传来闷闷的讪笑,“我这不是想练习么。”
扇面墨迹晕染,“我错了”三个大字一笔一划工整浮现,末尾还画了一个哭脸。
又是一道冷哼。
“既然这么勤奋。”祁鹤寻嘴角微勾,指尖一弹,三卷空白竹简砸在宁思温怀里,“想必是十篇感悟,明日午时前定能呈上。”
“不要啊!”
冷酷无情的大师兄广袖一拂,不顾身后传来的哀嚎,径直牵着季清寒踏出殿门。
山风骤起,吹得他腰间剑穗与小少年衣袂交缠成雪青色的结。
正式进入师门啦,这个师门其实很靠谱啦~
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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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个师门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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