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俞骆思抱着三花在烟雨楼里散心,身后左右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丫鬟。
俞骆思东招呼一句,西点头示笑,见了老鸨,便柔柔施礼,谈笑两句,犹自逛着,跟在自家一般随意。
众人眼里。
弄玉娘子打扮得金枝玉叶,柔顺长发却是随性地垂在肩上,滑落下几根,被她怀里娇气的三花猫拿来逗弄,不时喵喵两声,或许三花猫不知轻重,惹得弄月娘子恼了,柳黛眉煞是好看地蹙着,娇嗔两句,把三花猫丢给身边的丫鬟。
“弄月娘子怀中那三花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真想取而代之。”
“看弄月娘子这样子,今夜应是不会登台了吧,好可惜啊。”
“话说,平时弄月娘子不登台时,可从不会出她的小苑,今天可是出来逛逛了呢。”
有人揣测,“不会是特意出来见谁吧?”
“反正不是你就对了。”
“那也必不可能是你这小犊子。”
“老腌菜,怎么说话呢?”
“实话而已。”
“诚彼娘之寻亡乎?”
……
俞骆思在烟雨楼里转了一圈,有嫖客装醉想往她身上撞,也有自认风流的公子哥搭讪。
还有个身着官服的四五十岁大叔,大腹便便,上来就纠缠不放,要拉她手。
这些都被老鸨瞧见,思来想去,招呼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打手,客客气气地去讨教
其他人倒是识趣,就这官服大叔,仗着身边有侍从护着,全然不惧,嘴里嚷嚷着,自己是什么什么官,有钱得很,要搞垮烟雨楼,要是怕了,就让弄月今夜去他府上做客之类的话。
做客?
呵呵。
俞骆思懒都懒得搭理,身陷绝境,她自会咬舌自尽,反正有系统金手指在,只要不是任务失败的死亡惩罚,死了也会换个地方重生。
官服大叔嚣张的话引来了众怒。
老鸨还没出声劝阻,就有附近一直关注俞骆思的客人怒而拍桌,指着官服大叔鼻子张口就骂。
“就你?你是个什么官?”
“就是啊,就你这样地,还想邀弄月娘子家中做客?”
“龌龊,卑鄙,无耻,下贱啊!”
“对了,刚才就是他同伴说,弄月娘子是特意出来见谁的。”
“什么?!妈的,兄弟们,给我打!”
徒然间,前人带头,后人紧跟着就冲了上去,还有不远处观望着不知什么情况的人,通过只言片语了解了个大概后,不知为何,也跟着闹了起来。
场面顿时失控,乱作一团。
老鸨一个没注意,就没拦住,虽焦急,但也知道应该是有人借这事拱火。
多半是哪个同行搞事,于是老鸨不停咒骂着带头那人,这般不带脑子行事。
红台上,今夜演奏歌舞的花魁红怜,可怜兮兮地望向台下乱糟糟一片,满目幽怨看眼置身人群里被层层护住,一脸茫然的俞骆思。
终是只叹些气,什么也没说。
身畔舞女问,“娘子,咱们还舞吗?”
红怜想起今天短会,以及那“寻到良人”的花魁姐妹,心情低落,抱着琵琶便离开了红台。
“我有心舞,谁有心看。”
一边。
俞骆思施施然给提着桌腿的君子让路,得了三尺壮汉一声温温柔柔的致谢,随即汉子仿佛得了什么鼓舞,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见状,她心说:“带家伙事了?这么上头,当官的也敢惹?”
“好家伙,拿我当德鲁伊上buff呢?”
这会,算是体验到被冲冠一怒为美人的感觉了。
三花猫许是受了惊吓,根根毛倒竖,一个扑腾跳进俞骆思怀里,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臂弯。
两个丫鬟忠心耿耿,把娇弱女子俞骆思护在身后,左右警惕,以防有人趁乱吃她豆腐。
老鸨看着越来越乱的大堂,骂骂咧咧地吩咐打手护着俞骆思,自己下去劝架。
小倌说:“妈妈,闹大了咋办?”
老鸨沉着脸。
“打就打了,咱们不怕他这个小粮官,大不了去请大老板,回头好好查查是谁搞的鬼。”
“叫人去看好弄月,左右不是大事,别叫人伤着她就行。”
“是。”
到底是有后台。
“娘子,咱们先回小苑吧?”
俞骆思抚摸猫头,神情淡定。
这场闹剧和主线剧情无关,她昨天刚奏《凤求凰》,赚了些名声。
今天只不过是出小苑溜达,就惹出是是非非。
俞骆思脑瓜子一转,得出两个字。
商战。
“因为我,烟雨楼生意红火许多,有人不爽,想搞针对,坏我名声,恰好遇上这为官不仁的老犊子闹事,就顺手拱火把事情闹大。”俞骆思心忖。
“这都无所谓,苏邈清多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亮相,我应该是要再等几个时日。”
“话说,我就是出来溜达溜达而已……”
六百六十六。
但总得来说,并不要紧。
老鸨不慌,她慌什么,烟雨楼背后站着半个寒流城副城主,现在是垮不了的。
“不回。”
俞骆思想了想,觉得总该做点什么露露面。
于是问左右丫鬟,“你们伺候我几天了,还不知叫什么名字?”
左边是个瘦瘦的姑娘,闻声说:“奴婢名叫豆兰。”
右边是几个时辰前,伺候她泡澡时手总是滑的姑娘,她红着脸说:“奴婢是雨竹。”
你脸红个甚呢。
俞骆思点头,打定主意,牵过雨竹的手,与之对视,目光柔和,轻声吩咐。
“就叫你竹儿好了。”
雨竹面飞红霞,低低着眸子看地板。
“……娘子喜欢就好。”
“好,竹儿,你且帮我个忙,去劝劝他们莫要再打了,就说是我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记着,说了就回来,他们不听也就罢了,你千万小心,以免他们打出肝火,误伤了你。”
雨竹心里温暖,喏一声,回头嘱托豆兰护好弄月娘子,随即上前,和处于一线位置的老鸨站在一块。
老鸨认出这是俞骆思身边的丫鬟,回头看眼人潮外悠哉撸猫的某个娇弱女子,低声斥责。
“你来做什么,快去护着弄月娘子,要是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磕碰了她怎么办,你赔医药费吗?”
说着,老鸨就要推雨竹回去,雨竹不肯,眨巴眨巴眼。
“是娘子让奴婢来劝架,有豆兰在,应当是没事的。”
“那要是有事呢?”
雨竹脆生生地说,“奴婢听娘子的。”
老鸨气笑,“死丫头,跟了弄月才几天?曲没学会几首,倒是学来了她的性子。”
“娘子性子可好了,奴婢心甘情愿。”
“唉,你个小丫头片子……就你这样的能劝什么架,回弄月那儿去,就说我让她先回去,免得她不慎受伤,回头留疤可就不好了。”
雨竹不语,大眼看她几秒,突然转头,冲闹成一锅粥的人群喊道。
“各位,娘子不高兴了,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各位君子,莫要再打啦——”
有人不屑一顾,抬腿狠狠踹两脚官服大叔的随从,回头道,“你家娘子是谁?”
“是弄月娘子。”
喧闹气氛遽然一静。
听见雨竹说是弄月娘子开口劝阻,加上这厮身上明晃晃的官服,众人犹豫了,略略思量,面面相觑,纷纷停下手脚功夫。
官服大叔被层层护住,身上仅仅沾染灰尘泥土,没受伤,有人劝架,便昂着头,扯着嗓子愤恨地大喊大叫。
“一群贱民也敢对本官动手,本官回头一定要请府衙大人做主,让你们掉脑袋!”
见状,雨竹白他一眼,也不再多说,头也不回就走。这当官的真不识台阶。
对娘子有非分之想,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什么德行,要不是娘子心善,这厮被打死就打死了。
“你们的脸我都记得!明早本官便请府衙大人挨家挨户把你们找出来,通通押去大牢!”
有人不以为然,悄悄说。
“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官?”
“这位兄弟,你真没看见他身上官服啊?不过嘛,穿着官服来烟雨楼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装个没认出来,打就打了。”
“就是,多半只是个小官,我反正看他不爽得很。”
“话是这么说,但我有家室,先溜了。”
“我也是……”
好像确实没必要犯轴。
众人逐渐冷静,有人趁乱,悄摸溜出大门,以免惹祸上身。
见他们有散去的意思,老鸨正要舒口气,忽然听见二楼传来一声嘲笑。
“愚蠢,他说自己是官,那就是了?”
宛若闷雷在耳边响彻,老鸨脸色一僵。
哪儿来的愣头青,非要把这个小官逼得闹去府衙?
俞骆思望去,说话之人是个少年郎,倚着栏杆。唇红齿白,锦衣奢贵,端得是秀气十足。
锦衣少年将上身探出栏杆,居高临下,一副肆意嚣张的模样,声色有些尖。
“烂泥废物,说你是蝼蚁,倒还算夸赞,身上几十斤的烂肉,莫不是掉茅坑里管不住嘴,囫囵吞了才长出来的?”
不是?
这么会骂啊?
众人顿时回头,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嘴皮子功夫这么狠。
又听见锦衣少年像个连珠炮似的,不断讥讽。
“倒是可怜你。”
“白白长这么大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呢,有四五十了吧,本公子方才挑挑拣拣,愣是没发现你身上半点人样,琢磨半天你是个什么东西,却是怎样都看不出来。”
“不过你缩头缩脑被手下护着的时候,本少爷才恍然大悟……”
锦衣少年一边说,一边下楼,越过俞骆思,不屑地扫一眼老鸨,指着官服大叔发出嘲弄。
少年路过时,俞骆思隐约闻到一股青涩又柔和的馥郁香味,不由地眯眯眼,抱着猫偷摸,目光上下打量。
好像,是他身上的。
少年好似没注意到她,仍旧妙语连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俨然一副吵架骂街的气势,攻击力……就目前来看无人能匹。
锦衣少年字字珠玑,字字如刀,末了,看着官服大叔,露出几分为之可怜的神色,阴阳怪气道。
“原来是个披了壳的王八。”
哗声一片,却没人叫好。
官服大叔的神情从恼怒,到气愤,到了少年刚才这句话时,却转而一副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心虚模样。
他身边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忽然恼怒,随手抄起地上称手东西,就要开始道具赛,嘴里大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大人恶语相向?”
“你管我是谁?”
他抱胸冷笑,神情不慌不忙。
与之同时,他的背后,倏地出现两位身高足足有三米高,铁山一般巍峨的黝黑汉子,将他牢牢护在中间。
其中一个汉子面无表情,当场一脚就将冲上前来的男子踹翻在地,男子脸着地,撅着腚,闭眼睡得酣甜。
而后,一股浓烈灵气于三人脚下弥散,犹如阵阵波纹荡开。
俞骆思脸色骤变。
锦衣少年朗朗开口:“看你们不爽,骂就骂了,有本事就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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