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面男人一番话让姜哲沉默了。
他接住男人给的小册子，装进口袋里，带着明显的疑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你们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被指责的男人视线落在姜哲身旁的大狗身上，无比敏锐地说：“它不是普通动物。”
姜哲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刚刚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已经猜到它不是普通动物了，原来你也不是了解全局。”
他对男人伸出手：“相互认识一下吧，你是我现在使用的身体本人，姜喆对吧？”
姜喆握住姜哲伸过来的手，面上依旧是一派智珠在握的自信笑容，唯独微微颤抖的手透出他内心的不平静：“是的，是我。”
在两人手掌接触的一瞬间，姜哲猛地用力捏紧了姜喆的手掌，看到姜喆满脸惊讶，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装谜语人。说吧，我的孤儿身份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为什么是兄弟？我为什么把过去忘记了？你为什么拥有买卖他人人生的权利？为什么我进入你的身体之后，突然就拥有了对于神怪的强大吸引力？”
“嘶，你可真用劲。”姜喆倒抽一口冷气，装不下去了。
他赶紧把手抽回来，坐到客厅里的单人位沙发里：“你问的问题，我也不是都清楚；但既然你问了，那么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希望你听见之后别觉得我是个精神病患者，打电话把我抓进精神病院关起来。”
姜喆整个脊背完全贴在沙发上，脖子向后仰，完全依靠沙发支撑着头颅，以一个完全放松的姿态面对姜哲：“我想想，这事情该怎么说……唔，按照时间顺序说吧。我们是同卵双胞胎，你从小就异常得小动物的喜欢，我则总是哭闹，说自己能看到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东西，因为这个，家里没少去拜访各路‘大师’，但毫无用处，后来，改成了带我去精神科做检查精神分裂症。”
姜喆呲笑一声，“我当时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小就是个疯子。父母也开始把你和我隔开，避免你嘴里说出和我相似的话。但每天晚上你还是会偷偷带着来找你玩的野生动物来找我。”
姜喆的声音至此低沉下来：“十一年前突然变了，母亲再次怀孕了，全家都很高兴，期待新生命的到来。等到足月生产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母亲出现了意外，父亲带着我们两个驾车赶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在那一天，我们一家四口同时出现在了人生拍卖会上——是的，一家四口，不包括玥玥。“
姜喆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依旧十分懒散，但他原本随意摆放的右手已经紧握成拳。
姜哲把他的变化收入眼中，平静地问：“然后呢？”
“然后？”姜喆坐直身体，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然后，我在那个拍卖台上听懂了他们的规则，只要人类面临生死危机，又有人想要路掠夺我的生命轨迹，对方就可以通过交换的方式和我转移灵魂。”
姜喆突然拉住姜哲的手腕，与他五指紧扣在一起：“而你，我的弟弟，我真的要感激你的善良。我那时候每天每时每刻都希望自己是你，而你居然想替代我承受去见‘大师’和医生们的痛苦。你达成了人生拍卖行的条件，与我完成了灵魂转移。”
姜哲拧紧眉头，回忆着过去，并不认可姜喆的说辞：“可我是在深山老林里面，被一队对探险夫妇发现的。”
姜喆点头，认可了姜哲的质疑：“是的，我不清楚灵魂交换之后发生了什么导致你的失踪和失忆。”
姜喆又看了姜哲几眼，确定姜哲神情依旧足够平静，瘫坐回沙发里，继续说：“我们交换得太快了，我没能看到后来的情况，但等我醒过来，不论‘父亲’还是‘母亲’听说少了一个孩子，都没有急切寻找过，我就推测他们的人生都被人买走了。”
姜哲打断他的话，再次提出质疑：“按照你前面的说法，转移身份应该没有什么代价，也不影响对自己人生记忆的。那么他们被买走了人生，他们为什么没来姜家讨说法？也没试图联系过你。”
姜喆看了姜哲一眼，突然笑了，笑容有几分无奈：“不同的环境果然会塑造出不同的性格。你小时候性子很软的，没有这么强的攻击性，从来不会怀疑我说的话。”
姜哲不搭理这些说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姜喆。
姜喆很快投降了，他举起双手：“好吧，你猜对了。”
高举的双手落下，姜喆对姜哲伸出两根手指，相互磨蹭几下，做了个点钱的手势：“虽然我当时才十几岁，但是我有钱啊。只要肯出钱，什么消息都有人会替我查的。”
姜喆：“从车祸当天算起的三年内，试图进入宁城、拜访姜家名下不动产、前往我们工作地点、去到我们念书的学校，甚至是去母亲在世时住过的医院调查的人，我让人全部排查过一遍。结果真令我感到惊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与我们父母相符合。”
“然后，我又把时间放宽到五年，依旧没有任何一个符合条件的。所以，我猜测，他们或许已经不在世了。”姜喆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攥成拳头的右手微微颤抖，但仍旧坚持把话说完，“于是，我想到了和你一样的问题。交换而来的人生，是如何交换的？我能不能去往那间拍卖场呢？”
姜喆说着，猛地站起身，展开双臂，露出近乎癫狂的眼神：“你看，我成功了！我找到人生拍卖行了！”
在短暂的亢奋过后，姜喆却猛地捂住眼睛，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但是没有用，就算我找到你，和你换回来，我依旧找不到爸爸妈妈，他们彻底消失了。”
姜哲没有打扰姜喆，让他享受了片刻安宁。
最后，是姜喆自己缓过情绪。
他抹了把脸：“我对老头的真实身份有一些猜测，如果你想要继续调查，就听一听——他对姜家内部的事情和生意都太了解了，大概是姜家本家人或者是集团内部工作的姻亲。”
姜喆说完后，拍了拍姜哲的肩膀：“总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过几天我就会结束宠物店的生意，回去认祖归宗，以免老头跟新老婆弄出‘他的孩子来继承他的财产’的恶心事。你如果担心在老头面前被发现换人了，就干脆跟他大吵一架，这几天别去上班了。”
姜哲彻底明白对方的计划了：“所以，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等我找过来，你就顺势‘发现’自己是姜家的孩子，回去认祖归宗。”
姜喆笑了笑：“乖弟弟，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天真。一个从小就渴望占有你人生的兄长，你难道以为他现在就会突然良心发现，然后改邪归正了？”
……虽然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但不得不说，姜喆的反问确实让姜哲意识到自己思考问题的出发点确实和对方截然不同。
姜哲不再同双胞胎哥哥交流，揉了揉一直保持安静的山君狗头：“我们下去吧，疫苗和检查我来给你做。”
宠物医院一楼，山君熟练地跳上诊台趴好，看着姜哲在里面忙碌：“姜哲，这就是你的秘密啊？没什么意思。”
姜哲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山君：“我的人生整个乱套了，居然只是‘没什么意思’么？”
他拿着驱虫和疫苗回来，剥开山君后颈丰沛的毛发把驱虫点在皮肤上。
山君尽量保持脖子不动，蓬松的大尾巴摇来晃去，老气横秋地评价：“对啊，没什么意思。你原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有钱公子哥，家族企业分红就够你下半辈子随便潇洒，这是天下人求不来的好运。变好的人生，不能叫‘乱套’了。要我说，都不如我上一个主人年纪大了之后，几个儿女以为她人老傻了，所以轮着来骗她的钱有意思呢。”
姜哲捏住山君后背的皮毛，把疫苗推进大狗身体：“就算没傻，也让人骗走钱了。”
大狗摇头：“没有啊，她在家里安装监控了。感觉到没几天好活了，她就请记者上门同时报警，把事情闹大，将几个子女都送进去了。你看看人家的日子多精彩啊，你的生活就过得像一潭死水似的。”
姜哲无话可说。
他按部就班活到这么大，也算是家长们奋斗的标杆了，在神怪眼里居然如此无聊……
山君一口叼住姜哲手腕，图穷匕见：“所以，为了让你的生活丰富起来，跟我一起为了拯救世界而拼搏吧！”
姜哲扯住山君嘴角两侧的皮毛向外拉，不客气地回答：“你的燕国地图太短了。想让我白陪你干活？你还是好好学习、考试吧。”
满心疑问看似得到回答，实则问题的答案对他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
姜哲完成给山君办理狗证前全部手续，把宠物医院里面能带走宠物用品都打包塞进后备箱带走，返回公寓。
电视机已经关闭了，白泽站在电视柜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入户门。
宽大的沙发里，姜玥和崔茜挤在一块睡着了，她们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崔茜手腕上的电话手表里不断传出催眠的歌声，歌声美妙如同海妖的吟唱。
姜哲走过去揉了揉白泽的头顶：“谢谢你看家了。”然后关掉电话手表中的音乐，再轻手轻脚地把两个小女孩送上二楼卧室，自己带着空余被褥窝进沙发里，打算凑合一宿。
夜半时分，一团温暖的“火焰”把姜哲圈进怀中，让他睡在自己肚皮上。
夜深了，满室安宁。
第二天，天还没亮，剧烈的砸门声惊醒了睡眠不足的姜哲。
姜哲看了一眼腕表，凌晨3：47。
妈的，这时间来扰人清梦？赶着投胎吗？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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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兄弟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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