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邵一帆和顾言工作安定下来后，孟殊和凌行舟就一直跟着邵一帆上班，刚开始几天还行，后来实在是有些枯燥，就变成了他们跟着邵一帆到公司，然后在公司周围飘着，等邵一帆有事情再叫他们。
听到邵一帆的声音，两个人赶紧去找邵一帆，发现他并不在自己的工位上，而是在老板办公室里站着。
前不久邵一帆他们公司参与了一个项目的投标，这个项目公司很看重，前前后后光标书就准备了快两个星期。
在现实生活中，这个标书是由邵一帆一个人全程负责的，老板看中他做事认真仔细，邵一帆也确实不负众望把标书做得细致又漂亮，这是他进入公司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也给他以后的升职之路垫了块重要的基石。
但是现在，因为邵一帆之前和小唐吵过架，他的可信任度在老板那边不高，所以后者只是把最后的装订工作交给了邵一帆。
因着邵一帆整个人心思都扑在顾言身上，加之他认为装订标书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浑然没注意把自己的草稿当成设计图一起装订进了标书里。
好巧不巧对方公司以追求细节出名的负责人老大就拿到了这本夹着草稿纸的标书，负责人老大在刚看到这页草稿的时候就直接说了：“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和不严谨的公司合作。”
这个项目原本是邵一帆公司在现实生活中在设计行业立足的重大项目，现在因为邵一帆的原因，第一步竞标就失败了。
邵一帆要为这个失误负全责，所以老板直接辞退了邵一帆。
失意的邵一帆坐在路边一条长凳上面，抬起头看着面前一直跟着他的两个人，他问：“可以把时间回到做标书之前么？”
孟殊和凌行舟对视了一眼，对邵一凡说：“可以是可以，就是回去之后，你和顾言的关系就没有现在这么好了。”
邵一帆有些着急：：“为什么？”
孟殊说：“你做标书是在上周五，和顾言的约会是在周日，你要回到上周五的话，那么周五后面的时间就被抹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不存在了。”
“那如果我回到周五之后解决了标书的事情，继续和这次一样和他约会呢？能做到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么？”
这……有些太专业了，超出了孟殊的知识范围，他动手戳了戳凌行舟的手臂。
凌行舟迅速心领神会：“你有信心，那当然可以，但是你该知道的是，未知的事情很难把控，多做或少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会让结果发生变化。”
邵一帆的指节抓着衣服下摆，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设计圈不大，哪怕这个年代的信息并不发达，但是人传人也是很快的事情，他被现在这个公司开除，很难再在附近一圈的设计公司找到工作。
但是……
“昨天跟着菜谱学了两道菜，晚上下班回来做给你吃。”
这是早上出门前，顾言勾着他的手指说的。
邵一帆敛下视线，唇角微微下压，陷入了沉思，一边是工作，一边是恋人，于理智上来讲，他该选择回到上周五之前让这个可笑的错误不发生，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想今天就能吃到顾言给他做的晚饭。
平日里总是看上去锐利的轮廓在此刻似乎有些恍惚。
孟殊问：“怎么样，想好了么？”
邵一帆说：“回家吧。”
“确定了？”
“嗯，”邵一帆抬起头，“顾言在家等我吃饭。”
……
邵一帆到家的时候，顾言已经在厨房忙活了，清瘦高挑的男孩子系着围裙，手上还拿着一本菜谱，看得出来是新手上路，锅碗瓢盆总是碰撞出声响。
看着这副景象，让刚才郁闷了很久的邵一帆瞬间把那些负能量一扫而光，他抱着手臂靠在厨房门边，出声喊顾言：“顾言，你可不可以啊？”
顾言正手忙脚乱地在调酱汁，听见邵一帆叫他，头也不回：“你回来了？正好，去帮我买点醋，醋溜鱼可不能没有醋。”
邵一帆笑了笑：“我一来就让我做苦力？”
“你快去！”
难得看见顾言这副模样，邵一帆觉得有趣，他应声说了句好，就出门去买醋。
楼下拐个弯就有家小超市，邵一帆不下厨，不懂白醋和老陈醋的区别，索性就都买了回来。
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个邵一帆非常不想见到的人，一下子让他恢复过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之前信誓旦旦说再也不来找他的顾长弓咧着嘴笑得一脸阴阳怪气：“呦，大少爷亲自出来买醋，怎么，我那个儿子是要做饭给你吃么？”
邵一帆的嘴角瞬间拉了下来：“不关你的事。”
顾长弓也不关心邵一帆的反应，他只说：“我知道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是来跟你说这些事情的……”
邵一帆打断他：“如果你要钱，那我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钱，就算没工作了，你家里总会帮你吧？”顾长弓边说边围着邵一帆转了一圈。
邵一帆闻言心下一惊，他瞪大双眼：“你……”
“你想说我怎么知道你没工作的是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正打算去找我那个儿子要钱，做他那行的那么赚钱，孝敬孝敬他爹我是应该的。”顾长弓不仅是酒鬼还是个老烟枪，张嘴就露出几乎全都发黑的牙，看得邵一帆十分不适，“听你这口气，你丢工作的事情我儿子还不知道是吧？”
“他怎么会知道邵一帆丢工作的？我刚刚都没看到他。”孟殊觉得奇怪。
“卷轴上没有详细记录，只有他的名字样貌……”凌行舟想起了什么，“好像提过一句他因为工作不积极下岗之后就开始收废品。”
那就是了，设计公司那一块最多的就是废纸，顾长弓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稀奇，准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事，就又有借口找邵一帆拿钱。
天色已然泛青，路灯都亮了起来，邵一帆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要是再不回去，顾言该着急他的醋了。
不管怎么样，他丢工作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顾言，顾言太敏感了，他怕对方有压力。
于是邵一帆把口袋里剩下的钱全给了顾长弓，并警告他：“这件事不准告诉顾言，也不许你去找他。”
顾长弓沾着唾沫的手指快速数了数钱，数量虽然没有上次多，但也不少了：“那你绝对放心，我还没到找自己儿子晦气的程度。”
去你的，你做的晦气事还少么？孟殊想翻白眼。
从顾长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开始，凌行舟就一只手扶着孟殊的肩膀，估计是怕他爆棚的正义感又冒出来，提前钳制住他。
挺奇怪的，在邵一帆的如果世界里，好几次了，都是凌行舟主动来接触自己，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孟殊脑子这样想着，人已经跟着邵一帆回去了。
厨房的灶台上放着好几个碗，砧板上的鱼已经被刮去鳞片除去内脏，顾言听到邵一帆的动静：“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的鱼都杀好了，就等你的醋了。”
“遇上个熟人聊了两句，”邵一帆把手里两瓶醋都递给顾言，“需要我帮你么？”
“不用了，你去坐着就行，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
“真的，你快去坐着吧。”
邵一帆被顾言推出了厨房。
“这顾言谈恋爱了跟之前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挺可爱的。”孟殊悄悄感叹。
“……”
“怎么了？”
凌行舟：“提醒你一下，这里的时间线是二十多年前，你还没出生，顾言他比你大二十多岁。”
孟殊摊了摊手：“所以呢，这和我说他可爱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奇奇怪怪，孟殊心说。
……
虽然折腾了很久，但是顾言还是成功完成三菜一汤，邵一帆自然是买账，一顿饭下来，“好吃”两个字都快被邵一帆说出火星子了。
“你等下。”邵一帆叫住起身要收拾碗筷的顾言，拉过他的手，果不其然，手上多了一些小伤口。
“程序员的手很金贵，如果下次还想做饭，就一定要当心。”邵一帆边说边把刚才在超市买的创可贴往顾言手上的伤口上贴。
被爱人这样看重，顾言心里是很开心的，他轻扬唇角：“又不是小孩子，一点点伤也不影响我敲代码。”
“行了，你休息一下，我去洗碗。”邵一帆起身，拍了拍顾言的后背。
孟殊盘着腿坐在空中，自从他跟凌行舟吐槽过飘着有些累，凌行舟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你坐着也行，反正不会掉下去。
“我说，咱两就非得看他们谈恋爱么？我感觉我就像是在路边被这对小情侣踢了无数次的狗。”
“你不是很喜欢看电视剧么？这不是很正常的情节？”凌行舟说话依旧是那副语气，听着平平淡淡，但是尾音有些上翘，跟之前林野和杨怀瑾的如果世界里的冰块说话完全不同。
孟殊摇摇头否认：“那电视剧人家是演的，都是假的，和真的能一样么？”
“快了。”
“什么快了？”
凌行舟没再说话，只是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顾言。
孟殊顺着凌行舟的手指看过去，顾言正在看之前邵一帆留在茶几上的杂志，突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是邵一帆的手机，顾言喊了一声在厨房的邵一帆，后者回说让他帮忙接听一下。
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声音很大，不开免提也能听见那头的声音。
“一帆啊，我是妈妈。”温柔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阿姨好，我是邵一帆的室友，他现在有事情，等会给你回过来可以么？”
“这样啊，没什么大事，就是他刘叔叔家的女儿从国外上完学回来了，你让他有空回趟家跟那个女孩子见见面，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邵妈妈说，“孩子，辛苦你帮我转达下吧。”
客厅里有一个立式的钟摆，是之前房东留下来的，跟房间整体风格还挺搭的，顾言他们就没让房东搬走，此刻指针走过钟表盘的“滴答滴答”声只让顾言觉得震耳欲聋。
邵妈妈的电话已经挂了很久了，但顾言依旧维持着那个接电话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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