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生死未卜，你还能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茶，我说当初不该让染染嫁到国公府。若她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这都是我们的报应。”李氏歇斯底里大喊转而失去所有力气，心如死灰瘫坐在软塌上，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配上凹陷的脸颊，分外恐怖。
乔正明抱着她，任由她发泄。等她心绪平复的差不多时，才出声问道：“囡囡，你想冉冉。想一辈子陪着染染吗？”
“怎么会不想，还记得她刚出生时，娇娇软软的一个。只可惜我们母女缘分薄，终究离别多见面少，如今……只怕是天人永隔了。”
李氏手拽紧身上的被子，想到染染几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她的心就如刀搅一般，外面天寒地冻。在秋山那么高的地方滚落山崖，想都不用多想。
顿时李氏控制不住的哭起来，起伏的胸膛就像漏风的风箱，不一会剧烈的咳嗽。
乔正明将她扶着靠在臂腕上，轻轻的拿过帕子递过去，不出意外帕子上全是血。
只一眼鲜红的血色，刺痛他的眼睛。瞬息乔正明拽紧帕子，细微的动作却骗不了躺在胸前的李氏，李氏伸出手，乔正明立马配合握着她的手。
李氏轻轻的摩擦他的手，语气带着缱绻眷恋，像飞出的鸟儿眷恋家一般：“正明，这辈子遇见你，是我今生的幸事。我一点也不后悔。”
“……囡囡，别说了。”乔正明抽回自己的手，眼眶有些泛红，手还死死的捏紧帕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活了这么久，有你和染染在。我真的很幸福，只是染染……”李氏抓紧乔正明的手，双目紧盯着他：“你一定要找到她好不好。”
乔正明回握着她的手：“放心，你也不会有事。“你好生歇息，我去端药。”
乔正明抽回手，大步走出去。
春日院换上了与往日不符的景色，积雪落在屋檐上、院子中白花花的，看不到其余颜色。风还不停的吹。雪花簌簌的落在屋檐下。
乔正明的眼泪止不住无声落下，时不时听见屋中的咳嗽声。他捏紧手中的帕子。
“咚！”他一拳砸在墙壁上，鲜血染红了墙面。留下清晰度指骨印。
“国公爷！”贴身侍卫冲上来递上帕子，乔正明接过缓缓地把血迹擦干净。
“下去！别跟着我。”乔正明迈开步子，单薄的肩膀并未因为风雪折断半分，侍卫瞧见叹了一口气。
王嬷嬷瞧着无声摇摇头，往院子中走去。
屋中王嬷嬷正端着黑漆漆的药过来，她搅动着小碗，让药凉下来：“夫人喝药了。”王嬷嬷用勺子舀出一勺药，放到嘴边轻轻的吹凉。
李氏轻轻抬眼看过去，轻微的摇摇头：“放下吧！我如今的身子情况我了解。喝了半辈子的苦药，让我放纵几日吧！”
王嬷嬷的眼泪落下，她转身擦擦，又转身过来：“夫人胡说什么？夫人定会长命百岁看见外孙的。夫人舍得小姐？”
说道这个，李氏眼眸泛起温情：“染染小时候啊！软乎乎的，皮肤跟雪一样白。”
“眼睛还圆溜溜的，宛如黑色的葡萄。”
“是啊，现在都不忘不掉。”
“夫人喝点药，一定要等着小姐回来才是”王嬷嬷舀一勺药，放到李氏的嘴边，这次李氏没在拒绝，一口接一口的把药喝完。
喝完这碗药，李氏感到眼皮渐渐沉重，她缓缓闭上眼睛。王嬷嬷擦擦眼泪跑出了房间。正好遇见从外面进来的乔正明。
“日后不要在给她吃药了，多备一些甜食你。”
王嬷嬷立刻扣紧托盘，像受惊的小鹿：“国公知道在说什么吗？”
“她的身子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如此拖延只会让她更痛苦，她……已经痛了一辈子，最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嬷嬷缓缓松开托盘，语气惆怅：“奴婢知道了，只会让夫人喝点止痛药。”最后捂着嘴巴跑出去。
房间中的李氏已经睡着了，乔正明躺在她身边，缓缓将人抱在怀里，春日院的炭火很多，暖洋洋的感受不到寒冷，可是身子怎么都还不起来。
怀中的李氏也如冰块一般：“来人加炭火。”
“是。”丫鬟们鱼贯而入。
侍卫也隔着屏风对乔正明汇报：“国公，陈御史正把那些证据揉捏在一起，上交给陛下。若……”
“不必理会。”未见听见外面的侍卫走开，乔正明微微抬起眼眸，心底涌起不悦：“还有事？”
“依属下看，他估计也会针对公主府。”
乔正明停顿片刻，看向怀中人紧皱眉头，他轻轻抬手抚平：“你密切关注，得到的消息就传到公主府。日后不必过来汇报了。”
轻微的思考过后，乔正明再次嘱咐：“若，我跟夫人走后。你自己带着卖身契。想去何处去何处，若想想去小姐那里也可。府中值钱的东西你看重的都可拿走。”
这次轮到侍卫沉默，少倾才听见他一声：“属下明白。”
乔正明在未回应，他紧紧的抱着李氏，语气又轻又黏糊：“囡囡，本想和你一起吃药，一起经历你的痛苦。可是我怕、我怕再也抱不起你。这一生总让你担忧焦虑，是我的错。你吃了太多的苦，可是我却身子康健。”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李氏的头，似叹气似无奈：“你总牵挂染染，有时我真想让她从未出现过，可是你为她欢喜为她忧愁，我又舍不得。罢了、等我俩死后，我把一切都交给她，若她活着的话。”
乔正明一个人说了很多，李氏躺着不时感受到他的眼泪落下，她的心也揪着疼。她知道乔正明当真应允她的话了。
此后几天乔正明在未处理任何政务，也不在乎御史府的攻击，府外围了一圈的人。府中没人在乎。
反观长公主府格外的忙碌，人们不停进进出出。太医搭着长公主的脉搏，缓缓才收回手：“殿下，这是思虑过重。加之染了风寒才气急攻心晕过去。能服下这几幅药就好了。”
大夫来到一侧写下药方，侍女们眼疾手快拿着药方去熬药，果然一副药下去，晚间长公主就醒了。
丫鬟拿过靠枕长公主靠着歇息。身后有两个丫鬟为她揉着额头，她半眯着眼。撇着塌下跪着的侍卫。
“正在加急找世子，宫中陛下也知道了，并禁了府中的足。另外国公府受到御史府的弹劾”
国公府被弹劾的事情，长公主眉头未皱，她挥挥手，伺候的丫鬟纷纷行礼退出去。房中只剩下她和汇报之人。
“寻找世子不必着急，说不定是王爷想见他们，国公府也不必管。我们如今只需打消陛下疑虑便好。”
侍卫一愣，顿时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属下明白。”
“好了退下吧！密切关注宫中就好。”长公主缓缓躺下。侍卫抱拳后离开。
……
雪山中沈衍之也收到了传信。他扫了一眼后将事情与乔染说。
听见李氏病重那一刻，乔染沉默了。沈衍之坐在她身边，轻轻的将乔染的头扶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如今你是怎么想的，若按照我们的计划。你可能见不了她最后一面，所以若你想去，我们可以暗中过去。正巧，可以去看看我们的蛊毒如何了？”
乔染转过头，心中千千结似乎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听你的。”
“这下能用膳了吧！”沈衍之端过一碗熬的极为浓稠的鸡丝粥放到乔染面前，乔染轻轻一笑点点头。
两人用膳过后，两人立即收拾东西下山。
山下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若不是沈衍之早做准备，想下去确实困难。
墨风帮两人拿着行礼，紧跟着跟沈衍之下山，边汇报情况：“世子，先前找世子的人已经搜寻到此处，可不见他们上山了。”
“不过属下发现有另一波人在寻找世子妃，不知是敌是友。”
“无论如何，两拨人都避开。”
“属下领命。”
几人走着走着，骤然听见声音。沈衍之带着乔染绕到山背面，果然看见几人在一旁烤火，谈论着她们。
“还找什么，世子和世子妃能在这冰天雪中活下来，那还是人吗？况且长公主未下死命令，我看兄弟几个不如在这里坐着熬着好了。”
“你不想要小命就坐吧！”
“此话怎讲。”
“听闻陛下……”
两人低语着，沈衍之这边忽而有利箭飞来，
墨风挥剑如风，沈衍之带着乔染上马。夹这马腹迅速离开。
“殿下我殿后。”
“保重。”
“快来人啊！有刺客 。”搜寻之人纷纷成群结队往沈衍之方向逃窜，沈衍之一边拉紧缰绳，一边抱紧乔染，耳边呼出的风声，迅捷如风。
“染染莫怕，抱紧我。”沈衍之拉着缰绳，忽而马儿背上中了一箭，它尖叫一声。
高高扬起马蹄
“染染抱紧我。”
乔染立即抱紧沈衍之的腰，只感腰间多了一双强健有力的手，沈衍之抱起她腾空而起，弃马儿去直直从山涧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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