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回门的日子了,洛霜让人随意准备了一些回门礼,都是一些看着光鲜,实际派不上多大用处的样子货。
比如外面镀金的摆件,看着金灿灿的,内里却是包铜,不值钱,就是好看而已。
还有送的一些布匹,看着花红柳绿的,好似很好看的样子,但料子一般,穿不上身。
反正就是一个原则,让贾母占不到一点好处。
一般和娘家关系好的闺女,大早上就回去了,洛霜可不会这么积极,睡到日上三竿,然后美美吃了一顿早午饭,才和卫其轩坐车出发。
等到了贾家,都已经是午膳时分了。
贾家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任凭谁一大早起来等着新姑爷登门,可姑爷迟迟不来,让他们白白等了一上午,心情也不会好。
洛霜还不等他们质问,就假装抹泪,“不好意思,是我们来晚了。可也实在是没办法,从昨晚开始,夫君就病了,本来今天都起不来,可他非说,今天是我回门的大好日子,不能耽搁,硬是吃了药,强撑着过来。父亲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夫君,让他新婚第二天就病的这么重,千万不要怪夫君,他身子弱,也是没办法。”
卫其轩在一边,半边身子都靠在小厮身上,虚弱的道,“不怪娘子,本来就是半只脚踏进地狱的人。娘子要不是昨晚为了照顾我,辛劳了一晚上,早上也不至于睡迟。我知道岳父是心急想要见到娘子,可实在不忍心打扰娘子的睡眠。如果岳父要怪,就怪我吧,千万不要怪娘子。娘子命苦,嫁给我这样一个病秧子。”
这是正的反的都让他们说尽了,贾代善还能再说什么?
是责怪姑爷身子不好?这是贾母特意为贾枝选的。
还是责怪贾枝不该早上睡觉,耽误了回门?没听人家说嘛,她照顾了病中夫君一晚上,这可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被嫁给一个病秧子还不抱怨,任劳任怨的照顾丈夫,再好没有了。身为娘家人,他们只有骄傲的份。
“自然不怪你们,况且也没有来迟,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快坐下吧。”
贾代善的心里充满了怒火,还不得不缓下脸色,对着卫其轩和洛霜和风细雨,可心里的不满却一点也没少,不能冲着两人去,就只好责怪贾母这个罪魁祸首,看她的眼神,都隐隐带着埋怨。
贾母被看得心里一惊,夫妻几十年,她怎么会不了解贾代善的脾气,被人下了面子,总要找回来的。如今有气不能撒,还不得全冲着自己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愈加的恼怒,脱口而出道,“不是冲喜而去的嘛,怎么没把卫姑爷冲好,还第二天就病了,别不是三丫头命格不好,冲撞了吧。”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
洛霜无声的翘翘嘴角,趁着所有人静默,立刻呜呜出声,“我知道父亲母亲把我嫁给夫君是为了冲喜,怪我,命格不好害了夫君。如果夫君娶的是书香门第的姑娘,也许就冲好了,不像我,是武将家的姑娘,和读书人家犯冲。”
“胡说!”贾代善脸色大变,“谁说你是冲喜的,是谁这么乱嚼舌根子,看我不狠狠打烂他的嘴。”
说完,他严厉的看着洛霜,“说,你是从哪听说这乱七八糟的话。”
洛霜好似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外面都传遍了,说是贾家两位姑娘这么快成亲,都是为了冲喜。我...我这边是夫君病入膏肓,林家,林家是林夫人......”
话还没说完,贾母的脸色也黑如锅底,“胡说八道,你别不是嫉恨于我,故意说出这翻话来羞辱你妹妹吧?”
洛霜佯装慌张的瞪大眼睛,“我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外面都传遍了。”
贾母还是不信,传流言的时候,她只让人说了贾枝这个死丫头,可没牵扯她的宝贝敏儿一丁点儿。
突然,她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洛霜,难道是这个死丫头为了报复自己,故意放出的流言?
也不是没可能,之前衣服的事,就被她反算计了,这一次也未必不是她干的。
想到这个,贾母开始心慌,狠厉的瞪了洛霜一眼,开始连声吩咐,“赖嬷嬷呢,快叫赖嬷嬷过来。”
这时,鸳鸯走过来,跪下低低的道,“太太,赖嬷嬷已经被打发去金陵的庄子上了。”
贾母一滞,然后询问道,“金嬷嬷呢?去叫她过来!”
鸳鸯连忙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就把人叫了过来。
金嬷嬷也是贾母的陪嫁,比不上赖嬷嬷得用,是赖嬷嬷被贾母厌弃后,才提拔上来的。
她一到大堂,就看到府里的主子们都在,而且各个脸色不好,唯独三小姐和卫姑爷脸上镇定自若。
这让她有不好的预感,虽然比不上赖嬷嬷,但她好歹也是贾母的心腹,知道贾母有多讨厌三小姐。
果然,贾母的话一出,她立刻就支持不住,跪了下来,“你在外面有没有听到流言,说敏儿嫁到林家是为了冲喜的留言?”
金嬷嬷冷汗涔涔,跪在地下的身子瑟瑟发抖,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显然,这金嬷嬷是听说了的。
贾母气急,手上的茶碗狠狠摔在了金嬷嬷的额头上,顿时血红一片。
“好你的贱婢,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养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啊,把金嬷嬷拖下去,狠狠打二十大板。”
金嬷嬷大惊,想要求饶,可抬头发现众主子们难看的脸色,顿时把求饶的话咽进肚子里。
主子们这么生气,求饶是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被打的更惨。
金嬷嬷被拖下去后,大堂里寂静无声,贾代善想要责怪贾母,如果不是她给三女儿选这么一门亲事,也不会被外人误会,进而影响到敏儿。
这是他不知道原本流言就是贾母放出去的,如果知道,恨死她的心都有了。
把女儿嫁去冲喜,这是什么人家才会干的事?
除非是那贪图富贵的破落户才会这么干。
这不是生生把贾家的名声往脚下踩吗?
只是还不等他责怪,大堂里就传出一声女子的抽泣。
众人一看,原来是贾敏,此时她早已泪水涟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贾代善顿时就心疼了,柔声安慰,“敏儿,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我们这么疼爱你,怎么舍得让你去冲喜。”
“我,我知道,只是这流言一出,就再也洗不清了。如果林夫人好了还好,可......”后面的话,贾敏没有再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林母是好不了了。
这在外人眼里,就真成了贾敏的罪过了,冲喜不成,还冲死了人家母亲?
外人也就算了,林家人呢?他们会不会也这么想?
林如海即便知道真相,可听到流言后,有没有对冲喜一事,也抱着几分幻想?
这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贾敏的名声蒙上了污点。甚至还可能影响到以后的夫妻感情。
想到这一层,贾母顿时抱住贾敏,忍不住大哭出声,“我可怜的敏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的婚事,都被那起子嚼舌根的人毁了。一群烂了心肺的,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堂中众人也不由的跟着抹眼泪,真真假假的,一时间,整个大堂,一片悲悲戚戚。
卫其轩无奈的看了洛霜一眼,好似在说,看吧,我就说不要在我们回门的时候说这些,平白冲撞了喜气。
洛霜眼中却全是兴味,这才好呢。贾母越是难过,对她和原主来说,就越是大喜事,再好没有了。
她调皮的冲卫其轩眨眨眼,继而又兴致勃勃的欣赏起这出大戏。
等贾母哭的差不多了,她又补了一句,“就是,那些人太坏了,也不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流言,如果不是她瞎说,外面也不会传的这么难听。这人死了一定会下地狱,被拔舌抽筋,上刀山下油锅的那种。”
贾母浑身一僵,随即怨毒的看着洛霜,好似她再说一句,就要扑上来打人。
卫其轩吓了一跳,连忙身子微移,挡住了贾母的视线。
他对着贾代善说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澄清流言,不要让娘子和贾四姑娘的名声受了影响。另外,岳母身边的下人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这些完全不为主子着想,听到了流言,都不知道报给主子一声的下人,不要也罢!”
贾代善听他这么说,赞许的点点头,朝着门外的管家道,“你去,把太太身边的下人都带下去,好好盘问一下,看有哪些人知情不报。查出来的,统统发卖了。”
贾母一惊,连忙就要阻止,这可都是她的心腹啊!
然而贾代善现在压根不想听她多说,直接开口问卫其轩,“不知道贤婿有何方法?这关系到小女的名声,如果贤婿知道,一定不吝赐教,本国公感激不尽。”
卫其轩连连摆手,“岳父严重了,这也关系到娘子的名声,小婿岂有不尽心的道理。方法其实也很简单,一来是试探林探花,看林家是否知道冲喜一说,如果他不知道,事情就好办了,放出一个更大了流言,盖过这事就是。”
贾代善一想,确实是个好方法,不过,“流言都传了好几天,林家真的没听说吗?”
卫其轩笑笑,“以林探花的为人,如果知道,想必会第一时间澄清。到目前还没有任何反应,应是不知道的。毕竟听说林夫人身体不好,林探花既要上衙,又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想来是没有精力关注外面的事。”
林家当然不会知道,说起来,这事除了贾母几个心腹,外人是都不知道。
所谓的流言,也不过是卫其轩派人,在这几个心腹耳边说说而已,知道的人有限。
贾代善非常相信林如海的人品,对这话深信不疑,安慰贾敏道,“你也听到了,林家那边还不知道呢,只要外面的流言消失,就不会有事了。”
贾敏总算停住了哭声,对着洛霜和卫其轩勉强的笑笑。
大堂里的气氛缓和下来,众人好似才想起来,这会儿是洛霜的回门,连忙挂上笑脸。
一时间,大堂内其乐融融,只除了贾母,自始至终,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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