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秉持着医者仁心,徐青茹一边等候着这少年清醒,一边嘱咐他人煮些含了黄芪、当归、党参的汤药。

见着她忙上忙下,赵慈露出一丝阴冷玩味的笑容:“徐姑娘倒是用心。”

徐青茹笑笑,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当日我有言在先,不敢不用心,况且,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便是责任。”

况且,她也未曾想到这山寨对普通人的性命也如此看重,倒是比她从影视中了解到的封建王朝更具有平等风范,当然,这也仅仅是特定区域内的平等,若遇到那被抢劫的官兵、百姓,也是一刀下去,绝不留情。

赵慈“嗬“地笑了一声,“徐姑娘真是,能说会道,赵某见识了。”

徐青茹弯了弯唇,倒是坦然接受了这番“夸赞”。

“二爷,徐姑娘!十九他,他醒了!”一人惊喜地喊到,这人便是之前质疑徐青茹的那位。平日里他与十九关系最好,待十九如半个弟弟,如今看他落了伤,心中焦虑,见经徐青茹之手后,十九苏醒,便不由对徐青茹存了几分感激与敬佩,再无半点不服。

徐青茹忙上前察看那位少年状况:“如何,可有哪些疼痛?”

十九唇色发白,脑袋也晕乎着,突然听到一声如仙乐般的话语,又看到一位俊俏貌美的姑娘正担忧地看着他,不由脸上一红,半句话也说不出。

见他不语,徐青茹误以为是发烧,忙用手摸了摸他额头,却是正常温度,又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柔声问道:“能看得见吗?”

这会儿十九有了些清醒,点点头,脸上的霞红不退。

见他正常,徐青茹又把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十九这才回答,她点点头,心中记下这些症状,吩咐他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养伤,切勿耍刀弄枪,做那粗壮活。

“徐姑娘,你放心,他那些活我都替他做了。“之前质疑过徐青茹的那位壮汉说到,半会,黝黑粗狂的脸庞又带了些歉意,“徐姑娘,刚刚对不住了,实在是担心我这个兄弟。”

徐青茹微微摇头:“无碍。”

“徐姑娘,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房老三,若有我能帮上的,一定给你帮忙!”

旁边那少年也急忙说道:“徐姐姐,既然是你救了我,你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我也来帮忙!”

徐青茹弯了弯唇,虽嘴上说着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但心中亦隐隐约约有些兴奋,只要她救的人越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这条性命的份量越重?如果她的价值超过了一定程度,这便是她立身保命的根本,到时候,即使是这些人想对她做些什么,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轻重。

再细细地嘱咐了十九一些忌讳,徐青茹便回了自己的小院。之前栾佑跟她说,这院子没名字,叫她给取一个,徐青茹思考片刻,便取了一个,叫“还明院”,取自陈与义的诗句,“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这个名字寄托着她的愿望——愿她早日脱离困境,日出黎明来。

一进门,桂月便迎了上来,神色有些担忧:“听报信的人说,姑娘被喊去治病了,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姑娘吧?”

女孩的神情真真切切,徐青茹心中也有些感动,温声说:“没事,相信我的医术。”

“太好了!”桂月笑起来,眼睛都成了月牙状,又忽地想到什么,“对了,那个,那个三爷派人给姑娘送了好些衣裳、锦缎,还有一些华丽的珠宝,姑娘可要去看看?”

三爷?

徐青茹在杏花寨的这些日子,也算摸清楚了寨中的一些主要人员:大当家单貂,正值壮年,善于计谋;二爷赵慈、手段狠辣,喜怒无常;三爷宋又新,就是那个书生模样的山匪,喜好风雅;四爷张磬是内贼,投奔于官府被发现后,被赵慈千刀万剐给杀了,五爷乔双元,之前她第一次见大当家时那个长得最粗壮的大汉,听闻力大无穷,可头顶水缸;之后便是小栾爷栾佑,这位少年身份似乎有些特殊,听说是大当家故友的儿子,大当家对其极其信任,性格冷淡,为人孤傲。

此外,大当家有两名小妾,分别唤作凤奴、琉霜,听闻凤奴沉稳,琉霜娇媚,但徐青茹都未曾见过,应该是待在大当家房中,很少出门。

如今三爷宋又新给自己送了这么多东西,这是想干什么呢.....徐青茹沉思着,随桂月进入屋内,看到那些被送来的珠宝衣裳——件件光彩四溢、精巧细致,应该都是他们打劫抢过来的好东西。

“送的人怎么说?”徐青茹问道,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们说,姑娘您医治老夫人有功,理应受到奖赏,若姑娘不要,便直接把这些东西扔了,也不用退还。”

医治老夫人有功?

老夫人最近病情确实是好了不少,但也没有达到完全康复的地步,何来如此大的功?

徐青茹凝思片刻,目光落到那些珍品之上,语气温和但透着一股冷意:“既然要我们收,那我们便好好收着。”

*

因日日在老夫人跟前照看,又救了十九的性命,最近还给几个土匪看了些小毛病,徐青茹在杏花寨也有了些地位,平日走上路上,会有几个壮汉或者伙子笑着对她打招呼,喊她“徐姑娘”,偶尔在外抢到了什么好玩的、好看的,还会分些给她。

徐青茹不扭捏,全收了。

她已上了贼船,湿了鞋,徐青茹并没有刻意地否认这一点,也不愿自欺欺人,现今已经是她的最优选项了。

但如果问徐青茹,如果有一天,让她背叛这些人,踹了这山寨窝,她会愿意吗?

当然。

她亦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现今,最值得徐青茹担忧的一件事来了——她被派给了“外出”的任务。

按理说,徐青茹是大夫,应该是在后方治病救人,而且还正在照料着老夫人,为何要上“前线”?只有一个原因,单貂对她仍然不放心,只有彻彻底底地让她参与、将她同化,他才能安心地用她这个人。至于张大夫,本来就是游医,还是被半强迫半威胁喊来的,危险性自然比不上自愿入寨的徐青茹。

听闻这个消息,桂月也是十分着急,这几日眉头皱着,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做事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日,桂月终是忍不住了,眼神中满是急切,耳垂的首饰摇摇晃晃,像翻涌的波浪:“姑娘,您怎么想的呀,难道真要出去干那档子事情吗,且不说好坏吧,就说那刀剑无眼,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伤了您呢?您能不去吗?”

即使徐青茹最开始杀死过一个悍匪,但那也是出其不意之下的结果,如果真的面对那些训练有素的镖人或者壮汉,手无寸铁、半分功夫都不会的徐青茹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

徐青茹摇了摇头,眼尾部的线条在烛火照耀中被拉长,仿若一把开了刃的刀,她看向桂月,语气平和但坚定:“我不能拒绝,拒绝之日便是我的死期,那个时候,月桂,你也难以活下去。但如果我接受外出,生还的几率至少还有一半。”

至少她接受任务外出,房老三和十九会护着她一些,拒绝才是真正的死路。

想清楚这一点,徐青茹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甚至为了这一次行动,徐青茹开始每天锻炼:跑步、挑砂石、用小刀刺稻草人......训练得十分刻苦——虽然徐青茹在心中也诽腹,自己的行为怎么这么像以前考试时的临时抱佛脚,什么都试试,什么都图个囫囵,不过话说回来,抱一下总比不抱要好,徐青茹可不想开局就挂,一命呜呼。

外出的那天是个明媚的日子,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大当家安排她跟着栾佑,于是她一大早就跑去这小山匪的院子等候。

她站在院外,慢慢踱步,任凭思绪飘零。她的头发简单地被盘了一下,插上几根隐秘却朴实的银簪,她的衣袖口里藏着几包白色粉末,腰间别了一排银针,脚上的靴子里还藏着两把小刀,看似平平无奇的装扮,实则暗藏危机。

沉重的木门被忽地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少年突地出现。

他身着黑色劲装,衣边用金丝绣着,清爽之外又不失贵雅,红绳高束的马尾随风飘动,肤色清冷白皙,红唇白齿,模样冷峻,看到她时,眼中浮现出一丝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少年音色极佳,却带着少许倦意,似乎还回笼在睡梦之中。

“大当家不是说让我跟着你去山寨外面么?”

徐青茹神色从容,清丽如一株水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于这位小山匪,徐青茹的感觉很是矛盾。虽然他也是山匪中的一员,手上也沾满了鲜血,但她心底又觉得这少年并不是个坏人。不过,产生这种微妙信任的本身,就足够让人警醒。

听到徐青茹的回答,栾佑微微偏头,似乎想起来些什么,眼睛微眯着,带了一丝危险的锋利,但未等徐青茹看清,便很快便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淡漠和空旷。

他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一路上,徐姑娘便同我一起。”

徐青茹心道,这真是最好不过了,如果能一直跟着这个少年,应该性命会更有保障一些吧?

一行人在石垒门处集合。

进入山寨的时候她是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见外界,只听得到声音,如今正在站在这石垒门前,不由感叹,此门高大宏伟,连接城墙,气势磅礴,人站在门前,恍若蝼蚁。若是外界人马前来攻寨,这门,便是一道难以翻越的障碍。

今日赵慈不去,为首的便是三爷宋又新和小栾爷栾佑,徐青茹安静地站在少年旁边,衣服是灰蓝色的布衣,朴实而素雅,她敛去神情,老老实实地充当一个树桩子。

“徐姐姐——”

徐青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声音不大却包含喜悦,她抬头,正好与十九的目光对上,少年穿着麻衣粗布,笑着向她招了招手,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地往她这边靠,“听闻徐姐姐今日要出门,我便也来了,姐姐放心,路途中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徐青茹心中微微发酸,被人惦记总是好的,她冲十九温柔地笑了笑:“嗯嗯。不过十九,你伤势才好,切记不要用力过猛。”

“我知道的,徐姐姐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徐青茹点头,吐出一股浊气,之后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将两鬓的碎发拂去耳后,露出光洁白皙的脸庞和一段娇嫩的脖颈。

栾佑侧过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少年摸了摸自己腰侧的短剑,一如既往的冰冷锋利,他眼眸乌黑而清亮,此时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死意——他在想,如果这把剑刺入徐青茹的脖颈,割破那含着一层晶莹的皮肉,鲜血喷薄时,她将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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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山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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