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闻言一怔,就听秦沭又说:“本宫倒是不知,你已经有了婚约。”
秦沭停下了动作,却还保持着从奚昭背后半拥半抱的姿势,手里还握着奚昭的革带。
奚昭脑中一片空白,听秦沭提到李成益,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李成益说你与他情投意合。”秦沭低头看着浑身僵硬的奚昭,观察着她的反应,意有所指地问,“是真的?”
奚昭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回答道:“不是!”
她动作太快,转身的时候几乎秦沭贴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了一瞬,奚昭连忙退开,忍着害羞解释道:“此事短短几句难以说清,总之我不喜欢李成益,也不想嫁入忠勇侯府。这其中定有误会,日后我会找李成益说清楚的。”
说完,她望着秦沭,放轻了些声音,用恳求的语气道:“还请太后,不要为我和李成益赐婚。”
秦沭手里还握着奚昭的革带,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一颗石头却落了地。
望着像小动物一样,眼神湿漉漉的奚昭,秦沭走过去,重新为奚昭系好了革带,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淡声说:“先穿好衣裳。”
奚昭拿不准秦沭的心思,从前她们相处时,她就常常觉得秦沭猜不透,只从偶尔的细节中才能看出,秦沭应该是关心她的。
如今她和秦沭的关系变成了君臣,她越发觉得读不懂秦沭的心思了。
好不容易把革带系好,穿戴整齐,奚昭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排斥秦沭的靠近,但和秦沭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实在是让她头脑难以冷静。
换上这身状元袍后,她在秦沭面前就只是新科状元了,仅此而已。
秦沭帮奚昭穿好衣裳,把奚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问:“这衣裳是本宫让人按你的尺寸裁的,穿着可还合身?”
奚昭如实答道:“合身。”
随即又深吸一口气,退开两步,朝秦沭认真行了一个礼,正色问:“不知太后召我来所为何事?”
奚昭可不觉得,秦沭突然把她召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换衣服。
秦沭看着恢复了镇定的奚昭,眸光动了动,缓步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问:“本宫让你过来,是想问你,你想本宫赐你一个什么样的官?”
什么样的官?
按照奚昭原本的打算,在考中之后,她想向太后求一个京外的官职,远离陆丰,也远离李成益。
可她却没想到,她会再次见到秦沭。
如今这个始终坚定不移的想法,在见到秦沭的那一刻,裂开了一道缝。
“我……”奚昭犹豫了,话卡在嘴边,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沭见她欲言又止,问道:“怎么?”
不行……
奚昭在心里默默地劝自己,她要慎重考虑,赐官之事事关一辈子,她不能轻易动摇。
心思在心底转了好几圈,最后,奚昭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坚持自己原本的打算。
于是她声音坚决道:“请求太后,派我出京做官。”
见到秦沭是奚昭计划中的一个意外,虽然秦沭的出现把她的心绞得一团乱,但奚昭很清楚,她和秦沭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
虽然她们之间有过一段不明不白的过往,可在秦沭心里,恐怕那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但对奚昭来说却重如千金。
继续留在京城,不仅要受到陆丰和李成益的纠缠,还要以尴尬的身份面对秦沭,这是奚昭难以忍受的。
所以奚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离开京城、离开陆丰,也离开秦沭。
奚昭说完,等着秦沭的回答,却见秦沭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你是状元,明明可以留京做官,为什么自请外放?”
奚昭抿了抿唇,认真道:“京城虽好,但不适合我,我出身自胥州,太后若能准许我回乡做官,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秦沭却说:“你虽然长在胥州,可却出生在京城,京城如何不是你的故乡?”
奚昭闻言心知,秦沭恐怕已经把自己的身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她干脆也不隐瞒了,直言道:“既然太后知道我出生在京城,那也应该知道我本名陆昭,出身京城陆家。只是,我与父亲陆丰不和,早年便已断绝父女关系,如今更不愿意和他一同在京为官,还请太后开恩,放我离去。”
奚昭语气坚决,听起来非走不可,秦沭看着她,脸上难得有了情绪,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音低了几分问:“你就那么想走吗?”
奚昭沉默,没有说话,却好像无声表达着决心。
秦沭眉头皱得更紧了,安静在两人之间持续了片刻,最后还是秦沭打破沉默,扶额说:“罢了,此事明日再议,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见秦沭没有立刻答应,奚昭垂眸,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低声说:“是”。
按照奚昭原本的打算,若是她想外放,应该是很顺利的才对,可如今的实际情况却让她难以预料。
今天心乱的很,她干脆不再想,既然秦沭说明日再议,那便再说吧。
于是,奚昭恭敬对秦沭行了一礼,默默退出了凤鸾殿。
殿外,阮春仍然守在门口,见奚昭出来没有多说什么,只言简意赅道:“奴婢为新科状元带路。”
奚昭此时的心里十分复杂。
曾经她与秦沭一同生活的时候,阮春就跟在秦沭身边侍奉,是以奚昭和阮春也曾有几分交情。
可如今再见面,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只能用如此生疏的语气说话。
奚昭有些感慨,但还是按照礼数回道:“多谢阮春姑姑。”
阮春没有多说,带着她穿过园子来到外面,马车此时已经等候在门外,见奚昭出来,小禾从车里探出身喊道:“小姐我在这。”
奚昭告别了阮春,在阮春的目送之下上了马车,车夫驾马缓缓行驶,离开了琼林苑。
奚昭靠在靠垫上,只觉得这一天过的十分艰难,意想不到的事情层出不穷,还要思考今后到底该怎么办。
“小姐你不知道,今天街头巷尾都是在谈论你呢。”小禾在车上跟奚昭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大家都说你是大燕第一位女状元,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对了小姐,你见到太后了吗?太后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好看吗?”
奚昭回想起今天和秦沭相处的种种,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身上状元袍的花纹,苦笑说:“传闻不假,太后的确……倾国倾城。”
小禾十分羡慕,感叹道:“真的吗?也不知我能否有机会看到太后的真容。”
小禾这边充满着对太后的幻想,奚昭却苦恼于日后应该如何和秦沭相处,若是秦沭愿意放她出京,两人就此分隔两地还好,可若是秦沭不放她呢?
两人同在京城,少不了见面的机会,到时候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今天只是匆匆几面,就已经让奚昭难以自持,奚昭不知道,若是两人再多次共处,她还是否压得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一路怀着心事回了家,劳累了一天,奚昭疲惫不堪,早早上床入睡,可梦里也不安生,秦沭的脸无数次出现梦里,奚昭半梦半醒间,竟然快要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于是第二天,奚昭就顶着青黑的黑眼圈,面色不太好看的起床了。
小禾早上进到奚昭的房间,看见奚昭的样子,担忧问:“小姐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奚昭摇摇头,说:“不睡了,今天还要进宫,帮我起床梳妆吧。”
今天是太后正式为一甲进士赐官的日子,奚昭身为状元,在今天就可以正式被任命官职了。
想起昨夜秦沭的态度,奚昭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秦沭考虑了一夜后,到底愿不愿意放她离京。
起床穿戴整齐,收拾完毕之后,奚昭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进宫后,奚昭先被带到偏殿等候,一甲的其余两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正在小声交谈,看见奚昭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聊天。
其中一个人见奚昭身上穿着状元袍,皮笑肉不笑的对奚昭道贺:“恭喜新科状元,一介女子之身竟然穿上了这身状元袍,实在叫在下佩服。”
虽然说的是道喜的话,可语气却充满了讽刺,表情更是毫不遮掩的嫉恨。
这个人奚昭并不陌生,此人叫章文贤,是奚昭太学的同窗。两人曾在太学的时候,章文贤就常因为奚昭风头压过他,而处处和奚昭作对。
此次殿试,章文贤是榜眼,原本听到自己中了榜眼之后,章文贤是非常高兴的,可没过多久就听到状元是奚昭,当时脸就垮了下来。
章文贤是宰相章渊的侄子,因为才学出众,从小就被父母当宝贝一样供着,还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导。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状元的不二人选,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和他势均力敌的奚昭,不仅处处抢他风头,而且还是个女子。
现在奚昭中了状元,他中了榜眼,外面都在说他章文贤比不过一介妇人,章文贤听见,心里别提对奚昭有多怨恨。
章文贤越想越气,阴阳怪气道:“就是不知,那绣娘为这状元袍改尺寸的时候,费了多少力气,毕竟此前,可还没有女子读书的先例,奚状元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奚昭:我要出京
秦沭:不行
作者: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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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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