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问完后,御书房里的气氛似乎有一瞬间凝滞。
秦沭眼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向奚昭,沉默了片刻,移开视线,微微敛眸道:“你就当是,本宫出于私心,将你强留在京城的补偿吧。”
奚昭怔了一下。
秦沭似乎不想让奚昭再继续说问下去,接着又说:“好了,本宫还有奏折要看,你要是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回去后收拾好东西,准备搬家。”
秦沭似乎不想让她再问下去。
奚昭心里思量着秦沭的话,闻言说:“那臣告退了,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秦沭淡淡“嗯”了一声,看着奚昭离开了御书房。
离宫时,奚昭走在宫道上,心里还回想着秦沭刚才说的那句话。
补偿吗?
她虽不想留在京城,但并非觉得留在京城是一件为难的事。
她不想留在京城,是因为不想与忠勇侯府和陆丰有瓜葛罢了,如今她已经和他们撇清了关系,陆丰也被贬离京城,没有了后患,留不留在京城对奚昭来说便也无所谓了。
要是说还有一点让她比较在意的,那就是该如何和秦沭相处。
但这个问题,奚昭自己也想不明白。
心乱的很,奚昭边走边想,以她如今的官职,是不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也不用上朝,这样一来,见秦沭的机会应该不多。
这是好事吗?
若是放在前几日,她下定决心和秦沭保持距离的时候,应该会觉得是一件好事。
可是现在……离开宫门时奚昭朝着宫里深深望了一眼。
她已经没法欺骗自己了,她知道,她想见秦沭。
奚昭垂眸,转身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秦沭是什么时候。
…
又过了没几日,奚昭听说陆丰要去吉州了。
据说陆丰临走前想过很多办法,找过很多人,试图劝太后收回成命,可无果。
后来走投无路的陆丰又来找了奚昭,奚昭始终闭门不见。
那天陆丰在奚昭家门外徘徊良久,态度不再趾高气昂,就差跪在地上求奚昭了,但直到最后,奚昭也没开门。
奚昭的态度很明白了,她和陆丰从此再无任何关系。
于是陆丰只能灰头土脸地走了。
陆丰离京后没多久,奚昭也从原先的宅子搬了出来,搬进了秦沭赏赐给她的新家里。
当小禾第一眼看到新宅子的时候,没忍住大声感叹:“哇!小姐!这宅子好气派!”
据说这宅子原本是前朝一位尚书的宅邸,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人居住,但一直有人打理,里面摆设十分雅致,还有一个小花园,奚昭几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眼看到就爱上了它。
秦沭说得对,这个宅子的确很合奚昭的意,她很喜欢。
宅子里已经被提前布置好,奚昭和小禾下了马车,刚要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一群侍女和护卫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对奚昭喊道:“恭迎小姐!”
奚昭被惊的目瞪口呆,和小禾一起愣在原地。
没想到这宅子里还有这么多下人,她还以为秦沭就只是送她一座宅子而已。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都是秦沭从宫里挑出来的人,从今往后专门照顾她的起居。
奚昭不习惯被人照顾,想让这些人回去,但他们却说,太后已经把他们派到了这里,以后他们就是奚昭的人了,要是回去,太后肯定会觉得是他们没有侍奉好,会责罚他们的。
奚昭一听这话只好作罢,心想着留下就留下吧,这宅子这么大,只有他和小禾两个人住的确有一些空旷,多些人还热闹一点。
新宅子离大理寺不远,搬到新家之后,奚昭去大理寺就方便了很多,原本他去大理寺要每天早早起床,然后早早赶路,如今住的近了,在路上的时间缩短了很多。
奚昭在大理寺的日常仍然是整理案卷,经过了几天从早到晚的整理,原本堆积如山的案卷已经不见了,被奚昭全部分门别类收了起来。
奚昭看着一排排整齐干净的架子,拍了拍手,心想,是时候去找李全了。
这几日都没有看见李全,奚昭在大理寺里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李全最近接手了一个案子,正忙得分不开身,此时应该在府衙里。
奚昭想了想,前往了府衙。
到了府衙后,说明来意,有人把他带到了李全所在的地方,奚昭还没进去,就听见屋子里似乎在激烈争吵。
有一个女子声音说:“这案子不能就这么结案!”
奚昭听见了李全的声音,反驳说:“是你查还是我查?我说能结案就能结案!”
女子声音又说:“这人可能是中毒而亡,具体死因还要再查才行。”
李全声音带着些不屑,“中毒?那你倒是说说他中的是什么毒?啊?”
女子似乎顿了一下,声音弱了几分:“具体中了这么毒我现在也不知,我需要时间再查。”
男子冷笑:“再查?哪有时间再查?你去查吗?”
奚昭疑惑发生了什么,朝屋子里走去,等走近了发现,和李全争吵的女子是一名仵作,身材瘦小,样貌很年轻。
两人此时正吵的不可开交,看见奚昭进来,李全疑惑问:“你怎么来了?”
奚昭告诉他案卷整理完了,随即看到桌上有几张文书。
她随便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命案的查案记录,两人刚才争论的应该就是这件案子。
刚要收回目光,奚昭忽然看到,案卷里夹着一张验尸记录,出于好奇,她将那张纸抽了出来,看到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字。
死者浑身泛红,疑似中毒。
这几句话引起了奚昭的兴趣,于是她把其余纸张也拿了起来,认真翻看。
看了这么多天案卷,奚昭也基本熟悉了大理寺的查案方式,记录上写着,尸体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一道贯穿胸口的刀伤。
李全似乎想快速结案,结论上只写了外出遭遇贼寇,刀杀身亡,可奚昭看着那“浑身泛红”四个字,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全此时正焦头烂额着,没去管奚昭,继续对那女仵作说:“行了别说了,我查过这人的饮食,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中毒,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了,今天必须结案。”
那女仵作一听,竖起眉道:“这案子里还有疑点,你办案怎么能这么草率?”
奚昭听着也觉得不妥,插嘴问:“这案子你真不查了吗?”
李全摊手,“这案子我查了好几天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再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已经不能再拖了。总之,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结案。”
奚昭蹙眉问:“就这么结案,是否太随意了?”
那女仵作说此人可能中了毒,要真是这样,这件案子应该另有隐情。
李全没好气说:“那能怎么办?你既然对这案子感兴趣,那你去查?”
奚昭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
她对这个案子还真有点兴趣,直觉告诉奚昭,这案子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左右她手上没有其他事,要是让她去查,倒也不是不行。
奚昭问那女仵作:“你有几分把握断定此人中了毒。”
那女仵作冷着脸,听见奚昭问话,沉声道:“现在只有六成把握,要是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查得更仔细一点,不过你们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李全一看奚昭似乎真有想接这个案子的打算,不可置信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不会真想查这个案子吧?行了放弃吧,这案子没人愿意接手,你又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怎么可能查明白。”
奚昭却说:“我不同意就这么结案,既然你不愿意查,那就我去。”
李全抱着手臂,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奚昭,“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别说我没劝过你,既然你非要查,那我也不拦着了,给,拿去查吧,我倒要看你能查到什么程度。”
他正愁这个烫手山芋扔不出去呢,没想到奚昭竟然还主动接了。
女仵作似乎也没想到奚昭真的会接手,瞧了奚昭几眼,说:“你认真的?”
奚昭面不改色,点头说:“当然是认真的。”
…
另一边,皇宫里。
大理寺卿钟景严此时正在和秦沭交谈,他受秦沭的旨意,外出查案,今日刚刚回京。
和秦沭仔细讲述了查案的经过后,钟景严思索道:“臣回京的时候还遇到一件事,是在京外的一个村子里,那里的村民出现了一种怪病,那些染了病的人,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红斑。”
秦沭眉头蹙起,“红斑?”
钟景严表情严肃,“正是,臣亲自去看过那些病的人,觉得这红斑的样子和当年那件事很像。”
当年……
秦沭沉默下来,难得面色凝重,问:“那病又出现了?”
钟景严点头,接着说:“臣已经让人把这消息压了下来,目前没有其他人知道,只是此病事关重大,既然再次出现了,臣以为,应该深入查一查。”
秦沭沉吟片刻,说:“查可以,但要小心一点,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要是查到了什么,你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钟景严了然,“臣明白。”
钟景严是秦沭的心腹之一,交给他的事秦沭一向放心,两人又聊了一会,秦沭忽然说:“本宫刚给你送去一个新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本宫让她去了大理寺任职。”
钟景严虽然近几日不在京城,但也对这位女状元有所耳闻,问道:“可是叫奚昭?”
秦沭:“是,她初入官场,你平日里多照看点她,要是有什么事……”
秦沭顿了一下,想起奚昭的脸,想了想还是说:“要是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本宫。”
钟景严闻言没有多问,答应下来,“臣明白了。”
秦沭又交代了几句后,钟景严告退。
出宫后,钟景严先回了一趟大理寺。
他离开了许多日,公务积压了不少,虽然平时有少卿代为处理,但还是耽误了许多。
先把要紧的公务都处理完,钟景严问手下人奚昭在哪。
正巧,此人正是指引奚昭去府衙的同僚,告诉钟景严奚昭去了府衙后,问:“可要下官去把奚昭叫来?”
钟景严摆摆手,站起身说:“不用了,本官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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