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晏清睡觉并不老实,他做梦,哪怕是在梦里也能清楚自己有没有睡在安全的空间里。
末日那残酷的生存环境把蒋晏清打磨成一把刀,尽管现在已经锈迹斑斑,但是依然存有一些锋锐。
所以,当都祁把手搭上蒋晏清的手臂的一刻。
蒋晏清几乎是本能地就清醒了过来,但是他也很快地意识到是都祁,都祁身上那股让他印象深刻的凛冽清香如此鲜明。
一开始,蒋晏清以为是都祁想要偷偷给他做什么身体检查,但是随着都祁的动作越来越轻柔,也越来越缓慢。
蒋晏清逐渐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暧昧。
直到都祁关上门,脚步声远去。
蒋晏清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住地用力擦自己的胳膊,如果现在他的面前摆着一面镜子,那么他就能看见自己现在的脸到底有多红。
尽管蒋晏清极力想要否认,但是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都祁的接触。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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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蒋晏清在起床的时候,就尝到了这两天糟蹋身体的代价,他的全身、包括每一个关节都似乎吱嘎作响。
好疼,这感觉就像是晚上被人揍了一顿似的。不,可能还不止一顿,是三顿。
蒋晏清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肌肉撕裂的痛苦了,一时间连下床都艰难。
柯力夫掐着点来叫蒋晏清起床,又看见蒋晏清半死不活地躺在了床上。
柯力夫:“雄虫大人,早上好,希望你昨晚休息得不错,加尔达先生今天来得早,现在已经在小书房等着你了。”
蒋晏清有些无奈地对上柯力夫的视线,我承认,我昨天才犯了前科,你以为我又在装病卖惨是正常的,但是这回我是真的没撒谎,我真的难受得动不了了。
柯力夫咳嗽了一声,见蒋晏清依然无动于衷,只能再次出声提醒:“都祁大人今天在家办公,看起来暂时没有外出的打算。”
一说到都祁,蒋晏清浑身一激灵,连声道:“别,有话好好说,我起床、我现在马上就起床。”
他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蒋晏清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刚一直起腰板,他就绷不住地龇牙咧嘴,“在我起床之前,首先,请把医生请过来,我需要一点止疼药。”
柯力夫见蒋晏清疼得这么真情实感,心下就信了五六分,他一刻不敢耽误,连忙去请罗渡。
虫族的医疗水平,不能说是卧龙凤雏,至少也能说是一言难尽。
简单来说就是,对于常见轻伤没有一点研究,对于少见的致命伤研究得鞭辟入里。
虫族中是雌虫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战争和守卫的工作,而众所周知,雌虫个个是天生的战士,生下来就铜皮铁骨,一身巨力,再加上极其强悍的好战作风。
所以一般有可能在物理上受到伤害的虫族,很多时候都伤势轻微,全凭自愈扛过去,一旦受伤到要看医生的程度,那高低也是个致命伤。
无妨,区区致命伤。
“雄主大人,这一种药是我这里效用最轻微的止疼药剂了,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你出现了抽搐、口吐白沫等症状,一定要尽快告知我。”罗渡给蒋晏清检查了之后,又开了药。
蒋晏清这才刚刚把药吞进嗓子眼,就听见罗渡冷不丁地来这样一句话。
他一时间愣住了,这止疼药副作用这么大,你要是提前告诉我,你猜我会不会吃?
蒋晏清看着罗渡,声音微微颤抖:“医生,你说的‘尽快联系’,是要有多快?”
罗渡简略地吐出一个词:“二十分钟之内。”
蒋晏清忙不迭地抠起嗓子。
罗渡淡淡地又补上一句:“这药是入口即化的。”
闻言,蒋晏清放下了手,笑容无比安详,安详得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罗渡:“但是别担心,出现副作用的概率极小。”
蒋晏清:医生,听我说,谢谢你……奶奶个腿。
蒋晏清是真的服了罗渡这个小老头了。
罗渡确实没说谎,这的确是他现在手头上药效最轻微的止疼药。
但是就这样让蒋晏清轻率地把药吃下去,他故意的成分不仅有,而且很大。
不过罗渡没想过真的伤害蒋晏清,伤害一只珍贵的雄虫,这可是能最高判死刑的罪行。
这止疼药的副作用远远没有罗渡口头上说的那么恐怖,抽搐和口吐白沫是有概率会出现,但只是表现上看着可怕一点,副作用顶多就是会引起轻微头疼,和暂时性的动作迟缓。
“你……”蒋晏清被罗渡的小肚鸡肠气得不轻。
他想不明白,他除了一开始表现有点不礼貌之外,后来都客客气气的,这小老头怎么这么能记仇,就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非得纠缠不放。
但是在罗渡心里,蒋晏清不仅是一个傲慢的雄虫,还是一个不诚实的病患,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遇上装病的病患。
那简直是浪费他的珍贵时间的胡闹!
既然蒋晏清能这么胡闹,所以罗渡也就跟着胡闹一把。简单来说,就是记仇了。
罗渡哼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才不想要跟蒋晏清这个净会作妖的傲慢雄虫呼吸同一间房间里的空气。
蒋晏清看见小老头潇洒离去,更气得肝疼。
蒋晏清:“柯力夫,下次能不能换个医生。”
“这一点,我迟点向都祁大人反映……”
蒋晏清一听都祁的名字,连忙打住了:“别了,不用跟他说,我之后尽量少叫医生就行。”
闻此,柯力夫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不用担心,雄主大人,我确信我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将雄主大人你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蒋晏清看了一眼柯力夫,眼神幽怨,“我谢谢你。”
柯力夫:“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做的。”
蒋晏清:不,说真的,我是真、的、谢谢你。
但是该说不说,虫族的止疼药还是非常先进的,没一会儿,蒋晏清就感觉身上无处不在的痛感一扫而空。
蒋晏清一面灵活地挥动手臂,脸上流露出惊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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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屏幕上投射出一只金发虫族的模样,这正是帕博。
帕博在跟都祁汇报情况,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我们把整间房间搜查了五遍,依然没有发现类似隐形装置的设备。”
都祁:“我知道了,把小队撤回来吧。既然房子里找不到,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剩下那只雄虫了,这个我会自己处理好。”
帕博还想说点什么,但敏锐地听见都祁那边背景音中插入了一个不和谐的开门声,于是他知趣地离开了屏幕通话。
都祁关掉投影,目光转向进门的柯力夫。
都祁十指交叉,问道:“那只雄虫今天早上的表现如何?”
柯力夫:“雄主大人今天非常认真,现在已经在小书房进行学习了。”
都祁点了点头,尽管还是一张扑克脸,但是周身气氛上似乎稍微柔和了一点。
桌子上的一个点亮起了红光,这意味着出现了新的通信要求。
在确认了通信对象的身份之后,都祁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对柯力夫挥了挥手,“可以了,你出去吧,看紧那只雄虫,有什么问题就立刻告诉我。”
都祁没有急着接通这一通通信要求,等到柯力夫离开了书房,等到红光熄灭,又再次亮起。
他心知,如果他不加以理会,对方一整天都会执拗又强横地不断发起通信要求。
直到红光第三次亮起的时候,都祁还是允许了通信要求的通过,投影上即时出现了一张眉眼冷硬的脸。
都祁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冷漠,他问道:“雌父,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满河:“都祁,你现在是在装作毫不知情?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懦夫这一套。”
都祁一句话没说。
叶满河:“我以为我将你教得很好,承诺是用来遵守,而不是用来打破的。可耻。”
都祁:“雌父,如你所愿的那样,我到场了,我不能理解你到底对我还有什么不满。”
叶满河:“把酒倒在梅尔斯家小儿子身上,这不叫做信守承诺。我从来没有这样教导过你,就连你的雄父也……”
都祁厌烦了,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于是,都祁直截了当地说:“雌父,我答应你的也只是到场这一件事而已,至于会发生什么,我从来没有向你保证过。”
“既然你已经说明白了你的想法了,那么我就要结束通话了,我的工作还堆积如山。”他说完,也不给叶满河一点机会,果决地就关掉了通话。
按照都祁对于叶满河的了解,他深知这样的一场失败的对话,绝对不足以平息叶满河的怒火。
也是幸好叶满河现在不在母星,而是在一颗距离虫族母星足足有20光年之遥的星球上领导征伐,所以暂时无法直接粗暴地干涉都祁的人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都祁凝视着那一闪一闪的红光,一时间沉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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