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力夫端着一杯沸斯进门,放在都祁的桌子上。
他知道都祁跟蒋晏清之间进行得不顺利,但是看着都祁一脸冷漠,话语在他的胸中酝酿,又卡在了喉咙里。
“大人,你和雄主大人还好吗?”
都祁顿了顿,说:“我不清楚,这得问他。”
柯力夫真想说,那大人你还不去问问,你是怎么坐得住的呀。
就只有他在这里干着急,当事虫就跟没事发生一样。
都祁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说:“他需要什么都给他,遇到问题了就告诉我。”
柯力夫感到了绝望,他默默咽下一口气,说:“大人,如果你想要跟雄主大人修复关系的话,你得亲自来做。这是我的建议。”
“一段融洽和美的婚姻关系,总是需要换位思考才有可能成立的,”柯力夫说,“我的意思是,大人你是该做点什么了。”
“我期盼你们二位能够和睦相处。”柯力夫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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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糟糕透顶的一夜之后,都祁一直在想一件事,孩子。
他需要一个孩子,在契约签订的时候,这一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但是都祁不确定,他真的能够跟蒋晏清有一个孩子吗。
虫族的繁衍方式分为两种,低级受孕和高级受孕。
低级受孕不需要精子,当雌虫处于发情期时,雄虫向雌虫释放相应的催孕信息素,只要雄虫的信息素浓度足够高或者释放次数足够多就能使得一个雌虫怀孕,但是这样受孕而生下的幼崽基本都是雌虫。
而高级受孕需要雄虫的精/子,即要求雄虫和雌虫之间有性/行为。通过这种受孕方式怀孕的雌虫,需要花上更久的时间、更多的精力来孕育幼崽,而回报则是,这样受孕而生下的幼崽有四成的可能会是雄虫。
越是优质的雄虫,就越能够使得雌虫更容易受孕,生下珍贵的雄虫。
都祁并不在意幼崽的性别,生下的幼崽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都一样会因为是他的孩子而生来享有一切。
但问题是,蒋晏清对他生不出一丝**,如果没有**,雄虫就不会产生催孕信息素,连最基本的低级受孕方式都无法实现。
都祁现在只要稍微靠近蒋晏清,就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对方在戒备他,就像是炸毛的狼,对他龇牙咧嘴地威胁。
都祁在最开始的打算是,如果蒋晏清跟他之间无法产生任何共鸣,那么他将不惜采取暴力手段解决,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使用药物可以简单粗暴地控制蒋晏清的信息素,想要得到一个孩子易如反掌。
但都祁非常清楚如果他对蒋晏清用药了,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会有多么不可收拾。他们之间现在仅有的一点难得的默契将会被摧毁殆尽,且无法重建。
他的雄父就是遭遇了这样的虐待,然后无可挽回地走向自我毁灭。
就连都祁都对自己的迟疑感到惊讶,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软弱。
“怎么样才能得到一点点喜欢?讨好对方、买下一切对方想要的东西,为什么都不够……”
桌上亮起了一点红光,多索斯的讯息传来了。
【多索斯:亲爱的表亲,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或许能够印证你的推想。恶巢还在北方领域活动的那一段时期,北方领域内的绑架案发生数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遭遇多次绑架的不止有加尔达。】
都祁对此并不意外,加尔达身上唯一特殊的只有他的贵族出身,而恶巢需要的是更多的成员,所以绑架案的发生不一定是针对加尔达的,而更可能是大规模的一种现象。
但是在这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一个虫族指出这一点,北方领域的执法局简直无能得不可思议。
都祁:【继续查下去,整理出一份北方领域自1540年至1550年间遭遇过绑架案的受害者名单,发给我。】
【多索斯:明白。】
在繁忙的事务纷至沓来的时候,都祁暂时放下了对于孩子的考虑。
三年时间还长,足够他进行谨慎的思考,和做出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他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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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菜的做法都记录下来了吗?”蒋晏清一边说着,一边从油中捞出克比虫。
一旁的乌纳恩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快写好了,大人。”
他手里拿着笔,正把蒋晏清说的菜谱一句句地写到纸上。
出乎蒋晏清意料的是,乌纳恩能写出一手漂亮的虫族文字,笔迹纤细秀丽。
对此,乌纳恩只是羞涩地一笑,小声道,大人,我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唯一擅长的就是抄写作业。
不管如何,乌纳恩有这一项本事对蒋晏清要做的事情来说是件好事。
蒋晏清在尝试整理和制作出一本菜谱,既然计划开一间餐厅,就得先定下菜单。
他低头忙活着,一边说道:“然后现在往克比虫上面撒调料,调料为盐少许,炸油半勺……在写了吗?”
但是乌纳恩那边却没有传来声音,蒋晏清抬头一看,却被吓了一跳。
都祁接替了乌纳恩的位置,唰唰地写着菜单,说:“写好了,还有吗?”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蒋晏清语无伦次道。
“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是我给你的厨房,而且我也会认字写字,可以帮上忙。还是说,你不希望见到我吗?”都祁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乌纳恩。
乌纳恩抖得更厉害了。
蒋晏清嘴角抽了抽,怎么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都祁:“现在不忙,所以继续吧?”他认真地看着蒋晏清,甩了甩手里的菜单。
他在尝试讨好蒋晏清,做着一些陌生的事情。
蒋晏清总不能赶都祁走,尽管他真的很想这样干,“好吧,乌纳恩,按你家大人的说法,你现在下班了。”
打发走了乌纳恩,蒋晏清转过身,看着都祁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表示怀疑,这会不会是都祁第一次进厨房。
记录菜单没有什么困难的。
蒋晏清负责说,都祁负责写。都祁的字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风格,飘逸且有力。
蒋晏清啧啧道,这就是所谓的字如其人吧。不过也不对,他自己写出来的汉字就像是被狗啃过一样的潦草。
“写完了,给你。”都祁递过菜单,以蒋晏清没有察觉的力度,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蒋晏清的手背。
都祁:“你今天下午要去看店铺对吧?”
蒋晏清点了点头,他在想,难不成都祁要跟他一起去吗。
都祁:“维客利会跟你一起出门。”
蒋晏清哦了一声。
“那我走了。”都祁说。
都祁转身往门口走去,在蒋晏清看不见的位置,他一直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手,他并没有得到谅解,他被厌恶了,依然被拒绝着接触。
仅仅是,轻微又短暂的皮肤接触,都让他的手指发疼,但他依然渴望着触碰,就连疼痛都趋之若鹜,这种感觉甜蜜又痛苦。
蒋晏清给维客利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再一次见面,维客利显然更加友善了。
维客利:“雄主大人,我已经初步为你筛选出了一些或许能够作为餐厅的出租店铺……”
蒋晏清:“叔,不用这么客气,随意点叫我就行。”
维客利从善如流,直接改口道:“少爷,那我们先去第一个地方看看?”
蒋晏清点了点头。
“叔,你在军队呆了几年呀?”
维客利:“四十年。”
“叔,你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呀。”蒋晏清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惊讶和疑惑。
维客利对这个反应也是司空见惯了,他淡淡地说:“我在军队里出生,在军队长大,我今年已经是成虫期第三十年。”
蒋晏清现在已经知道了虫族的年龄算法,虫族的成长非常迅速,基本上幼儿期只有五年,然后青年期十年,然后就有着长达五十年的成年期,成年期的衰弱非常缓慢,基本上直到死亡为止,虫族都可以保持非常强壮的状态。
虫族的死亡是被基因规定的,极少有能够活过五十年成年期的虫族。
有时候蒋晏清会觉得,虫族的凶悍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就由于他们过早地认识到自己生命的短暂和限制,于是更加横行无忌,终生只为了族群而活。
蒋晏清:“那你是已经为都祁工作了五年了?”
“对,五年了,我以前是他在军队里的教官,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维客利一点也不避讳。
这倒是蒋晏清没想到的,他笑道:“我还以为都祁是一生下来就是元帅来着。”
维客利也笑了,说:“他在第三个月就学会了我能教给他的一切。”
“后来,我再没有什么能教的了,他也被调走了。”
……
维客利打开门,让蒋晏清下来,他们面前就是一间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店铺。
明亮又光洁的日光充满了每一处角落,店铺位于喧闹的街角。
但是蒋晏清摇了摇头,这个不是他需要的,如果他想要离开得神不知鬼不觉,那就从餐厅选址就开始考量,需要一间位置偏僻、安静且不引起注意的小店。
他对维客利说:“我需要一间能够挑选客人的店铺。”
维客利挑高了眉毛,“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一间能让客人求着上门的餐厅?有意思的想法。”
维客利见过更加离谱的事情,富有的年轻虫族总是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傲慢想法。
他平稳道:“既然少爷你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不,”蒋晏清摇头,“我来选择下一个地方吧,我有比较喜欢的目标区域,而且我清楚我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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