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约摸下午两点,沙棠看了一下窗外,太阳依旧高照,整片天空万里无云,空旷幽蓝,往下看,座座山脉串联着看不到尽头的树林。

林间的风有些大,远远便能瞧见树梢被风吹起浪潮,不时有鸟儿成群结伴在林间穿梭,近处,细小的野花也开得绚丽多姿,各色蝴蝶争相飞舞。

天气很好,宜出门!

沙棠蹦下了床,拉伸了一下胳膊,将已经洗好的各色果子装进藤条编成的篮子里,再随手拿上两片卷着的大叶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找言图南会合。

自从救下言图南后,沙棠与人类接触后,生活较以往真的是更显愉快。

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啊!虽然平常也有梦梦几个说说话,聊聊天,不过毕竟不是人类,即使一般交流还好,如果想深入探讨的话,从不同角度看待确实会有一些异同。

走到言图南门外,抬手敲了敲门,“言公子,请问好了吗?我准备了一些果子带过去,可以坐着吃。”

“嗯,言某已经好了,麻烦棠小姐了。”沙棠刚敲了两下门,门就迅速被拉开,好像一直在等待有人敲门。

言图南打开了门,一眼看到了沙棠抱着的叶子,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她怀中,缓声道,“棠小姐,这个叶子是否可让言某帮忙拿?”

休息了几个小时,言图南的脸色已经不像早上走了一小段路那样惨白,仿佛要随风而倒,沙棠想了想,叶子不重,拿一下也不会怎么样,顺势将叶子递给了他,“可以呀,走吧!”

唉,可真是不服弱呀,现在是还是个病美人啦,我肯定不会笑话你,沙棠偷笑。

将叶子递给言图南后,两人便一齐往树屋后面的大树底下走去。

走到树下,商量了一下,选了个背风的地方,因为本体树很大,目测十几个人环抱也不一定能抱住,背风的地方可以完全将风挡住,不会将头发衣服吹得凌乱。

言图南将两片叶子平铺在草地上,招呼沙棠先坐下,沙棠把手上的篮子放在两片叶子中间,绕到右边坐了下去,言图南手臂微微抬手护了一下,等沙棠坐好后,才右手虚扶了一下地面,坐在了沙棠左边。

午间的风很柔和,因被本体树挡住,只有某些时候一些风从侧面斜斜吹着,非常舒适。

两人放松了一下,言图南抬手从中间的篮子里面拿了一个红色的果子,手指微微摩挲果子表面,眼波流转,斜斜看了一眼双手往后撑,脑袋也往后面仰着闭眼养神的沙棠,不经意地开口,“不知是否冒昧,棠小姐是打小住在这里吗?”

“不冒昧不冒昧,是的,自从有记忆以来,我就住这里了,基本不会出去,平常就在林子里面逛逛,所以方圆几里的林子我都非常熟悉了。”沙棠双手用力一撑,盘腿坐正,弯腰伸手拿了一个比较小像是葡萄的果子,又抬头朝言图南灿烂一笑,“你一直吃的敷的药草都是平常出去的时候顺便摘的,这里的东西还蛮多的呢!”

“原来如此。”顿了顿,言图南眉头微皱,一脸犹豫,眼神一闪,抿了抿嘴,“有件事言某不知该不该问。”

沙棠有些好奇了,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情需要他问得如此为难,爽快笑道,“言公子想问就问,方便回答的话我如实告知。”语毕,将手中的果子往嘴里送。

“不知...不知棠姑娘父母身处何处,以至棠姑娘一人住在这林子?”说话间,言图南一直紧紧地盯着沙棠,深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沙棠恍然大悟,怪不得问个问题还这么纠结,确实是一个容易踩雷的问题,感觉有点出格了呢,不过他问这个干嘛,害怕我出事?

沙棠表示不明白,但还是回答了,“我九岁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了,不久,母亲过于思念父亲,一年后就郁郁而终,徒留我一人,幸运的是双亲给我留下这两个树屋,让我不至于无家可归。”

沙棠转头看着远方的山脉,脸上满是伤怀,看上去是对父母双双去世还无法释然,沉默了一分钟,又继续道,“父亲以前会去林子里面打猎,猎来的动物与林子外面的一个村庄村民交换粮食,长久往来,父亲便与村民们交好,父亲去世后,村民们因不忍我们孤女寡母无依无靠,便按照父亲生前那样按时将食物送来,我十分感激他们。”

说完,眼中全是对虚构出来的无私奉献的村民的感激。

嘿,果然,谎话就是需要将自己也骗过去才有可信度,世界欠我一座奥斯卡!

“棠姑娘节哀顺变,是言某唐突了。”言图南一脸愧疚,抬手深深做了个揖赔礼,“不知令堂葬在何处,言某前去祭拜一番,感谢棠姑娘的救命之恩。”

等等,我这里哪有父母啊!不行,冒昧了,果然一个谎话需要一堆谎话来圆。

沙棠有些心虚,摆出一副看破世俗的样子,摆摆手,“不必了,父亲生前说自己并不是村里里面的村民,只说族人里这里十分遥远,自己因意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了,他说族里的规矩是人离世后必须火化,将骨灰埋在一颗树下即可,他看中的树离这里很远,就不必过去了,心意到了就好。”

感觉如果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沙棠急忙转移话题,一脸担忧地问道,“当时发现言公子的时候满身是伤,请问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今后是否还有危险呢?”

“棠姑娘不必忧心,此事想必我同僚已经解决完毕。”说到这件事,言图南沉吟,然后畅然一笑,也转头望向远方,目光并没有焦点,想到了什么,冷然一笑。

看到言图南的表情,沙棠眼光闪了闪,明白这件事不宜再问下去,继续转移话题,笑了一下,故作欢快,“这样呀,那言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到时候可以开个欢送会,不负相识一场!”

“欢送会?”言图南有些不解,“是宴会吗?”

“嗯,是的!”沙棠确定道。

“那便谢过棠小姐了。”言图南轻笑。

聊了一会,两人不免聊到外面的情况,言图南应沙棠的请求,娓娓道来。

现今为雍庆三十年,当今圣上是开国皇帝武正帝,武正帝本为周朝镇守边疆的一个小将领。

起因周文皇少年即位,挥霍奢靡,后宫妃嫔数不胜数,贪图享乐,朝政荒废,不堪大任;先帝励精图治,开疆扩土,为周朝积攒下无数奇珍异宝,而后因亲征时留下的伤病突发,不治而亡,享年四十。

当时周文王方才十四五岁,因先帝疏于管教,正是无法无天的年纪,又因其余几位皇子年龄幼小,国不可一日无君,周文王匆匆上位,处事也愈发无度,先帝积累下来的财宝也在几年间几乎挥霍一空。

周末五年,周朝大旱,田地所收无几,百姓饥馁,苦不堪言,为求生存,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此时,北边匈奴听闻周朝现况,立马挥师南下,企图吞并周朝,内忧外患之下,周文皇下令,加重税赋徭役,各地衙门不允颁发百姓路引,如发现私自出逃,便立马送往边疆服役,在此政令下,各地官吏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哀声怨道,有村民实是无法承担繁重的徭役,奔走山头占山为王,冲突不断。

周末三年,周朝各地接连不断地揭竿起义,天下大乱,其中,还担任边军小首领的赵立目睹手下将士们因朝廷迟迟未补充粮草,面黄肌瘦,每每饿着肚子征战,百姓艰难度日,无法再容忍,决定背水一战,鼓动手下一起造反,因赵立对待手下大气宽厚,因此,不止手下几百号人积极响应,也有不少人听闻风声连夜投奔而来。

历时三年,赵立凭着过人的手段谋略,汲汲为营,手下将士英勇作战,出生入死,终于推翻了周朝,建立大历,国号雍庆,尊号武正帝。

雍庆一年,武正帝减轻徭役,废除苛政,为恢复农业,颁发利好政策,用时五年,国力基本恢复到乱世前,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雍庆三十年,武正帝已老迈,但迟迟未能确定太子人选,朝廷之上暗流涌动,言图南刚步入朝堂,年轻气盛,不愿参与储君之争,当武正帝为江南贪污案震怒之时,主动请缨愿为效犬马之劳。

言图南本为肃德侯四子,其父有从龙之功,又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聪明喜人,自小与皇子公主们一齐长大,深得武正帝欢心,当他悍然请缨的时候,武正帝大喜,抚掌大笑,直言勇猛有为,欣然同意。

以免夜长梦多,言图南草草收拾一番后立马带上两亲信南下,后续事情言图南并未多言,沙棠也并未多问,总算现在已经对所处朝代时间点理清楚了,哪怕以后真的需要出去与人类打交道也不至于一头雾水。

风逐渐带了丝凉意,两人难得有机会悠闲畅聊,便忘乎了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回过神来,都觉得有些疲累,收拾一下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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