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藏书阁

顾明昭她们三人以为自己起的算早了,没成想进了明伦堂,发现已经坐满了超过一大半儿的人,顾明昭被惊得有些站不稳,脚步虚浮摸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回头瞧了一眼早已坐在位置上的宋星驰,发现他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里暗骂一阵,这天杀的点卯。等人齐了,葛夫子开始公布名单,来的最早的是三皇子江珹墨,卯时一刻已经在明伦堂里了,直接拿到了十分。按照排名依次递减,就顾明昭来的这个时辰,连一分都没拿到。

顾明昭瞧瞧瞥了一眼江珹墨,却见他坐的十分端正,神采奕奕地听着葛夫子的话。心里暗自腹诽,这人都不困的吗?果然皇子也并非都养尊处优,想到这儿,顾明昭在心中默默为江珹墨点了个赞。

顾明昭对能起大早的人都由衷的佩服,第二日当她卯时一刻出现在明伦堂的时候,她无比的佩服自己,但是在她踏进明伦堂,发现已经快坐满的众人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很好,这次的第一名是二皇子,刚到卯时就已经来了。连着五日,这些人为了那可贵的十分越起越早,顾明昭怒了。

所以在第六日,寅时三刻摸进明伦堂的一个学子,在看到漆黑的屋里,有一个人影发出诡异的笑声时,当场吓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还嚎了一嗓子,惊醒了整个骊山书院。众人闻声赶来,发现顾明昭坐在学堂里,没错,她晚间吃了饭便溜回了明伦堂,她不信了,还有谁能早得过她。

正当顾明昭以为,胜券在握之时,闻讯赶来的葛夫子,瞧着明伦堂的一干人等,当即决定修改规则:凡辰时前到学堂,并且能坚持一旬,直接得二十分,凡迟到一次扣五分。他之前制定这条规则,是为了激励学子们勤奋读书,却不想这群学生们要分不要命,起的一天比一天早,他这把年纪也耗不住。

葛夫子修改完规则,招呼学生们先回房补觉,众人一一离去,顾明昭还留在原地不肯动身。葛夫子提起精神,问她怎么还不走,可是对刚刚修改的规则有什么异议。

顾明昭忍了又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夫子,我能骂街吗?”

葛夫子笑了笑没说话,只给她指了指《入学须知》中的第十条“口出秽语者扣十分”,顾明昭当即面露微笑,俯首作揖,十分乖巧:“夫子,学生先行告退。”

明伦堂向南走是个地方较大的花园,朝东是英华苑,朝西是行云阁,再往南走便是藏书阁。顾明昭瞧了瞧东边蒙蒙亮的天空,此时再回住处去怕是也睡不了多长的时间,索性现在没什么困意,她收回朝西走的脚步,径直向南去了藏书阁。

她到藏书阁时,掌灯的小书童正打着瞌睡,正预备说些什么,那小书童眼皮子都未抬一下,摆了摆手便让她进去了。她想起来前些日子在宋星婡那里瞧见的话本,瞧了眼书童身后划分的各个区域的大图,凭着记忆寻了过去。

她本以为像骊山书院这种高等学府,有的多是些晦涩难懂的尚书古文之类,没成想光是话本子就足足有五排,这简直就是顾明昭的天堂。在她看到话本也做了各种诸如百合、龙阳等分类时,不禁感叹不愧是骊山书院,包罗万千!

正当顾明昭纠结拿《冷酷将军俏丞相》还是拿《桃花夫人传奇》之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直接抽走了其中一本书。

“桃花夫人传奇?”,顾明昭抬眼便看见宋星驰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书,尚未反应过来,宋星驰又抽走了她手里另一本书,并且倒吸一口凉气,“冷酷将军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明昭立马冲上去抢夺:“你还给我!”

宋星驰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将两本书高高举过头顶,任凭顾明昭怎么够都够不到,不仅如此,宋星驰坏得很,稍稍放低些,刚好是顾明昭可以拿到书的高度,引得她跳起来抢书,在她直接触碰到书时,又恢复到原来的高度。如此反复了三四次,顾明昭放弃了,气鼓鼓地瞪着宋星驰。

宋星驰瞧着眼前的人败下阵来,不禁挑眉道:“不回行云阁睡觉,倒有心思来这里看这些乱七八槽的书?”

顾明昭别过头,不准备和宋星驰说话。

宋星驰半晌没听到回音,又见小娘子气呼呼的模样,俯身将书试探性的在顾明昭面前晃了晃:“生气啦?”

顾明昭看准时机,伸手便要去抢那两本书,却不想宋星驰早有准备,一个转身轻巧躲过,倒让顾明昭扑了个空。

顾明昭气红了眼:“宋星驰!”

宋星驰一瞧玩脱了,立马规规矩矩的将书送到顾明昭面前,半是讨好道:“好了,给你,这次是真给你,不逗你了。”

顾明昭见状也不客气,伸手拿了书,一个眼神都不肯吝啬给宋星驰转身就走。

宋星驰追过去,拦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真生气了?”

顾明昭本是绷着脸,看着平日里素来高傲的小郎君,此刻正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

宋星驰瞧着眼前的人面露笑意,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顾明昭收敛起笑意,正了正了神色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宋星驰双手抱胸,倚着书柜,身子弯了弯,矮了一大截,却仍端着少年公子肆意轻佻的气质:“睡不着来看书。”

宋星驰说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是瞧见顾明昭往这边来,他忍不住跟了来吧。为了掩饰心虚他从一旁的书柜随便抽了一本书,做出来翻看的样子。结果翻开他就后悔了,书中赫然画了些小人,做着难以言说的姿势,还是上了色的那种,他呆了,藏书阁怎么会有这种书!

由于两人离的较近,顾明昭想不看见书中的内容都难,她心里一阵惊叹,藏书阁连这种书都有!

趁着顾明昭神游之际,宋星驰立马将手中的烫手山芋塞到原处,然后面不改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从身后的书柜摸了本书翻了起来,在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时,终于松了口气,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缓慢落回原处。

顾明昭瞧着宋星驰仍端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是耳朵蔓延至后颈却泛得通红,而后她出言提醒道:“书拿反了。”

好了,宋星驰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死了。

顾明昭瞧他的样子暗觉好笑,转身继续挑选着话本。身后响起来脚步声,渐行渐远,顾明昭知道宋星驰离去,也不再管,继续翻找自己喜欢看的话本。约莫过了一刻钟,脚步声又想起来,她回头瞧了一眼,发现离去的宋星驰拿了几本书折返回来。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藏书阁内静谧只偶有些许翻书声。

远处的烛火淹没至灯油里,飘散出缕缕轻烟。东方既白,日光缓缓地透进窗子,在顾明昭和宋星驰之间形成一道光束,两两相望,对方都在那束柔光里。

顾明昭仰头问:“要去明伦堂吗?”

宋星驰点头,顺势接过顾明昭手里的话本,而后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纸包递给顾明昭,匆匆丢下一句“等会儿吃”,而后大步向前离去。

顾明昭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放着几块糕点,不由得心下一暖,追了上去。

“宋星驰!”顾明昭拦在宋星驰面前,将糕点递给他,问道,“你不吃?”

“你吃,我不饿。”宋星驰话音刚落,肚子便咕咕地叫了两声,对口是心非的主人表示抗议。

“一人一半儿。”顾明昭将纸包里剩下的一半儿糕点递给宋星驰,语气不容拒绝。

两人走过花园时,顾明昭惊奇地发现园内的桃花居然打了花苞,想来不出多久便能开花了。她瞧了一眼身旁的宋星驰此刻正规规矩矩地抱着几本书看着她发呆,似是察觉到顾明昭的视线,赶忙将目光落到桃树上。

宋星驰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桃花快开了吧。”

“不知道五六月份的时候能不能吃到桃子。”顾明昭看着桃树盯了会儿若有所思。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顾明昭突然间开口道:“伸手。”

“啊?”宋星驰有些狐疑,但还是乖乖照做,腾出来右手递到顾明昭面前。

顾明昭从袖中掏出来早就打好的小半个月的月白色的绦子,放在宋星驰摊开的掌心中:“早就做好了,一直没机会给你。”

不待宋星驰反应过来,顾明昭抽走宋星驰怀中的几本书,朝着明伦堂的方向落荒而逃。独留下宋星驰看着掌心的两条月白色的绦子傻笑。

宋星驰将两条丝绦收好揣进怀里,转头看了看东边的日光,不止照在桃树枝桠上,似乎还照在他的心头,此刻心情无比的明媚,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明伦堂赶去。

骊山书院中上课的教室“明伦堂”借鉴的是岳麓书院学生上课学习的地方也是“明伦堂”。骊山书院整体布局均对岳麓书院规划有一定借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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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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