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椿在她手上笔笔划划的频率变高了,伴随着某种难以言明的焦虑。
从那场梦中醒来后,椿总会逮着机会做这样的事,源梵音知道椿一直以来在她手心笔划是想教会她识文认字。
源梵音很努力学了,但依旧没学会,甚至连椿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久而久之,无果的教学就成了没有意义的浪费时间,源梵音觉得不耐烦,好几次甩开了椿的手,实在不想学,将叛逆顽劣的性子贯彻到底。
可是,有一次,椿哭了。
当温热的眼泪无声砸在了源梵音的手上时,她先是茫然,随即仰头抬手,安静地去擦椿的脸。
为什么哭?
她想问椿。
是因为她不听话吗?
她无法学会写字,对椿来说是这么难过的事吗?
可惜她连询问都做不到,也听不到椿的回答,那一天,回应她的只是椿将她猛然拥紧的怀抱。
她在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人怀里,茫然地望向眼前的黑暗。
从那之后,每当椿在她的手上笔划时,源梵音都会乖乖安静下来,耐心地感受着她的每一笔动作。
其实,她依旧学不会那些弯来绕去的东西,即便努力去感受也觉得吃力,更多时候,她的脑袋都是放空的,无法理解的笔划就像没有意义的涂鸦,充斥了她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午后。
这对她来说是痛苦的。
不仅仅是因为对于小孩子来说枯燥而乏味的教导,更多的是对自己无法从中得到收获的无力。
不管多么认真,多么努力,多么耐心,她都学不会。
视听的缺陷,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蒙昧。
无法理解的东西就是无法理解,花再多时间都不能知道那些东西代表什么,就算模仿,也没有视力知道自己模仿得对不对。
越是花时间学习,她就越痛苦。
那些愈渐流逝而依旧空无一物的时间,仿佛在愈发地提醒她,自己这片漆黑又安静的世界,是多少贫瘠荒芜。
渐渐的,她感到了绝望。
她绝望于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人类的语言与文明。
她绝望于人类的文明是那么丰富多彩,而自己可能一生都看不见听不到。
若是以前,她还没有认真接触的话,或许终有一天会愚昧地习惯黑暗的虚无。
但是这些时间里,椿一遍又一遍地向她展示了那些本不存在于她黑暗中的文字,她突然就感到了莫大的空虚。
仿佛本该拥有的东西被夺走了一样,她还感到了愤怒和生气。
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
为什么她会听不见?
为什么对别人来说那么轻松就能学会的东西,她连理解都做不到?
为什么他们生来就能拥有的东西,她却没能得到?!
不公平……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这也许也是以前她每次都拒绝椿的原因。
潜意识里,她拒绝学习。
她拒绝接受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事实,也拒绝接受这将要伴随自己一生的缺陷。
无数个梦中,她都感觉中白日里椿在她手上划来划去的笔画变成了一只又一只在她身上蠕动爬行的虫子。
它们无形又透明,摸不着也看不见,却在她身上不断地爬行,带来躁动又酥麻的痒意,最终消失在了永恒的黑暗中。
这几乎成为了她那段时间的噩梦。
但她不能抱怨,也不能拒绝,因为那样的话,椿会哭。
椿会难过。
所以她愿意忍受这种痛苦,安静地接受来自她的教导。
但是,源梵音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中,当椿第十五次在她手心上写下一个相同的符号后,源梵音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她的挣扎与反抗来得猝不及防,摸到手边的东西就往前砸,她站起来,疯狂地尖叫,疯狂地砸东西。
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会?!
为什么?!
她在无声的歇斯底里中疯狂地宣泄。
明明椿都已经教了她那么多遍了!
明明椿也让她摸到那个字代表的东西了!
可是她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椿的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又模仿错了,她学不会。
对此,她在怒火中烧里流泪,纵使椿想安抚她,也只能迎来她的疯砸。
源梵音撕掉了纸,砸碎了手边的东西,恍惚间,好像还打翻了什么东西,手上尽是冷凉的液体。
当榻榻米上遍布细碎的瓷片时,椿都不敢再冒然靠近她了。
源梵音感觉周围突然空旷了很多,这让她稍稍感觉到了能喘息的空间,心中仿佛没有那么压抑了,她的叫喊渐渐低了下去,与之而来的,就是莫大的难过与悲哀。
椿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只能不知所措地与她保持距离,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她还在不断地哭,眼睛哭得酸痛,后退时似乎踩到了破碎的瓷片,脚心也传来钝痛。
但是,放大的情绪让她忽略了那种感觉,很快,她抬手,像要撕毁自己一样,十指从眼睛上往下,用力地划破了自己的脸,下一秒,双目传来某种极致的刺痛感,像针扎一样,她忍不住捂住眼睛尖叫出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她同时感觉到前方有东西正在逼近自己,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堵透明而坚硬的墙,带着熟悉的薄荷甜香。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属于五条悟的掌心将她的双手从眼睛上扯下,随即不顾她的拳打脚踢,一个手刀落在了她的侧颈,让她的意识瞬间沉于黑暗。
醒来时,源梵音感觉脚心疼,眼睛也又痛又热,睁不开,而且眼睛上还束着有些粗糙的绷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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