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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掩云想错了。
那日,他兴致勃勃地带了许多新找到的书籍,走至诚文轩外,欣然的笑意却于脸上忽地僵住,那些被好书牵起的绝佳兴致,此时被几多污言秽语全然消磨殆尽——
“这里面住的是谁啊?”掩云听见有人问,便循声看去。
“是个阉人!朝廷罪人!”待他听人如此说,便再不能忍,脸上青筋突起,大吼一声,“他是好人!不懂就别乱说!滚!”
听见轩内咔嚓一声巨响,掩云一惊,不由分说地冲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吓了他一跳。器物的碎片散落一地。羽伦恶狠狠地撕着什么。
掩云冲上去抢下来,待看清被撕破的是何物时,心便是痛得不行,几近哽咽,“辛辛苦苦写的,怎么舍得撕呢?”
“酒!我要酒!”羽伦喝了些酒,昏昏沉沉地睡去,嘴里却浑浊不堪地念叨着,“阉人?你们连阉人都不如!畜生!鼠辈!”
掩云用热水湿了帕子,给他擦了脸、脖等处,待擦到他的手时,便被紧紧地握住,“我很孤独,很孤独……”
“好,好。我陪着你,你不会再孤独……”掩云等到羽伦渐渐睡去,才轻轻将手抽了出来。
之后,他就静静地守在他身边,一声不吭地将碎片一张张拾起粘好。
那晚,掩云没有回府。听着羽伦轻轻的喘息声,掩云翻着他写的那些文字,便不住感叹,好生有才华之人!
翌日,待羽伦醒来,看到身旁斜躺着的掩云,便不忍心打扰,轻轻从他身旁起来。
他看到桌上被粘好的书,一页页翻开来,便是眸光忽闪,似有感动,又听身后掩云行了,“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又吐过,今天就洗洗。一会儿管荣来了,我们吃完东西,让他烧水,我帮你洗洗。”
羽伦没有拒绝,只于面上现出抱歉神色,“昨晚让你见笑了。害得你也没休息好。”
“我休息得挺好的!”掩云故作轻松地说着,见管荣带着饭菜来了,便吩咐他去烧热水。
“来,喝些粥。”掩云极是细心地照顾着他,也顾不上自己吃喝。
许久不曾有过的暖意涌上羽伦的心头。自他受了宫刑,便深感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许久未这般被人关爱。
待管荣烧好水时,羽伦却不要人帮忙,说自己一人足矣。掩云猜许是自己没有分寸,热心过头,没有坚持,带着管荣即刻离开了。
羽伦于诚文轩受辱一事,阖业硕亦是知晓了。—— 在宜心斋里之密报里。那是浣彤厌恶至极之物。
仍是那木盒,可她却是奈何打不开。这般明晃晃放在这里,莫不是有心为之?不会是在考验我吧?还是故意气我?羽伦怎么样了?
她忽而心凉,似梦初醒——哪怕存得无数亲入骨血之时刻,却于此时被这消息豁然敲醒,枕边之人,总归是君王。羽伦之安危,仍是尽数被封禁于那方寸木盒中!
她翻来复去看着,忽而查得那盒上有机关!待她解开暗锁,心便随之抽痛得厉害——羽伦被嘲,怒骂醉酒?
木盒刚被打开,浣彤便被阖业硕抓了个正着。
伴君有些时日,对如何应对阖业硕,浣彤竟略有心得。她若犯了错之孩童般,闪着楚楚可怜之目光,图他存些恻隐之心,不记此过。
“又偷看朕之私物。”阖业硕暖语调笑道,面上不见半点愠色,“上瘾了,是吗?”
“皇上故意考臣妾的吧!”本来很是惊惶失措,却见阖业硕这般不恼不气,浣彤便是聪敏一笑,“雕虫小技!怎么能难得倒臣妾!”
“若按你说,是朕在考验你,那定不是在考验你是否听话,而是考验你是否聪明。”阖业硕牵过浣彤攥盒之手,语声和缓,面挂宠意颇浓之笑容,“你本就不是个听话的人。朕中意你,也不是因为你听话。”
“哦?臣妾怎么才发现,皇上如此擅长说绕口令呢?”浣彤眸光流转,贴脸到阖业硕耳边,同是软语谈笑,“那臣妾通过了考验,可有奖励么?”
阖业硕无需猜,她要的,定同羽伦相关。如若这样,他怕是难能应的,“奖罚抵消了。偷看密报,朕该罚你。解了朕的锁,朕该赏你。你得高兴,朕这般赏罚分明。你要乖,若不是朕给你个得赏赐的机会,便只剩罚你了。你当朕不明白,你会要何赏赐吗?你总对他过分关心,朕不高兴了。”
“那怎么才能哄好呢?”浣彤故作乖巧地问去,“皇上不该是心胸宽阔的吗?也许根本不需要哄,可对?”
“谁说?当然要哄!要你宠朕。”阖业硕喉结抽动,醋意甚浓,“好好跟朕享福不好么?朕待你最好了。”
“宠你?”浣彤听懂了阖业硕言下之意,便是难掩惊臊之色,急急推辞了去,“今日怕是宠不得你了!臣妾告退了!”
“仗着朕的宠爱,为所欲为,还闹脾气。”阖业硕拉她进怀里,在那故纸堆里要了她的身,“你心里不许想别人!只能想朕……”
“我恨你……”浣彤不依,用力推开,根本无心享乐之事。
“说你爱朕,朕便多多宠你,好好宠你……”阖业硕已是习惯她承宠时不乖顺的模样,只当这是纠缠时的顽话,全然不放于心上。
“我恨你……”浣彤仍是不依,眸中似真有恨意,阖业硕却是沉沦,无从察觉。
“这便是你之房中秘术吗?每每把朕弄得脸上都带了伤。”尽兴后,阖业硕拉过衣衫,为她遮了身。
“臣妾该状告你——强迫之罪!”浣彤披了衣,颇是不悦,“臣妾虽是你的妃子,行乐也得臣妾愿意才行。否则,便是皇上错了!”
“好啊!朕就是为所欲为,你能怎样?”阖业硕心满意足,“帮朕穿衣。”
“此事纵是臣妾有生之年不能得理,千百年后也定能!皇上怎么能逼臣妾做不情愿之事呢?”浣彤很是气恼,全然不理阖业硕。
“可你的身体情愿!你再不乖,朕就还要再来一次,这时的你最美……”阖业硕拉扯着锦袍,满面欢欣之色,“既然你不愿意,朕便只得叫德顺替你做。”
“别让他进来!”浣彤全身躲进外衫里,目光很是羞涩慌乱,只觉无处可藏。
“当然!朕也舍不得别人瞧见你这模样!”阖业硕不由分说地道,话外之音另有所指,“即使净过身的人,也不行……”
“无耻。”浣彤整着衣襟,愤懑而道。这怨声虽小,却被阖业硕听得甚是清楚。
“朕盼着有一天,你对朕行这强迫之罪。”阖业硕抚摸着浣彤凌乱的发,声音低且沉,“既然如此担心赫靖羽伦,便去见一他面吧!朕信任你。”
浣彤一时神思恍惚,甚怕听错,双唇难合,眼眸闪动不停,差点要落下泪来。
“就由芙雅陪你同去诚文轩吧!”阖业硕抹过浣彤眼角之泪滴,挽了御袍绣带起身,大步离开,放开了嗓门去,“德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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