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萦风没有想到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当时执事长老的确要先把她安排去容与的玉箓院,却不想调令只下来一日,她又被改到往生渊。

至于这背后的原因,萦风也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这或多或少与容与有关。

只是听他这语气,怎么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意思?

“确有此事,一切都是长老们的安排。”萦风这样答道。

她可没有扯谎。

越辰端坐,又理了理衣袖:“玉箓院和往生渊比起,也算是个好去处。”

萦风不语,他语气一顿,又接着说道:“被莫名换来,可有什么不甘啊?”

萦风故作憨笑:“哪里哪里,于属下看来,在哪里当差都是一样的。”

越辰审视着她,神情一贯的冷峻。

“好啊。”他似笑非笑,轻声答道,“我不管你从前经历过什么,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往生渊的小仙,做好你分内的事。”

萦风认真地说了声“是”,但心中觉着他这话意有所指。

越辰摆了摆手说:“去吧。”

萦风起身,甫一转身,又转了过来,复又向前走进了几步。

“还有什么事吗?”越辰抬头见到她的靠近,不由得问道。

放在桌上的茶盏发出连续的轻微碰撞声。

“神君,我住在哪?”萦风笑意盈盈地说。不为别的,她一想到自己的住所也如此处庭院一般别致,心中神往不已。

越辰轻“哦”一声,说道:“西边、东边都有院子,你随便选一个吧。”

萦风忙不迭地回了声“谢过神君”,便跑了出去。

越辰一边喝茶一边瞟着她跑出去的身影。

“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参观过碧染阁东苑和西苑后的萦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因为除了越辰住的那个正殿,这里的其他别院都是一片荒芜,和来时的那片滩涂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那别苑里的陈设还算齐全,也不失体面。

萦风选择了东苑,因为这里距离越辰的住所会更远一些,也更宽敞。

时近夜幕,萦风一头倒在床榻上,方才越辰的话却让她耿耿于怀,辗转反侧。

他说“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是关于容与的?还是关于他的?

思索间,只听一声轻响,有个小东西掉在了地上。

萦风睁大半睡半醒的眼睛,定睛一瞧,不由得一愣。

正是那个竹哨。

通身青绿色,光秃秃地躺在地上。

第二日,萦风早早起身巡逻,依据越辰给她的那本书,学了几招法术,收了三两只未成形的怨灵。

她却不太清楚这捉来的怨灵该如何处置,于是选择去问越辰。

回到碧染阁时,不过晌午。

她甫一走进越辰的院子,就见他立于草木之中,微微俯身,正在给花草浇水。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神色平和,眼睛里更是少了些冷意。

萦风慢下脚步,眼前的景象开始随着记忆深处的画面描摹。

她想起了她和齐云的最后一面。

那一年,是她第一次被弟子们尊称为长老的一年,也是她和齐云和离的第二年。

那段时间,涵虚门的元老柳华练闭关时走火入魔,突发暴毙。涵虚门群龙无首,之前与邪修一战中又元气大伤。

人人都以为,作为柳华练的闭门弟子、力斩邪修魔头黎襄的齐云定能力挽狂澜,助涵虚门重回巅峰。

谁知齐云掌管涵虚门不过六月,便主动退隐,将涵虚门交给了他的心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退隐的齐云给她送了封信,言说要见她。

萦风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也寻了空闲去赴约。

当时的他也在侍弄花草,神情里尽是温柔。

她还记得,相比于眼前的越辰,五百年前的齐云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释然,看起来憔悴许多。

“找我何事?”萦风开门见山地说。

齐云微微一笑,继续手上浇水的动作:“难得你来,我这有新得的好茶,来尝尝。”

说完他请她到湖心亭小坐。

她在鉴阳宗忙得不可开交,他倒是悠闲,萦风忍不住腹诽。

两人相对而坐,萦风见他开始不紧不慢地倒茶,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萦风双手环臂,冷冷道,“鉴阳宗那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齐云一时没有回答,却见他拿起桌上放置的一个小方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银制鎏金镯。

这镯子样式独特,整只镯子形如缠绕的藤蔓,一颗红色的宝石镶嵌在盘绕的枝蔓上,仿若一小朵盛开的蔷薇。

“找你并无他事,只是想把这个给你。”

萦风身体一僵,眼神复杂。

当年涵虚门与鉴阳宗受时局所迫,不得不联手,以他们二人的婚姻为纽带,互取信任。

这银镯正是当时涵虚门为表诚意,特意为她打造的镯子。

“这东西根本不属于我,本就是你们的。”萦风答,语气稍显僵硬。

当时为了向外人展示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和睦,萦风几乎每日都带着。

直到当日他们谈定和离之事,齐云硬是把这镯子要了回去。

“当时是你亲自从我手里拿走的,现在又要还我,你不觉得有些荒谬吗?”未等齐云开口,萦风接着嘲讽道。

齐云仍是笑着,语气平静:“当时是我草率,它本就该留在你的身边。”

萦风并不买账,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镯子,情绪难以平复。

其实真正让她纠结的不单单是这些。是她后来离开涵虚门,在踏雪阁神医圣手的提醒下才知晓,她之前被人下过咒术,这才导致修为莫名削减。

这种咒术需得靠一种特殊的灵器作为媒介才能实施,并且这灵器必得与她时刻接触方能有效。

萦风不是没想过,她嫁给齐云会遭到多少涵虚门的暗中算计。

她也从没为此而感到难过,毕竟她萦风又不是没有算计过涵虚门。

只是一看到这镯子,她就想到以前齐云轻轻托住她的手腕,亲手把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笑着对她说“别弄丢了”的嘴脸,心里都会莫名恼火。

纵使他后来将修为渡给她,她心里还是像有一根刺一样不舒服。

“齐云。”她叫他的名字,尽量表现地从容镇定,“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说清楚吗?涵虚门给我的镯子被人下了咒术,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齐云收了微微扬起的嘴角,似是想起什么,眼神倏地闪过一丝冷冽的神情,又很快用平和的情绪隐藏过去。

“我师父他从未信任过你。”齐云说道,“那咒术便也是他下的。”

萦风看着他带着悔意的眼神,咬了下唇。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从最开始就知道吗?”

他缓缓转移视线,避开她那双眼睛,看向桌上的茶盏。

“我知道。”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

萦风放下茶盏的手有些不稳,茶杯撞击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

她早该想到。

她早不该对他心存侥幸。

萦风下意识冷哼一声。

“你不也是想尽办法控制我涵虚门的灵泉?”他从容地反问。

灵泉,形似是一汪清泉,能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纯净的灵力。

相比于吸收天地之精华,灵泉的灵力对于修行者说更唾手可得,便更有助于修行。

所以世人都说灵泉乃是各门各派立门之根本。

“是啊,可惜没成功。”萦风冷声回道。

当时她控制的阵法只差一步就能完成,却被齐云发现了。

齐云将那盒子推到萦风面前,略显得意地看着她。

她毫不掩饰地瞪着他,他却不恼,带着点笑意,眼底却闪过一种看不透的怅然。

“萦风,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声音如泉水清冽。

萦风眼神一顿。

“我以为自那日起,我们再也不会见了。”她回敬道,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

“收下它,就当作是一种告别。还有,如果有机会,希望你以后能戴着它。”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请求。

萦风拿过那盒子,利落地盖上盖子,思索了一下,迅速站起身来。

"本以为你能重振涵虚门。"讲到这,萦风轻叹,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放弃这大好时机,“日后涵虚门若是有难处大可向我开口,我自会尽我所能,就当了结你我这段,缘分。”

他起身,向她行了个礼。

“愿你往后平安顺遂,得偿所愿。”他抬眼,语气不轻不重,“萦风,你我就此别过。”

她总以为他们还会再见,却不想这是最后一面。

其实那时的她还不能完全放下,后来她也从没戴过那只镯子。

看向越辰的萦风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眼前之人,会是他吗?

她想过很多次,要不要直接把真相告诉他。

但是想想便放弃了。

如果他不是齐云,如此说开总是尴尬,更可能会影响她的仕途。

如果他就是齐云,那他为何又对那段记忆一无所知?若是他本就要放弃那段记忆,她又何必主动提起,再提往事?

“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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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后遇到英年早逝的前夫
连载中霜雪霁寒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