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天色呈现出将明未明的深蓝色,扶桑沿着长阶下山,少有的没有御剑。对了,扶桑虽然不修剑道,也就是没有自己的本命剑,但为了方便出行还是会随身带一把剑,毕竟御剑比直接御气而行要省力得多。
他低着头慢慢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阶一阶,影子被两侧的照明灯拉得很长很长。他忽然一抬头,只见前方的山门前立着一个人影,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正是叶踆。
走近了,叶踆躬身行了一礼道:“弟子拜见师尊。”
扶桑抬手托了一下,他就知道叶踆还是会跟着来的,一天没见到人,又拜托了云岫,还是来了,本想严肃一点的说说他,可看着叶踆仰着脸笑着看他,眼睛里好像盛着光,身后若有尾巴,此时肯定已经摇起来了,又有些忍俊不禁。
“在这里等多久了?”
“回师尊,没多久。”
扶桑看着他脸庞泛红,气息不稳,还有被露水打湿的衣角,就知道这个“没多久”,只怕是刚刚才赶到。扶桑顺手给他施了一个去水咒,斟酌着开口道:“此去魔界非比寻常,我尚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于你而言实在过于艰险了,而且英杰大会在即,你不能缺席......”
扶桑顿了一下,他看到叶踆的头慢慢垂了下去,眼底的喜悦被一层水光取代,露出有些乱了的头发,他就这样耷拉这脑袋,像雨天里被抛弃的小狗,很小声的开口:“ 可是,连师叔都同意了......”
“可是什么,你师叔可没答应你去魔界。”
“师尊,要不这样吧,弟子只进入魔界就好,不去魔城。”
仙魔界是人为规定的一条地界,此界以北是修仙者和普通人的地界,也称人间,此界以南则是魔修与妖修的地盘,俗称魔界。魔界中有四大魔城,为魔界四王所掌控的最为繁华热闹之处,更是众魔修与有灵智妖修的聚集地。从仙魔界到魔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且刚入魔界时,称得上人迹罕至,以扶桑的渡劫期,小心行事带着叶踆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叶踆想着“幸好还有这个理由,到时候走不走还不是看我”,扶桑当然看穿了了他的小算盘,但在扶桑眼中,一阶台阶下半仰着头的叶踆,眼中带着的不加掩饰的小心和期待,简直已经把“带我去”写在了脸上,仿佛此时拒绝会让他受莫大的委屈一样。
“师尊——”
“又来这招......”扶桑这么想着,开口却变成了:“行了,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到时候多护着你了......
“所以师尊你是答应了?!”
“嗯......”
“走喽!”叶踆转过身向前跳了起来,晨光熹微,落到少年的笑脸上。
一下山两个人就先赶去了云岫昨晚“出事”的附近,也就是玉牌碎裂的地方。不过如他们所料,这一小块陆地几乎被夷平了,半截树枝也没留下,更不要说什么阵法了。
扶桑和叶踆对视一眼,再看向前面的断崖,
扶桑:“先下去看看。”
两人一同快速御剑下落,风把袖子吹得猎猎作响,不一会儿就到了崖底,落地的同时长剑亮起充当照明。虽然事先知道,但在剑亮起来的同时映出了另外两个人影时,叶踆还是激灵了一下。
准确的说是除了扶桑和叶踆外这里还有三个人,两个站着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而那站着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昭和司辰,而躺着的的则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没错,昨夜接到消息后,他们两个便使用传送符去了一趟乱葬岗挑了一具合适的尸体再马不停蹄的带过来伪装成云岫,没离开多久,现在又回来与扶桑他们接应,而接下来就应该要由他们中一人伪装成扶桑带“云岫”回宗。
其中一个蒙面人转过来似要向扶桑行礼,见旁边那个还杵着不动,忙扯了扯,两个蒙面人同时向扶桑行了一礼:“见过二师叔。”叶踆也向他们行了一礼:“见过二位师兄。”
“辛苦二位了,下次我同掌门师兄说放你们下山两天。”扶桑笑着说道。
钟昭还未来得及开口,司辰便跳了起来:“好耶好耶,下山玩,多谢二师叔!”说罢还摇了摇钟昭,钟昭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闷闷地跟着道了一声谢,蒙面遮住了钟昭的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叶踆却莫名觉得他有点无语。
“二师兄你怎么突然高了?”叶踆问道,毕竟钟昭和司辰是差不多高的,而现在司辰却比钟昭高了一大截出来。
“嘿,我这不是要伪装成二师叔吗?要怪就怪二师叔太高了,为了还原这身高,你别说你猜不到我这厚鞋底子又垫了多少双鞋垫子,搞得我现在都不敢走楼梯,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摔死......”
司辰来扮作扶桑?叶踆怎么记得好像说的是由钟昭来扮,司辰现在应该先回宗门才对......
“行了,就你话多。”钟昭说着二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呈给扶桑,”禀二师叔,这是在灌木丛中找到的。”
里面是一点玉牌的碎片,不过另一样被灵力包裹着的才是重点:一枚黑色长针一样的东西,上端留有一个小洞,但整体要比针粗得多,上面还要一些模糊的符文,不过已经从中间断开了,露出了灰白色的横截面。
“此物我们昨夜发现时还算是完好的,但一拿起来就断了......”
司辰小声嘟囔了一句:“分明是师兄你手劲太大,都说了不要看到什么奇怪的就直接上手......”
“你给我闭嘴。”
叶踆:“这个玉牌的碎片怎么一点灵光都没有了?”
钟昭:“没错,我们发现这些碎片便已经变成这样,而长针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符文便已经看不清了,后来猜到玉牌灵光的消失可能跟它有关,便用灵力隔绝以暂时保护。”
“暂时。”扶桑注意到了这个词。
“嗯。此物会不断吸收你的灵力,就好像它是要靠灵力来保存一样......”玉牌的灵光想必就是被它吸走的,钟昭说着低下了头,想来此物非同小可却不仅没有及时保存好,还被他弄断了。
“无碍,上面的符文虽然看不清了,但也不是没有线索,之后去魔界多加留意便是。另外司辰说得对,此物奇诡,应当小心为上万一受了伤可如何是好?”
司辰:“对嘛对嘛......”
钟昭暗自瞪了他一眼,又向扶桑行了一礼:“二师叔说的是。”
叶踆:“对了,二位师兄怎么还遮着脸?”
钟昭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司辰,在场的其余人了然,必是司辰的主意然后他偏要拉上钟昭一起。
司辰凑到叶踆跟前,颇为得意地说道:“神秘感,你不觉这样得很有神秘感吗?”
“并不觉得!”钟昭好像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蒙面,再一把把司辰拉了回来,司辰见钟昭取了蒙面,耸了耸肩便也摘了下来。
叶踆不禁惊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此时的脸长得与扶桑叶踆几乎一模一样,而他也没有在他们脸上感受到任何的法术波动。不过叶踆现在顾不上这个,而是因为钟昭此时竟扮作了叶踆,不是都说好不带他去吗?这么短的时间临时通知可来不及,叶踆转头看了看扶桑,扶桑看向一边,笑而不语。
“大师兄你怎么......不是都说......”叶踆一阵莫名的感动。
司辰:“我就说吧,不管怎么拦,小师弟你也是一定会想办法跟来的。”其实司辰心里还有一句:师尊说就是哭你也会想办法哭着跟出来的。
“嗯。师尊说既然人都请到了,钱也花了,那不如化两个人的。”钟昭解释道。
这么一提醒,叶踆这才反应过来:”二位师兄的脸上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法术波动?画的?“说罢看了看扶桑,扶桑也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连扶桑都察觉不到,那就是真的没用法术易容,这可真是奇了。
“怎么样?不错吧?像吧?是不是跟本尊一样一样的......”司辰说着托着腮对着叶踆眨了下眼,看得叶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钟昭就从背后给了他一拳,几乎咬牙切齿:“好——好——说!”
“是!”司辰一下子站直了,并用一种宛若死鱼般的语调快速叙述,“师尊托隐阁找的江湖中人化妆易容,以防止被人发现。”
“这些竟是画上去的?”叶踆不禁凑近了看看,发现如果近距离仔细观察的话确实能看出一些粉感,不过稍微远一点,就完全不打紧了,此时看着司辰和扶桑对立更是如同照镜一般,不禁称奇。
就连扶桑也表示:“高手在民间。”
该是钟昭和司辰回宗门的时候了,二人依旧向扶桑行了一礼,司辰为地上的尸体盖上了一匹白布,顿了下然后往石壁上一靠,“不对啊,凭什么是我搬尸体,你就在一边干站着?现在我是师尊,我命令你,你搬!”
“对啊,现在你才是二师叔。”钟昭抱着手臂凉凉的看着他。
司辰看了看地上的“云岫”,好像于情于理确实应该是他搬。啧,好了,原本只想在钟昭这过一下师尊的瘾,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辰难得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认命的把”云岫“抱了起来,同时嘴里念念有词:”这位兄,啊不这位姑娘,我不是有意占你便宜的,真的很抱歉,回去之后咱一定好好厚葬你,给你烧纸钱,还有啊你心口的这个大洞也不是我捅的,你要是有怨也不要找我啊,是我师兄,你去找他......”
钟昭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好了,走。”
“对了师兄,等会儿上去,你一定要紧紧跟在我后面,我是二师叔你是叶踆,记得对我言听计从一些,还有要悲伤一点,怎么悲伤你知道么?就是......”
“走了!”钟昭把他往前拽了一小步,抽出自己的佩剑就御剑而起,司辰也忙跟了上去,两人或者说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天空中。
他们一走崖底便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叶踆和扶桑,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方才司辰说的话的缘故,叶踆莫名有点脸热。
“怎么了?”扶桑看他神色有异问道。
“无事......师尊,接下来我们也该启程了吧?“叶踆干巴巴回答。
“嗯,该我们了。”说着随手给自己和叶踆换了身普通装束,“外面可能还有人看着,先沿着崖底走出去再说。”
毕竟这又是易容,又是尸体的,兜了这么一大圈子,不怪他们小心,而是怎么做,除了为了让后面的那些人相信云岫确实已经死了,让其放松警惕,也是为了掩盖扶桑的将去魔界的真实行踪。既防止被一路监视,也能打个措手不及,方便他们查探。
>3<
脑洞小剧场:
司辰一直抱怨鞋高不好走,钟昭说反正四下无人让司辰要不把鞋脱了,结果被司辰言辞拒绝:“这脱的是鞋吗?是我的尊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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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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