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1】

他是我的初恋。

为什么让他住在这间国家分发给国家机器的单身公寓里?也很简单,我正与他热恋,准确说是破镜重圆。初恋那个时候还是我正在军校读书的日子,我和他同在军校服役,好像是3025年,有可能是3026?不记得了,很长时间了,反正那个时候还小得很。

我也有毛头小子的时候,也曾经畅想过未来和他同居的日子。我给他打下手,他就在厨房里面做饭;他在客厅里面看球赛的时候,我就躺在他的怀里;他要在阳台上晒衣服的时候,我就缠着他,不让他走,也不让他消停,我就开心了。是我要温顺,是我要温柔,是我觉得家里窒息,是我要出门的。

也是我遇见他先心动的。

【2】

世界末日。一颗小行星撞向地球,带来了令人恐惧的外星生命,它们殖民了地球的表面,迫使人类逃到地下躲避外星敌人的无条件屠杀,由各自的政府或是智囊团队带领下,人类浩浩荡荡在脚下建立起新的家园。

国家机器,准确来说是一项人类计划,目的是通过研发机甲与外星人争夺土地资源。现在五十年后来说,确实是有用的,只是在当时这个玩意又贵又难制造,必须的金属材料虽然地下多的是,但是用于锻造的氧气实在是太过稀薄,每一个国家几乎是透支了人民的生命来推进这一项计划,希求用向外掠夺的方式来转移地下的矛盾,将整个民生蛋糕做大,才能分配给所有人吃。

首先在转移到地下的军队中服役,再参与国家机器评选考核,最后成为“国家英雄”,是那个时代每一个青年的理想。

我也不例外,他也不例外。

他当时是大家口中的顶级资源,天菜中的天菜,无论是性张力的魅力,还是社会的地位。

这五十年国家按照计划,需要招收了五批“国家英雄”,每一批十人。他当时十八岁,是第二批,而且还是全国上下年龄最小的候选人。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出色,对于成为完美的军人来说,性格也很好,是绝对服从指令的钢铁军人。他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近乎是完美的对象。十八岁被选进了国家机器,名字会在电视、录音机、无线电上反复宣传三天给国民激励,哪怕最后没能执行任务,名字也已经写进历史书上了,如果要是我被选上,我铁定让我父母把族谱撕了,从我开始写起。

我自认为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好孩子,虽然我抽烟喝酒不上学,但是我孝顺父母,会买昂贵的礼物逗妈妈开心,老师说我要是把玩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一定能学出点什么来让父母骄傲骄傲。

我没做什么坏事,那个时候我有些不听教。

我只是想从学校、家庭和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中解脱出来。我觉得刺身很酷,每天带着小弟在街上闲逛很牛,我家里有钱而且愿意给我花,每天在娱乐场所里面撒钱,金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我无所谓的。

我的母亲完全是一个宠坏孩子的好女人,她对我的要求予取予求,把我当作神明一样供奉着,世界末日之前我就有了十台价值不菲的豪车,每天的娱乐就是在城市公园的赛道里面,一圈又一圈地刷新自己的成绩。我确实很努力想要获得父亲的认可,只是我的努力就像是竹篮打水一样,我不是让父亲骄傲的孩子,父亲认为我无可救药了已经。

我和母亲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能有机会进去地下堡垒。父亲是军人出身,曾参与过宇宙飞船的研发和制造,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制造工程师,本来每一位进入地下的工作人员只能带一位家属避难,我和母亲其中之一应该去政府机构抽签才对,父亲十分为难。那个时候人人自危,有钱人们为了活着,拼命贿赂工作人员,一度一个家属名额占到了三百万(虽然那个时候钱已经不管用了)。眼见命运的抉择到来,父亲给我留下了充足的食物和资源,我能理解,毕竟有了母亲,孩子总会在有的,那是第一次父亲抱着我的脑袋痛哭,原谅了我是一个宠坏了的孩子。

这时候,传来一个好消息(当然对人家来说是坏消息,我无心冒犯),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妻子承受不了绝望的未来而在郊外上吊而亡,导致名额多出来一个。

我死里逃生。

【3】

在地上,有钱就有人亲亲热热叫你哥,有钱什么游戏都能通关,有钱什么坏话都听不见,有钱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花钱。到了地下,这是一个军人为首的阶级体制,而我是一个废物,我除了玩什么都不会。

和我一样死里逃生的人疯狂地歌颂那些把头剃得铁青,脸上晒伤晒黑,嘴唇干的像是咸菜,苦哈哈的,整天就是说“我们会保护你们”的人。世界末日让所有人人心惶惶,大家只知道是一个神秘的物种对我们进行了降维打击,我们变成了它们手中一只小得出奇的虫子,一捻就死了。他们那些人明明和我一样都是废物,生怕自己小命不保,却又对此无计可施,相信只要歌颂了、记住了、顺从了,希望就有了。

我当时不相信的。

国家机器,骗人的。

特别是他们越像是神,就显的我不像是个人。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太害怕了,太怕死了,怕死了就享受不到无穷的金钱和**的满足,至少我还有母亲。

【4】

父亲想要回到工程师队伍中,却因为年龄太大,负担不起重物,被政府直接拒绝了,导致一家人除了基础额度,没有其他生活来源,父亲非得把我送进军队。我当时认为只是父亲想多要一份军队额度,军队额度基本上是最高级别的分配额度,只靠着普通额度不能支撑三口之家的生活,只要我从军,两个人吃就绰绰有余了。

我当时因为长期在地下生活不见太阳,又因为父亲不愿意选我而选母亲,内心十分受伤,患上了一种疾病名叫:分离焦虑综合症。那个时候大家都有点心理疾病,且我这个不影响生活,军队没有拒绝。

那天凌晨,我背上了行囊,没有叫醒父母,就踏上了从军之路。

【5】

我最开始很不喜欢他。

因为别人叫他哥的语气,和叫我哥的语气不一样。叫他的语气就像是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今晚给最亲的家人一个严肃的告别,而他们叫我哥更多的是因为我的权势而鄙视我的灵魂。谁都知道我一个空有花架子的富二代,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怂包罢了,脱离了家庭什么都不是。

他们说的对。

我在军队里吊车尾,哪怕我怎么努力,也没能让我们这一个小班脱离被罚的命运。谁知道我让全班少吃了多少顿饭之后,战友忍无可忍,我被堵在厕所里面暴打一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这个厕所还是我们自己挖的,设施十分简陋,只要稍微不注意,脏水便到处都是,我浑身都湿透了,第一次狼狈成那个样子。

【6】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我太想要别人认可我的能力和人格了。我寻求了他的帮助,他答应我,只要他不忙,就帮我训练体能,顺便补习文化课。

他的善良更让我自惭形秽,导致之后有一些他脾气不好对我出手的时候,我也忍了。

明明他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完美的,但我还是会说他脾气不好。所有人说他又谦虚,情绪又稳定,吃苦耐劳到了自律的程度,不然不会被选上国家机器,但我还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他脾气古怪,但我还是和他恋爱了。

说起来也很简单。

家里不短我吃穿,初中就近一米八,到了地下也没有停止发育。父母又都是一代传一代的体面人,长相经过多代遗传总会出现一个特别拔尖的。世界末日以前,我去娱乐场所和朋友们玩,都不需要开口要,就有人主动替我结账了,当然我不是什么货色都攀得上的,他们说我口味挑,非顶帅天菜不吃。

他喜欢我的长相,觉得像是一只银灰色的杜宾,看起来凶人,其实脾气还好,挺温顺的。我正学着给他洗衣服和搓袜子,听他这么说自己是只小狗,也不敢说不是,只能笑笑算了。

世界末日就是不一样哈,直男都给掰弯了。他们说。

我和他的恋爱在军队里面没有瞒住,尽管已经嘱咐他们不要到处乱说,八卦消息总是传得快。

大家都觉得他和我谈恋爱是真爱,因为他纡尊降贵了,按照他的行情,哪怕是在街上走都能找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人,明明谁都喜欢他,也愿意被他喜欢,却偏偏喜欢上了我这个除了外貌一文不值的人,还幻想把我培养成军队精英。

他是纯直男,在我有限的性经历中本来也是做1的。为了将就他直男的自尊心,更是因为很爱他,我无所谓,他很高兴,却说不急,等他选上国家机器,会有分配的单身公寓,地方私密性强,那个时候他会带着我一起住进去,大做三天三夜。

他说,那个地方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爱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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