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灯火阑珊处

慈中凝目看向慈石手中的问天剑,对慈石道:“兄长,借问天剑一用。”

“你千万小心。”慈石有些欣慰,那个意气风发挡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慈中接过剑,刺向了慈石。

这是众人万万没有意料到的,连同慈石,也瞪大了双眼,一阵凄凉无措,看着胸口的剑,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你?你可还把我当兄长?”

慈中的脸上沾满血水,他手起刀落,“凭什么你可以是台主,而我不能!”

“你居然怨我?我为了你苦苦策划二十年,这台主的位子跟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那爹娘为何把台主之位传给你而不是我,我恨你们,你早该死了,要若是眼里真有我这个弟弟,就该早些让我还魂,哪里还用二十年!”

“你!”

“我每每说是时候了,你就告诉我再等等,怎么,难不成想让你那好弟子多活两年?”

裴展闻言,冷冷看向慈石,没想到,他的下场这样令人唏嘘。

慈中大口吸吮慈石的血液,直到慈石变成一道干枯的尸体。

众人这才从几个人的对话中明白了来龙去脉,不觉一阵心寒。

喻平生体内的天元血已经足够,一道银色的魂冲出七窍,涌向琉璃棺中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活过来了,你们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慈中从琉璃棺中一坐而起,而屈同尘那具尸体一瞬间腐烂下去,与慈石的尸体摞在一起。

慈中神采奕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脸上止不住的喜悦,几乎要喜极而泣,含着泪反复道:“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一瞬间抬起凌厉的目光,看向众人,体中的灵力几乎要炸破整个须辞台,有原本灵力还有天元血的加持,在座各位都无法左右慈中的行为。

席珏师姐不忍裴展受苦,立誓要为他报仇,刚一上前就被祠观里的力量震开,摔在竹林里,竹子拔根而起从中折断,席珏口吐鲜血。

居然这等力量,众人一片震惊,任尘道:“大不了大家一起上,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祸害人间!”

正当众人欲一齐上前,衡观拦了下来,这样只会死伤更多。

衡观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裴展,喃喃道:“下次相遇,就不知道是多久了。”

说完,拿出腰间的羊脂玉簪,刺破手心,几缕魂魄从体内抽离,钻入慈中体内。

裴展天元血觉醒之时,由于化作臂钏的魂魄进入体内,与天元血相冲撞,惹得裴展失忆失明。

而现在,天元血易主,力量更是紊乱,几缕魂魄进入体内横冲直撞,越是动用灵力,身体越是难受。

直到身体负荷承受不住,乍破而亡。

白刃战,衡观一点点变得虚弱,慈中一点点变得痛苦。

就看两个人谁先倒下,裴展在一边无声的哭着,说好的永远在一起呢?

他摸了摸手上的玉体,紧紧攥在手心里,恨不得埋进肉里。

一声震天撼地的撕扯之声,伴随着祠观全然倒塌的巨响,整个须辞台漾开一道道灵光。

尘土飞扬,落雪拍起。

众人望过去,慈中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几片支离破碎的皮肉衣料。

并蒂玉佩“啪嗒”一声落在庄迢身边,回荡着清脆的声音。

而衡观,缓缓倒了下去,几缕魂魄从须辞台的上空盘旋,一点点升空,离裴展越来越远。

没有痛哭,只是愣在原地,看着魂魄飘向山头,翻越过去,不见了。

而下一刹那,四周山涧,缓缓升起了许多盏青灯,围绕在须辞台四周,就像铜镜里那般景象。

裴展看着盏盏青灯,还有一望无垠的天空,意识逐渐模糊,闭上了双眼。

半月后,裴展睁开双眼,看见的是屈同尘的脸。

“屈兄?”嗓子异常干涩,疼痛难忍。

屈同尘放下手里的药碗,把他搀起身来。

“郎君呢?”

屈同尘脸上浮现一丝惶恐,片刻后又挤出一抹笑容。

“屈兄,你告诉我,郎君在哪里?”裴展紧紧扯住屈同尘的袖口。

“裴展,你先别紧张,你听我说。”

“嗯。”裴展点点头。

“你穿好衣服,跟我来,穿厚一点。”

裴展照做,着急忙慌披好外衣,跟着屈同尘走出庭院,经过一路竹林,穿过一汪小溪,来到后山一间屋内。

尚淹留道:“台主,你醒了。”

裴展点点头:“郎君呢?”

留猜到裴展一定会这么问,也不惊讶,神色较为镇定的带他来到卧房,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棺椁。

裴展几乎站立不稳,手脚发软。

他定神一看:“白瓷棺椁?”

“对,真是。”

这白瓷棺椁就是在听风堂所见的那一樽,裴展还记得,郎君因为姜州舍没管好这棺椁而动怒来着。

一阵恍惚,裴展小心翼翼的问:“他……”裴展不敢再往下说了。

尚淹留道:“千年前,你就葬在这樽白瓷棺椁中,堂主留下一缕魂魄护你周全。而现在,堂主和慈中一战中魂魄纷飞,好在这棺椁里的一抹魂魄归还了肉身,尚存一丝希望。”

裴展愕然道:“那他什么时候醒来?”

“说不准。”

裴展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想到,起码还有希望,既然郎君上一世等自己等了一千年,现在让自己等一等他又如何不行呢?

裴展静静抚在白瓷棺椁边上,心中默默想到,会不会千年前,郎君也是这样等自己的呢?

而且他说过:“等到了就不觉得久了。”

裴展将白瓷棺椁带回自己卧房里,静静地等待。

一个人喝喝茶,看看书,也不觉得孤独,反而心里充满了期待,也许,这个人明天就回来了呢。

一天天的等待,从院子里的冰雪融化等到树上抽出新的枝丫,从蓬莱果熟透了等到秋风染红了树叶,从落花残柳随风而下等到白雪落下。

裴展的内心越来越平静,因为与他相逢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近,不会越来越远。

时不时地,裴展偷偷喂给他一些天元血,不敢太多,生怕他醒来又要责怪自己了。

有时候,裴展气不打一处来出,狠心拍一拍白瓷棺椁,埋怨道:“你以为你的魂魄很多吗?臂钏上来一条,棺材上来一条,慈中那里好几条!真是傻极了!”

当然也有崩溃的时候,每逢天气转凉,裴展便呢喃:“喂!起来给我加衣服!”没有人回答,就一个人静静地揩一把眼泪。

睡不着的时候,也呢喃道:“要是你在,我还用得着失眠?”没人回答,侧过身,又是一行泪水。

到后来,裴展看见棺椁就生气:“大骗子,一天一个月一年已经久的不成样子了,居然告诉我一千年不久?”

好在,这些硬生生熬过来的日子,还有席珏师姐、屈同尘他们陪着。

裴展常常对屈同尘道:“屈兄,无极门那边没有大师兄真的行吗?”

屈同尘气急败坏:“怎么了,要赶人吗!”

裴展也常常对席珏师姐道:“师姐,你总是送这么多吃的过来,我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席珏口头上:“绝无下次”,无奈几个时辰后,一盏精致的点心摆在了案上。

关于郎君和慈中一战那晚的青灯,裴展问过尚淹留了,是堂主放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青灯阁阁主之子?

原来是自己因失血昏迷的那三个月里,他来须辞台陪着也并无他用,一个人在青灯阁也只能干着急,于是便去了宋在水的石墓。

裴展问道:“他去那里做什么,不是已经被青玉散炸毁了吗?”

尚淹留叹了口气:“还有碎片啊,徒手拼起来的,后来指尖溃烂,养了半个月。”

裴展倒吸一口凉气:“真是闲着没事干。”

当晚裴展守在白瓷棺椁旁,轻声说道:“你干的那些傻事,我都知道了。”沉默片刻,又缓缓道:“已经三年了,你不想来看看我吗,我好想你。”

第二天,裴展醒来,天空大亮,推门一看,空中飘雪。

远远的,看见竹林里站着一席藏青色偏襟之人,头发长了许多。

裴展心中一惊,含泪相迎,二人紧紧相拥。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裴展摇摇头,脸庞埋进他温热的胸口:“等到了,就不觉得久了。”

全文完

呼(长舒一口气!)

终于写完了,这个结局是最先想到的,才渐渐有了这个故事,从凌晨零点一直到六点,一气呵成。

迫不及待发出来啦~

这个故事没有大纲,每天都像裸奔(扶额苦笑),不过写的时候还是挺畅快的,虽然有时候也会焦虑。

当时想说的一个关键词就是“重逢。”这个词简直太浪漫了,人和人的重逢,好像只要等一等,说不定就会相遇,也许就是明天,总是充满了希望。我最近在听《蒋勋细说红楼梦》,想引用里面提到的一个关键词,就是“轮回”,谁说人和人的缘分就只有这一世,我相信生命的维度可以拉的很长很长,即使有人离开了,也许会再次相遇、重逢。

所以我在写庄迢死去的时候,心里好难受,感觉他傻傻的,一辈子也没换来慈中的爱。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的故事说不定也没有结束,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慈中明白过内心,又追回去了~所以,不要太难过。

还有我的两位主角,你们永远是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待会会发两篇番外,是温作简和宋在水的自述,因为写的时候太心疼他们了,不过写完更心疼了。当时是随便写着玩的,大家想看就看,无感就不用看了。

最后,感谢每一位读者,每一位知道这个故事的人,也感谢故事里的每一个人物,我爱你们,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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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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