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楼的视野更是奇特,说高不高,实在无法与深茂行三十九楼视角的超然通透相比,但说低,倒也不算低的。前后左右也都是高楼,远洋债券这一栋,看上去有些阡陌比邻的意思。
“呦,赵辉,这么早。”谢致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打量了一番赵辉,将不安的心思隐藏,指了指办公桌旁的皮沙发:“坐。”
“不坐了,我说两句就走。”果然,赵辉这话,没出了谢致明所料。
谢致明勉力挑唇,掸了掸衣角,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了:“现在,金融管理层对企业的考察已经不仅仅是业绩体现了,你应该看的到,在扶持科创企业计划里面的推动作用占了很大比重,找咱们背书的银行已经越来越多,担子虽重,但这机会若是把握住了,那可就不是翻身仗的问题,是历史高光啊。”
赵辉轻轻一笑,谢致明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今天的赵辉穿了件淡蓝色夹克,搭配了牛仔裤和球鞋,与远洋债券这样的工作环境甚是相形见绌:“我想,你弟弟应该没有给你讲过,深茂行的前行长戴其业是怎么被做进局里,又不惜严重违规出手相助当年的嘉祥实业的,一念之差,几分钟之差,有的企业成了业界王者,有的企业赚的盆满钵满,我的恩师,他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凌晨两点的高架桥上,他才50岁。”
谢致明听着,眉心紧拧了三分:“要业务创新去做成事,又要完全合规不踩灰色地带,二者本就不好兼容,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完了呀。”
“我自然是会该做什么做什么。”赵辉一脸笃定:“但是,我不能再跟无法与我同频共振的人共事,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信任,再见。”说完这句,赵辉转身走了,没带犹豫也没带考虑,心情,却如同穿越寒冬的春风和煦。
行至门口时,赵辉顿住脚步,侧了侧头:“这个月的有效工作日是11天,工资,记得叫人事科结算后打我卡上。”
赵辉坐着包厢式电梯向下的时候,旁边的电梯缓缓向上了,一上一下,渐拉渐远。谢致远惯性般扶了扶眼镜,沉沉地叹了口气。一边是释然,一边,是沉重。
“赵辉在哪个办公室?”谢致远问。
“他辞职了。”
从远洋债券出来,赵辉去了戴其业的墓地。路上有些堵,到达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恰恰碰到了欧阳老师,她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锡箔已经烧干,桶底是青黑的灰烬。
赵辉献了一束菊花,向着墓碑鞠了三躬。
欧阳老师的眼睛潮潮的,她说:“赵辉,真是没想到,再见到你,竟然是在这里。”
赵辉说:“我跟您一样,一直没有忘了他。”
欧阳老师欣慰的笑了:“这几年,过的好吗?”但是,好像已经想不出更合适的话题。
“嗯。”赵辉点头:“好。”
“蕊蕊的工作还顺利吗?你有没有再找事情做?”
赵辉一凛,原来许多事,苗彻也没有向欧阳老师透露:“老师,都挺好的,我没找事情,就闲的时候,看看网络上有什么合适的平台,偶尔做做信息咨询。”赵辉苦笑:“里面呆久了,再接触社会,心里难免有负担,已经是嚼不酥的老兵油子了,哈哈。”
欧阳老师也被逗笑了,眼中却仍盛着泪光:“一塌糊涂一天世界,怎么过都好。对了,谢致远他,是不是也快出来了?”
赵辉抿了抿嘴唇:“不太清楚。”
日光有些浓烈,明晃晃的刺眼。赵辉拍了拍欧阳老师的肩头,示意她一起走:“老师,想吃油墩子不?请你吃,改良版的。”
上大学时,赵辉和李莹没少蹭欧阳老师的油墩子吃,不过这事,是赵辉临时想起的,请老师去家里,也是临时起义的。
“哪里出了好吃的油墩子?”欧阳老师问。
“我家里。”赵辉说:“您若是不嫌弃等的时间久,我让周琳做,她的手艺很不错。”
欧阳老师的表情瞬间就僵了,她从未想过,赵辉能够在自己面前这样**裸地提起周琳,竟是又有些想哭,清爽的悲恸:“小辉,我是真的宽慰,想当年,你和谢致远那次在病房看我时我还劝你,我一直以为......”
“以前,我也那样以为。”赵辉轻声打断,显然,这下文,赵辉想自己接:“我曾经也以为,那道门关上了,这辈子,照顾好蕊蕊就好,锦上添花的事,与我无关。”
一片云遮住了太阳,但是,欧阳老师却在赵辉脸上看到了光:“她确实很漂亮,也真的很像李莹。”
“不。”赵辉否定了欧阳老师。
李莹稳重持家,周琳精明干练,爱情究竟是炼狱场还是舒适圈,谁也说不清,但不可否认的是,周琳的出现,正如和亲的公主,至少,保了赵辉心里的太平。
赵辉松弛地耸了耸肩膀,笑了:“她和李莹,一点儿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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