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黑子看着眼前年龄明显比自己要大一截的青年们,一动也不敢动。看到曾经最为熟悉的色彩,按理来说心里应该是有一些欣喜的。
可惜……今夕不同往日。
黑子哲也已经不是曾经的黑子哲也,而这个世界的「奇迹世代」还是曾经的「奇迹世代」。时光流逝,带走了他们的青春,但却并未带走属于他们的特性。
赤司静静地看着黑子,没有说话。紫原搂着黑子,突然将下巴抵在了黑子颈窝边。黑子吓了一跳,身体颤了一下,但并未挣脱。
青峰懒懒地倚在座椅的靠背上,脸朝车窗外看去。黄濑坐在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子。绿间则是用手肘撑在车窗边沿上,目光也朝向窗外,一脸深思的样子。
黑子只是用眼睛余光观察着这些人的神态动作,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切反应都落入了眼前的赤发王者眼里。那缕目光,极具压迫感,就算黑子想无视都不行。
终于在又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赤司开口了:
「黑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黑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不管怎么样是熬不过去的。既然被他们抓住了,他就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何又会重新出现。
这件事,说起来,感觉就像一个梦般。他在这边的世界不幸死亡时,再次睁开眼,却依旧是黑子哲也,只不过回到了诚凛与洛山决战的前一晚上。
本以为是时光倒流,既然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就绝不会浪费。与久违的火神再次搭档,这一次,在球场上……他终于,真正地打败了赤司征十郎。
那一刻,他向奇迹们证明了他的信念。
而就在那一刻,黑子觉得,这一定是他死后做的一个梦吧。大概是上帝为了让他弥补人生的遗憾,因而为他拨回了时间。
可是,之后他就发现了……
那并不是原来的世界。
也不是时光倒流。
那本就是……
「另一个世界」的「黑子哲也」。
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的灵魂进入了这个世界的黑子哲也的身体。
如果说与洛山决战的前夜是一个分叉点的话,那么,第二天如果比赛赢了,就会通往那个世界;如果比赛输了,就将是原来的世界……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发现了这一点的黑子,一直在想,到底哪边的自己才是真实的呢?
但是这样的疑问,很快便因为重新和奇迹们成为了更亲密的朋友之后,而被抛在脑后了。
也许……
他根本不用思考这样的问题。
因为只要做好自己,坚持自己的目标,那么他就是黑子哲也——没有人可以代替。
只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回到原来的世界——
再一次,和「奇迹世代」重逢。
黑子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地回答道:「赤司君,我没有要说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医院里,但是,我有人身自由权,赤司君应该放我走才对。」
低沉平静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时,黑子便听到一声轻笑。抬眼看去,黄濑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黑子,先不说小赤司愿不愿意放你自由,就算小赤司真的放你离开,那么下一刻……抓到你的人,就是我哦。」
黄濑伸出手臂,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了黑子的脸庞,好看的指尖带有一点薄茧,在白嫩的脸颊肌肤上,留下一点点粗糙却又温暖的触感。
「小黑子,还是放弃抵抗吧。我们又不会欺负小黑子,不用害怕哦。」
依旧灿烂如同阳光一样的笑容,在此刻看来,为何却充满了可怕的阴影?
黑子喉咙里的声音一滞,看到金色瞳孔深处露出的阴暗时,他已经连声音怎么发出都忘记了。
「黄濑,你把阿哲吓着了。」
青峰懒懒地说着话,眼神只掠过了黑子一下,似乎并不想多看这个人一眼。但嘴里说的,却是与自己的行为截然不同的温柔话语。
「小青峰也变得温柔了啊。」黄濑淡淡地笑着,轻声道:「小黑子你知道吗,我们都改变了很多哦。现在小紫原是很著名的连锁蛋糕店的首席制作师,小绿间是天才外科医生,小青峰是总喜欢欺负罪犯的警察先生,小赤司继承了家族企业每天忙得要死,至于我嘛……只是一个没什么长进的普通演员,自从小黑子不在了以后,一直都没有朋友呢。」
听着黄濑温柔地唠叨着如同家常话般的言语,黑子有些愣神。
不一样呢……
命运在细微之处有些差别。
那个世界的赤司重新变得温柔之后,想做一个棋士;那个世界的黄濑,明明已经进入航校进行学习,将来是成为飞机驾驶员……
而黑子自己呢?
对了……
如果他还活在这个世界,那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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