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一吹繁茂的柳树四处散开,当何夏言从书理间走出,何归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何夏言遣退周边的人,只剩下她们两人一同踱步到柳树下。
“何归,这一路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倒是夫人四处奔波,我回来后还未能与夫人说上话。”
“你先在府中休息两日,舟车劳顿的,其他事都先不急。”
然而何归一点也不轻松,她压下耳边被吹起的碎发,低声说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夏言诧异了片刻,两人继续挪步走向后园的飞花亭,何夏言示意她直言不讳,何归四处观望直到确定周边无人时,她才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物说道。
“江公子的事有些眉目了,此物是在假传军令之人身上发现的。”
她迟疑地打开锦囊,立马被眼前之物将思绪扯得很远,往事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展开。
“你这人连日常之物也要这般金光闪闪。”何夏言望着手中的金令又看向晏容嬉笑着。
“我恨不得立马住进金屋中,如此一来便什么也不用做,只用尽享荣华富贵了!”
黄昏风起,微风轻柔地笼罩女孩们细腻姣美的面容,两人嬉笑着追逐奔跑,记忆交错,徐徐晚风吹得飞花亭中帷帐翩跹,细腻柔软的薄纱拂过何夏言冰凉的面容,一滴迟来的泪珠穿过数年的时光,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富贵今犹在,性命空空时。
“此物先放在我这里吧!爹娘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何归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两位将军认为这是晏容司官的指示。”
何夏言眸光一闪,“此事勿要与他人提起,即使是老爷和小姐也不行。”
“我知道了。”
“你今日晚些时候去与何在调换,接下来你留在北城照顾池儿。”
何归离开后,何夏言一人前往飞花亭静坐,安统望见她便快步走来。
“言儿!怎么一人坐着?起风了,莫要受凉。”
他将外衫取下系在胸口,何夏言笑着拉他坐下,一双明眸安抚地注视着他。
“安统,我明日要出城。”
“怎么突然要出城!?是要去哪!?我陪你去!”
她温柔地笑着摇头,然后缓缓起身,抬起手臂轻轻地按在他的肩上。
“你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着急的模样竟像个小孩子,何在与我同去不必担忧,你安心上朝,切莫要让他再多记恨!”
他怨愤地踢着亭中石桌,却将脚踢得生疼,“夫人又要抛下我!他要是记恨便记恨去!大不了……”
“怎地又小孩脾气了。”她骤然打断他的话,收回双手坐直了身子,“再这般闹下去可没完没了了。”
“夫人,我错了……”,安统垂首目中尽是委屈,半晌,他悄悄瞟了一眼何夏言悄悄拉住她的手,“莫要生气,夫人~”
“我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何归传来池儿的消息,你也切记放在心上。”她说完温柔地笑了,两人紧紧并肩向后堂走去,是晚膳的时间了。
晚间风尘起,弦月高升,夜色浓厚。
含宜殿前的空地上正支着藤萝桌椅,自小膳房端来的各式鲜果、清酿置在桌案上。
安池儿和沁珠躺着竹椅中,两人遥望着远处高悬的金色玉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沈星亦对池儿的态度不一般。”沁珠转着手中的酒樽,似是不经意间提起。
安池儿看得出来,公主这两日欲言又止有话想同她讲,她抿了口清酿,压低声音应道,“公主既然有话想问,何不现在问了,趁着我们此时讲话口吃还清晰!”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池儿,我确实心中有些疑问。”沈沁珠猛地吞下一大口酒,“我与沈星亦不和在宫城中已非秘事,池儿也应当有所耳闻?”
“只言片语罢了,不敢说知道。”
沁珠略有醉意地眯上双目,“我们二人本是在争一样东西。”
安池儿知道她要说什么事了,是玉令!五年前沈星亦托爹爹转赠玉令她便隐约察觉事有蹊跷,而今日终于可以从本人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于是她装傻问道。
“公主与德王生于皇家竟也有东西需要抢吗?”
“不对!不是东西……”,沁珠醉了,她回过头歉意地笑着,“是权!池儿可否给我看看你那块玉佩?”
她将玉令放在沁珠掌心,沁珠端起细细看了,然后朝着她晃着说道,“果然是它!我们抢的便是此物。”
“哐啷”一声,远处的侍从错愕地抬头,缘是安小姐的酒樽掉在地上了!
“公主、安小姐……”,乐晴和向榆正准备起身打理。
“无事,不必过来。”沁珠阻拦道,她笑看着愣怔中的安池儿,“池儿果然不知情。”
“今日听公主提起过往之事,宛若幻梦。”
“池儿不必惊慌,连我都在诧异他竟然将玉令给你了,你如今又失去记忆,我怎能奢求你理解此事。”
沁珠平躺在藤椅上,望着弦月高悬,她是越来越醉了。
“这怎么可能呢?玉佩是爹爹给我的,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带在身边……”,安池儿佯装惊慌。
夜深,晚风大起,高远的天幕繁星沉醉,两人青丝飞舞。
沁珠道:“或许失忆前的你对沈星亦有特别的意义?毕竟这等贵重之物,总是会被小心保管,不会随意遗失,更何况谁能从他手中抢走东西。”
安池儿知道玉令作用重大,但却还要装作不知地问道:“公主所说的这块玉令……很重要吗?”
“玉令是沈星亦民间力量的通行证,他在宫中有德王令牌,也就是今日午时你归还的那枚,而在宫外,他的势力便由这枚玉令统管。”
这难道是沈文忌惮沈星亦的原因?玉令丢了,晏容又身死,如今能够调动“迷门”势力的便只剩下沈星亦本人,沈文舍不得“迷门”的收益白白流失,因此便开始重用沈星亦做他的左膀右臂,以示拉拢?而对沁珠的冷落是因为她一无所有?
若是当真如此,沈文做事竟无丝毫亲情,全是算计!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怎又有宫内宫外之分?”她看向沁珠,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
“皇上,是天下百姓的皇上、是满朝文武的皇上,若是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人的安乐而不顾,怎担得起皇位;若是无人敢谏、无人能驳,对百官之察置若罔闻,怎担得起重责。先皇令晏容司官在宫外设“迷门”,为的就是叫君主不要迷路,可他呢!”
她看向沁珠,沁珠面色绯红已是全醉,沈文将沈星亦驱逐出宫,一边又在朝中重用,他他这些年也少有温情吧。她凝视着细润的玉令,忽然想起那日病重,沈星亦问她喜欢玉令吗,三分询问、三分讨好和四分真挚。
她眼看着怀中的沁珠越来越醉,于是从沁珠手中取回玉令放回囊中,此物还是勿要再叫他人看到为好,她思忖至此,转头朝着小膳房的方向低声喊道。
“乐晴、向榆,公主醉了,快来帮忙。”
“来了小姐。”
“安小姐,这就来了。”
弦月渐被乌云遮蔽,夜晚风起了劲头,罗衫被吹得七零八落,空气也越来越沉闷。
“大家快进屋去吧,要下雨啦。”不知哪个喊了起来,大家纷纷抬回放置在庭院中的桌椅。
不一会儿,外面就“噼哩哗啦”地下起闷热的骤雨。
安池儿在床榻上静静地躺着,她忽闪着晶亮的双眸,凝神听着大雨砸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听着雨声打在房梁瓦片上清脆的“嗒嗒”声……
“谁?”
屋内有人!安池儿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她在漆黑的夜色中警惕地环视四周。
“怎么了小姐?”乐晴睡在房间另一侧,她一听到安池儿的声音立刻警醒,迅速从床铺上起身点燃身旁的蜡烛,然后小心地护着烛光,疾步向她走来,乐晴立在她的床畔,担忧地看着安池儿,她心中责怪自己饮酒陷入沉睡,竟然未听到半点声响,“小姐,您没事吧!”
安池儿将衾被推到一边,起身整着里衣,她扫视着有些光亮的四周说道。
“乐晴,我想喝水。”
“我这就给小姐拿水。”乐晴小步跑向桌边,倒了满满一杯水拿给她。
安池儿一饮而尽,她朝着乐晴微微笑道:“我没事了,饮了些酒头昏脑胀的,正需要喝些水清醒清醒!”
乐晴将外衫笼在她身上,她举着蜡烛,缓缓地在屋内踱起步来,待她挪步走到楠木花架旁,烛光在她瞳孔内闪烁,她迅疾地将身侧的乐晴推向一边,自己附身从脚腕处取出雕花匕首稳且准地向房梁扔去,与此同时,她将烛台也一起扔向空中。
烛火在急剧下落中与微风摩擦。
她方才注意到屋内瓷盆干燥的薄荷叶上有湿润的水珠!
果然有人进来。
火光熄灭了。
她躲在螺钿装饰的衣柜后面,竟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室内一片昏暗,诡异的寂静笼罩在西殿。
真爱人要送钱的!
[空碗][空碗][空碗]
玉令背后一片商机啊!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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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四章 解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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