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宫堂论辩日,我们今日便开始讲经与策。哪位可以回答何为经又何为策?”
堂生们面面相觑,她们之前所学为言、和、文、农策,不曾涉猎经,莫非这又是最近新时兴的词?
安池儿心思飞速旋转,娘亲曾有言:我朝历来重“策”,也就是解决问题之道,三年、五年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十年、二十年,当初的问题早已经被解决,如今再是谈“策”,倒是有落后偷懒之嫌,因此,娘亲说要注重能够在“经”中发现适合于各门类的普遍规律,即使斗转星移、万物变迁,这条规律也同样能够再次被应用,以至于成为“经”典。
“安池儿。”迟图温声道。
“……”,无人应答。
“安池儿!”
沁珠推着她无声动唇,“迟先生叫你呢。”
安池儿抬眸迎上迟图的视线,后者目光锐利藏着薄冰,“安堂生,你来说。”
她攥紧指尖,“‘策’是对于具体问题的策略分析,在于解惑答疑,在不同的情境中它更注重对不同问的变通,比如皇上派朝臣考察江河水患,找出问题后再提出解决对策,此为‘策’。”
宫堂中寂静无声,她颇有些紧张。实际上,在书堂上,并未在书册中罗列的答案,皆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权看答题者如何破题,安池儿深谙其中道理,然而她还是捏了把汗,然而若是因为畏惧而不去尝试,那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子!
——她才不要畏缩!
尽管她此时胃中直泛苦水,噎得她喘不上气,瞬息之间,她还是暗中咬了咬牙,心中一横,“而‘经’高于‘策’的普遍法度和一般规则,具有超越时空的普适意义,其恒常性很难被改变,容易代代流传。正如我朝的‘民为朝本’便是‘经’的体现,人会变、田地会变、房屋会变,而’民为本‘不会变。”
迟图沉思片刻,竟能够从她的回答中看到熟悉的影子,她淡淡道,“论点、举例、分条作答,已属中上品,落座吧。”
“池儿,你答得太好了!”沁珠眼眸中闪着金光。
安池儿温婉一笑,她此时坐下才觉得胃中好受了些、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迟图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方才安堂生答得不错,今日我们从她的拆解开始,一是探讨两者的区分,二是论证两者的关系。在接下来的几日中,我们会研讨这两者怎样与税入有关,从而演变成宫堂论辩日的展示。”
堂生们听安排心中不安,于是垂首窃窃私语:这难题如何能在短短几日内完成,还要自圆其说、滴水不漏,实在令人担忧。
迟图安抚道,“各位不必担心,我会带领各位找到答案,并在晚间留于宫堂为你们解疑答惑。”
黄昏开幕,暮光给天色增添了一层毛茸茸的温暖气息。
安池儿与沈沁珠浮游在空荡荡的宫道上,一日课毕,两人像是被抽走精气的无魂之人。
沁珠率先开口道,“今日早朝时,崔冰品说德王病急恐无法担任宫堂论辩的职责,这两日父皇本就因他的事心不在焉,崔大人直往刀口上撞又把父皇气得不轻。”
她想叫安池儿同她一起打趣,这两日她一人在朝中听大臣们絮絮叨叨,耳中都要生茧子了。往日她虽讨厌沈星亦,但若是看到他同自己一起吃苦,她心中倒也快活些,然而现在,她只能看到敖梁在朝中替他记录,倒是有些怀念德王了。
“这崔大人可是崔雅里的父亲,也是前日向德王求亲的大人?”安池儿知晓她在朝中无聊,于是有意同她攀谈。
“正是那人!池儿果然好记性!话说回来,池儿怎对崔雅里印象如此深刻。”
安池儿弯了唇角,“虽然崔小姐不曾在宫堂学习,但是‘簪花宴’那日倒有一面之缘,崔小姐气度温雅令人印象深刻。”
沁珠了然道,“若我记得没错,崔小姐是和沈星亦的‘簪花侣’!”
“正是。”
“池儿喜欢无尽夏。”沁珠忽然提了一句,“夏日与无尽夏乃是绝配,也是寄托情意的好物。”
安池儿淡笑避开,“天下娇艳美花,我都喜欢。”
两人从黄昏到膳后口中之语一刻也没有停歇。
子时,风静树歇,窗开人闪,何归已立于屋中,她知晓阻拦不住,但仍是向她再次确认道,“小姐,今日还是要去吗?”
“我们走吧。”安池儿拿起书案上的银色面具整装待发。
敖梁知晓今日安小姐要来,于是早早遣退了府中守卫,静静地坐在沈星亦的身边等待。
窗户被人掀开,敖梁起身欣喜地看向来人,“安小姐!”
她颌首走到榻旁,“我能做什么?”
敖梁从袖中取出小册递给她,“安小姐可有听说过言疗?”
封面竟是空白,扉页中赫然只写一字
——“忘”。
“这是?”
“王爷的癔症需要特别的疗法,册中所记乃是府中罗医师今日所写。”敖梁声音越来越小,眼中逐渐泛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敖侍卫,你……没事吧?”
“多谢安小姐关心,我没事。”敖梁抹着眼泪应道。
“为何这位罗医师不来救治?”
“罗医师不知此次症结,只有知晓因果之人才能潜入王爷的意识,从而篡改王爷的记忆……”
“等等!篡改他的记忆?”她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的话。
“罗医师说只有这样王爷才能醒来!”
“哪有这样无理的疗法!你们未经他的同意就篡改他的记忆!”她看敖梁沉默,顿时一股无名的烦躁在体内流窜,她将小册扔在地上,眼神警惕,“你们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
“只有一次!”敖梁觉得她开始在意王爷了,“安小姐,若非万不得已怎会容许这种疗法。”
她从地上捡起册子,“我想见见这位罗医师。”
人影一闪,顷刻间,敖梁已经拎着罗歧的衣领在她面前站定。
“这位便是府中医师,罗歧。”
罗歧还未从梦中清醒就被敖梁捞起,此时心中满是怨恨,“既然不用小册白日又为何抓我写一天!戏弄我吗!”
这是误会!她立马上前解释,“罗医师,是我叫敖侍卫将您请来的,您切莫怪罪他。”
“你就是安池儿?安府的那位?”罗歧诧异地仔细打量她。
她淡淡地点头,“关于德王的病情,我有事想要问罗医师。”
“你问吧!”
安池儿诧异地看着他,罗医师有些过分激动了?她垂眸将思忖抛出脑海,“小册扉页为何是‘忘’?”
罗歧大笑了两声,“我随手写的,你若是愿意,随便叫它什么我都认可。”
“那也就是说,想要将德王唤醒,‘忘’并非是唯一的办法。”安池儿温婉一笑,目锐逼人。
倒是罗歧被她的话定住了,他沉思片刻,“确实如此,王爷是由于他无法解决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从而进行意识封闭,拖得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想要救助之人需要重述场景,并对原有事件进行颠覆,将其按照王爷的意愿发展,他才可能醒来。”
“这与骗他又有何异……”,安池儿呢喃道。
罗歧闻言走到榻旁,“我和他的情感羁绊不足以让他相信我,所以我只能骗了他,叫他忘记真实发生的事情,替换上假的事件将他骗醒。况且上次的危机是由皇上引发,我是间接介入只能如此选择。”
“我方才鲁莽,罗医师见谅。”
“安小姐与王爷素有羁绊,或许你能够找到不同于我的办法。”他懒洋洋地坐下打着哈欠,“夜深了,安小姐可还有他事要问?”
安池儿将小册轻放在桌上,又拿过茶盏给他斟满,明眸闪动,“我想听先生口中,前次德王事件的始末。”
茶满语停,罗歧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有些许失望。
他倒是隐隐期待安池儿问他一些别的问题,那些一直以来在等着她的答案,那些在他心中埋了很久的真相,罢了罢了!时机未到,罗歧幽幽地叹了口气,娓娓讲起三年前他怎样将沈星亦从意识深海救出。
红烛过半,风吹火闪,漫谈下来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是与敖梁所讲相差无几。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罗歧说完转身就走,关于那件事,他怕是还要等上些时日。
“安小姐可有眉目了?”
安池儿摇头,尽管她不赞成遗忘之法,但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德王昏迷这几日,安府中的花木也有人在照料吗?”
“回小姐,我在亥时去安府检查过,花圃的状态、水分、土质以及虫害都很好,无需要担心。”
她微微颌首:“明日子时一刻我再来,会想到办法的,放心吧。”
安池儿走前将带来的银色面具交在敖梁手中,终于是物归原主了,她长叹口气。
待她躺回含宜殿的榻上,已接近丑时。
“呜——”,她在床上低声哼唧,左右翻滚,心中一时困顿不已。
昨天收到了第一瓶野生宝宝的营养液!(叉腰φ(゜▽゜*)??)本来有点沮丧的清晨顿时明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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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新晋了,点击量应该是同期内最少的,很努力的日更爬到十五名成绩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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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隔日更了,想要压压字数希望有更多的收藏
其实这本里面伏笔特别多,大家可以多多留言,我都会回复的!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大家可以猜猜沈星亦是真病还是装的啊?
怎么有人坏心眼这么多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你们自己猜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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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晚上更新的,所以大家不要熬夜哟,晚安~
[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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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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