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捂着鼻子痛苦大叫，紧接着秦川又抬脚踹过去。
不断有人声传来，应该是被打斗声惊动的，男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宋筠哪是吃亏的主，她捡起手机要报警，发现手机坏了，起身要追，可回头看着秦川脸上的血，她又担心，无奈只能蹲下来查看秦川的伤势。
她焦急地说：“你没事儿吧？没伤着哪儿吧？那个变态！”
二楼有几个人在阳台上议论，声音正好传进二人耳朵里。
“怎么又打起来了，真是造孽啊！”
“谁啊那是？”
“还能是谁，秦东丰呗，天天赌，每回都是回来要钱，就会祸害老娘和儿子！”
紧接着就是窗户关上的声音，议论声也没了。
原来刚才那个男的是秦川的爸爸，宋筠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仿佛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她心里生出些微微的局促。
“你脸上有血。”宋筠说着抬起手。
秦川偏头躲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扶着墙站起来，弯腰收地上散落的钱。
酱油流了一地，毛爷爷的脸被染成了酱黑色，秦川一张张收好。
宋筠想问一句需不需要报警，但始终开不了口。
她也弯腰捡起几张纸币，用衣服吸干净上面的酱油，然后递给秦川。
宋筠看了看秦川脸上的伤，她有些担心：“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秦川没出声，他收好钱，没回家，而是朝楼道外的一块大石头走去，宋筠跟过去。
“你走吧，抱歉今天不能留你吃饭了。”少年淡淡开口，带着克制的礼貌，嗓音沙哑得像鞋底摩擦石子。
宋筠嗯了一声，又问了一遍：“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别管我，你走吧。”秦川也重复了一遍，对宋筠扫来一个冷淡的眼神。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脸上带伤的缘故，宋筠总觉得秦川那眼神里带着点孤独和柔软。
下一秒，宋筠还真就抬腿走了。
夜风吹来，谁家炖了鸡汤，鲜香的味道飘了好远。
秦川坐在石头上，眼睛看着漆黑的楼道口，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他扭头看过去，只见宋筠提着一个塑料袋子向他走来，看到他看过来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她把袋子放在石头上，拿出酒精和消毒棉，对他说：“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秦川眼睛定定看着她，半晌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自己开始擦脸。
酒精碰到伤口的时候有些疼，秦川也只是肌肉抽动一下，并没发出一丝声音。
宋筠突然想起在陆训室里，秦川站在平衡球上，不管多么痛苦，他也忍着。
看上去他疼痛的阈值似乎很高，宋筠不知道这是天生，还是因为后天的原因。
“你走吧。”秦川说，“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宋筠听出了话里的绝对和不容辩驳。
宋筠不是个矫情的人，她跳下石头，转身看着秦川，片刻她才实话实说：“前半句可以，后半句做不到。”
少女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大概五米左右突然站定扭头：“我知道后半句不是你本意。”
她嘴角扬起，发尾扫在脖颈上：“所以我提前原谅你的冷漠啦！”
她像个黑夜的精灵，说话的声音都像音符一样动听。
秦川看着少女的背影融入夜色，目光沉如秋水，半分钟后，他拿起塑料袋默默跟上去。
这片太黑，少年远远跟着，没有一丝声音，所以宋筠并不知道。
他一直看着宋筠安全坐上公交车，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他到家的时候，餐桌上是四菜一汤，张婶正坐在沙发上按手机。
见秦川回来赶忙说：“我后来又在柜子里发现一瓶没开封的酱油，害你白跑一趟。”
见到回来的只有秦川一人，她疑惑：“哎你同学呢？”
秦川换鞋：“她先走了。”
“先走了啊，她说她爱吃甜的西红柿炒鸡蛋，我还放了好多糖呢，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做给她。”张婶叹口气，“是个好姑娘呢！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回家吃什么。”
秦川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继续了下去。
他把衣服的帽子扣在头上，遮挡住额头的伤，但张婶还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酱油污渍，几步走过来：“哎呀这怎么弄的？”
她随即看到秦川脸颊的伤，赶紧去拿医药箱：“这伤得赶紧处理一下，疼不疼啊？怎么弄的？”
张婶拿了医药箱过来，小心地问了句：“要不要紧啊？”
秦川摇头。
张婶帮忙处理着伤口，一直默默叹气，她知道秦川是个好孩子，不是会随便打架斗殴的人，弄成这样只能是因为一个人。
“他又回来了？”张婶问完又觉得自己多嘴了，起身说，“来来来吃饭，一会儿菜凉了，你吃啊，我把饭给你奶奶端进去啊。”
客厅只剩下秦川一人，他在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起身，塑料袋被他碰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才发现里面除了酒精创可贴，还有一瓶橙汁。
秦川拿起那瓶他从来不会买的橙汁，眉头微皱。他觉得是超市装袋装错了，想放在餐桌上，让张婶带给她女儿喝。
就在此时，他突然注意到袋子里还有张纸条：有位哲人说过，喝甜的心情会变好！
小字结尾还有一个挤眼睛吐舌头的表情。
秦川盯着那行字看了挺久，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表情太好笑，少年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宋筠要参加的歌唱比赛叫“陈美莲杯歌唱比赛”，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老板为了纪念去世的母亲投资的歌唱比赛。
据说这位老板的母亲陈美莲生前是一位声乐老师，一生辅导过很多学生，而且陈美莲教学从不在乎出身和专业，只要是对唱歌有热情的学生她都教。
于是“陈美莲歌唱比赛”创建之初的目的也是给所有爱唱歌的人一个平台，任何人都可以报名。那位老板最开始投资这个比赛的时候只想办一年，可是没想到比赛效果奇佳，市民意调查强烈要求每年一办。
今年是第三年，投资人斥巨资在临江市郊包下了一个山野度假酒店，宋筠十一月要参加的第二轮比赛就是在这里举行。
从秦川家里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向刘兰英请了假，比赛需要四天左右，宋筠索性提前去几天，这样还能在市郊附近逛一逛。
她跟宋明启说了，宋明启只说让李姨陪她去，没说自己去不去。对于宋明启的这种反应，宋筠已经习惯了。
宋筠对于比赛结果不是特别在乎，她报名也是李姨看到之后让她去报的，宋筠一看觉得试试也没什么不行，只是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进了第二轮。
在市郊的这几天，李姨比她还上心，就连梁晶晶都每天三条信息地给她加油，宋筠本人却一直是度假心态，在市郊几个景点玩儿得不亦乐乎。
可能因为玩儿得太放肆了，直接导致她回到家后又病了一个星期。
宋筠返回学校的第一天，何大庆都感动得哭了：“筠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少贫。”
宋筠把在市郊买的小吃分给了离她近的几个同学，大家都说太好吃了，纷纷问她比赛结果怎么样，宋筠摇头说不知道，结果要再过一段时间出来。
何大庆吃得满嘴，话都讲不清楚地奉承到：“筠姐绝对没问题！到时候决赛我去给你加油！”
陈青是何大庆的同桌，她用胳膊撞了下何大庆：“就你？算了吧，去了只能给筠姐丢脸。”
“我说大青虫，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陈青是个身高比何大庆还要高的女生，长得也比何大庆壮，于是何大庆给她起了个外号“大青虫”。陈青最讨厌何大庆这么叫她，此时已经炸毛，胳膊圈起何大庆的脖子用力钳住。
“何大庆！你再说一遍！”
何大庆嘴里喊着求饶：“筠姐救我啊！”
宋筠懒得理他，手慢慢地翻着杂志，安静得跟前桌的打斗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陈青胳膊用力，何大庆两个手掰也掰不开她的胳膊，几番较量下来只能认怂：“我错了，青姐，伟大的青姐！”
陈青手下力道松了一点：“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几番求饶下来，陈青终于放开了他，何大庆一挣脱束缚就跳起来，两步跑到教室外面，对着陈青喊了句：“大青虫，我还会回来的！”
“你！！！何大庆你个混蛋！”陈青气得脸涨红，何大庆逞完口头之快还是怂得一股脑儿溜了。
周围同学看着何大庆狼狈逃窜的样子，纷纷笑得拍桌子叫好。
秦川从体育场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杨宏壮，杨宏壮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秦川摇头没接。
他们回教室的路上不时有女生朝他们看过来，秦川也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杨宏壮冲很多女生点头微笑。
这几日秦川的异常何大庆也不是没感觉到，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宏壮思考着这两周唯一的变化就是不见宋筠去体育场了。
秦川之前对宋筠的态度冷淡，杨宏壮也就觉得秦川对宋筠跟对其他女生没差别，但现在看旁边这人冷出天际的样子，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判断。
就在这时，一阵笑声传来，其中还伴着拍桌子的声音，吸引了不少路过学生的目光。
杨宏壮看过去：“那不是十五班何大庆么，怎么跑这么快，那是宋筠？好久没看见她了。”
秦川闻声罕见地有了动作，循声看去。
十五班的后门大敞开着，宋筠坐在最后一排，她笑容灿烂，正如此刻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乌黑的马尾打碎了阳光，一群学生中，她是那么让人移不开眼。
我发现川哥怎么总喜欢偷看筠姐，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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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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