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赖德脑科诊所现在还开着灯，不过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赖德医生一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前台的位置。
他已经把白大褂脱了，露出里面的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还像个大男孩一样，神棍的气质减弱不少，没那么招人讨厌了。
看到她们迈进诊所门槛，赖德医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你就是红叶？这么晚才下班，辛苦啊……快请坐，姑娘们。”他打量着两位年轻的顾客，目光在星月身上停驻了很长一段时间。
“让您等到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红叶说。
“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话，赖德医生又看了看星月，他的眼神很奇怪，却又谈不上冒犯。
他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星月有点疑惑。
红叶与赖德医生沟通的时候，星月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默默听着。
这医生不是个好东西。星月打听过他的情况。
实话说，星月之前也被赖德医生的“美名”所迷惑，想让他帮忙看看她的问题，但是，在她把实际情况打听清楚之后，她就不再抱有这样的幻想了。
卡洛斯·赖德，这个名字本身就具有叛逆的嫌疑，无论是“卡洛斯”，还是“赖德”，都不存在于新人类的语言体系中，而是源于陆地文化，融合了西班牙语和英语元素。
新人类作为一个大融合的新种族，始终大力推广新人类语言，不提倡使用原来的语言。不过没那么容易，总有像赖德医生这样不听话的（其实星月也不听话，很多时候她都说浙江区方言）。
就在短暂的走神期间，红叶和赖德医生结束了谈话。
“怎么样？”
红叶脸色不太好，“赖德医生说，我这种情况，没有治疗的必要……他是什么意思？就是治不好呗……”
星月倒是高兴起来，“他的意思是，你没病，不需要看医生！”
没想到这次，这道貌岸然的黑心医生居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星月瞄了赖德医生一眼。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坐相，侧着脸，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灯光刻画出他清秀的鼻梁和颧骨。看来红叶的病情完全没能勾起他的兴致。
确实，问题本来就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问题。毕竟智力这个东西，虽然是属于身体内部的东西，但它的病症是非常外显、无可掩饰的，一个人智力有问题，真的藏也藏不住，就比如她的领导……
星月一直不觉得红叶有问题。而今“权威专家”也这么想，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
“唉，以后我可怎么办啊……”红叶不停地唉声叹气。
“智力型基因缺陷，关键不在于智力，而在于基因。现在基因是个政治概念。所以就算赖德医生治好了你，如果卫生部门对你的基因不满意，你还是没办法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星月拉起红叶的手，“走了走了。”
红叶站着不走，“问诊费还没付呢。”
“多少钱？”
“1000元。”
“啥？”星月震惊了，“他什么都没做，还要收你1000块钱？！”
星月当即走上前去，与赖德医生理论起来。
赖德医生懒洋洋地说：“我给出了一个深思熟虑的、正确的结论，我的思考就值1000元，知道吗？何况我还等到这么晚。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没做？我要是想做点什么还不容易？我大可以编造一个治疗方案骗你朋友的感情，开点吃不死人的药给她，随随便便做一点事情，就能让她掏出几千上万的治疗费，她估计还会很开心呢！所以，‘什么都没做’本身就值这个价，甚至还要更高。”
星月竟无言以对。
“那……能便宜点儿吗？你也知道她是流水线工人，赚钱不容易的。”
“可以商量。”卡洛斯·赖德突然好说话了。
已经很晚了，他估计也累了，不想一直纠缠下去。
“我听你的朋友说，你是赫利亚大学的高材生？”赖德医生那双年轻又世故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星月，似乎不太相信，“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汽车工程。”
赖德医生啪的打了一声响指，坐直了，“棒极了！”
星月不知道棒在哪儿。
“帮我做一件事，如果成了，就不收你钱。”
由于对赖德医生没有好印象，星月一下子警惕起来，“什么事？”
“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赖德医生说，“帮我修理一只鹦鹉。”
不夜港的灯光投射在光滑的地板上，交织成陷阱似的网状图案；高耸的空中成像屏幕悬浮在头顶，展示着实时的赌局动态，偶有一两个无聊的广告，幽灵似的穿插进来；音乐鼓点从脚底传入身体，闹得人心脏疼；机器人默默穿梭，递送饮品和点心，时不时被人绊一跤，轰然趴倒在地……
赌客一个个的都像是喝高了、嗨大了，眼神迷离、身体颤抖、面容扭曲，手中的筹码像雨点一样往下掉，叮叮当当，穿插着尖叫、咒骂与疯狂的笑声，形同一片噪声的海洋……神奇吧？听觉也能让人溺水。
享受！终于让他们找到一件与生物学挂不上钩的事情了！基因的好坏、是不是合格的新人类，跟能不能在赌局里赢钱，用概率学术语来说是两个互不影响的独立事件……纯粹的数学、纯粹的概率，实在太让人兴奋，在恶毒的庄家面前平等受罪的滋味，简直令人神魂颠倒！
星月一走进来，就被赌场中央的巨型的鹦鹉铜像吸引了。
“鹦鹉是不夜港的吉祥物。不夜港的老板养了一只100多岁的葵花凤头鹦鹉，感情比亲儿女还深。”赖德医生解释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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