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微从前在桓璇手下当差时,便已领教过她的毒辣。
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命人当街殴打治书侍御史家的娘子致其终身残疾。
消息传到桓晁耳中,他不过淡淡一句:“璇娘肖我。”
言语之中甚至还隐隐有自得之色。
官家娘子尚是如此,何况是她,区区一只蝼蚁。
思及此,阮知微拔腿便跑。
跑,尚有一线生机。
桓璇大怒,命人抓住阮知微。
阮知微拼了命似地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找谢凛。
大概真如桓璇所说,她确有几分运气。
就在力气快要殆尽,差一步就要被桓璇的随从抓住时,她听到了谢凛的声音。
他说:“阮知微,过来。”
宛若天籁。
看见谢凛,那些追捕阮知微的仆从也停住了脚步。
桓璇此时也匆匆赶来,见谢凛护着阮知微,表情愈发扭曲:“谢凛,你将这贱婢交予我带走,今日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
谢凛并未理会她,连一个眼神也欠奉,朝阮知微温声道:“走罢。斋饭该凉了。”
桓璇向前一步挡住两人的去路,周身怒气喷薄,两只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厉声道:“谢凛,你当着要为了这贱婢与我司马府为敌?”
谢凛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这才看了桓璇一眼,言语之中嘲讽意味很浓。
“我竟不知,桓娘子何时可代表大司马府了?”
身后的桓璇大发雷霆。
谢凛领着阮知微离开,并未理会。
桓璇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了一屋子的摆件,鞭打了今日同她前去的所有仆从。
消息传到桓晁耳中,他并未太在意,桓璇是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
一点小事便能惹得她大动肝火,这样的事时常发生。
张执事将今日在香山寺发生的事说给他听,桓晁闻言眉峰一挑:“竟有这等事?”
他问:“那阮知微可是我那日赏给谢凛的女婢?”
张执事道:“正是。”
桓晁大笑起来:“果然如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正愁抓不到谢凛的软肋。既如此,确是天助我也!”
张执事在一旁附和连连。
桓晁吩咐他:“你速去将这阮知微的底细查明。”
在桓晁手底下办事多年,不需要他吩咐,张执事便早早将阮知微的身份查明。
他躬身向桓晁禀明:“这个阮知微身份有些复杂。她是阮正之女。”
“阮正?”桓晁似乎早已想不起这人是谁?
张执事提醒道:“先太子中毒一案,阮正牵涉其中,被判夷族。”
桓晁这才想起来。
提及先太子中毒一案,他眼中增添几抹狠戾:“那是何人救了她?她又怎会在我府中为婢?”
张执事垂眸道:“为何人所救尚且不知。她是五年前被璇娘子带回府中的。此后,便一直在府中做女婢。”
桓晁眯起眼睛,凶相毕露:“涉及先太子中毒一案须得谨慎,你且再仔细查查阮知微这小女娘,必要时,须得灭口。”
张执事领命离开。
天空忽又乌云密集,似有大雨倾盆之兆。
汝南的春季,雨水颇多。
从香山寺回来后,又是接连数日雨。
谢凛的头疾再次复发,虽较之从前有所缓解,但发作时仍叫他寝食难安。
因着在香山寺得他解困,阮知微再为他诊治时,便格外上心。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心同谢凛商榷。
“熏蒸,药浴,推拿……这些法子我都试过了,可成效甚微。”
谢凛脸色十分苍白,眼神却仍旧清明,他问:“可还有别的法子?”
阮知微点头道:“针灸。”
谢凛闻言看向她,薄唇轻启:“阮氏针法?”
他会知道,阮知微并不意外。她阿父一手针灸闻名天下,只是可惜,她并未学到十成十。
阮知微向谢凛解释清楚:“我幼时便跟着阿父研习阮氏针法,只是后来,突蒙大难,未能将整套针法都学完……”
闻言,谢凛了然地点点头:“你可是想问我敢不敢做那试针的木偶人?”
见他知晓自己的意图,阮知微继续道:“我虽没有跟随阿父学完整套针法,可阮氏针法我早已烂熟于心。这些日子我又翻阅阿父留下来的一些医书,有了些新的领悟。只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奏效。”
谢凛表示理解:“为医者,有谁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治愈病患?我既让你替我诊治,便是信你的。”
他这一句信她,在阮知微心中缓缓荡开一圈涟漪。
阮知微郑重地朝他行了个礼,道:“我必当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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