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律师，江静映仍有些懵懵然。
她就这样突然成为了千万富翁。江德昌输掉的那些钱，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甚至比之前更多。
这就是财富守恒定律么。
江静映忽然不知道，那天究竟是不是一个噩梦了。
在客厅呆坐了一会，门铃又响。
是婚纱到了。江静映这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明天，她就要当新娘子了。
纵然客厅足够大，两件裙摆大大的婚纱一进来，也显得客厅有些局促了。
“送错了吧？”江静映指着那件裙摆更大一些、全身设计也更繁冗的婚纱。
她记得那天她也试过这件，店员介绍这叫巴洛克风，长袖设计，全身钉珠点缀，流光溢彩，有一种宫廷风的贵族感。
穿上是什么样子，江静映完全不记得了，这件穿起来很繁重，那天她很累心情也很糟糕，没穿多久她就换了下一件。
最后她脑子一热，选定了一件齐地没有拖尾的，相对来说裙摆没有那么大，设计也比较普通。
现在想想这件简直素得可怕，她很后悔在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天里要穿得如此普通。
店员毕恭毕敬地回答：“没有哦，这件是季先生指定要我们送来的。已经按照江小姐的身材数据定做好尺寸。”
江静映“啊”了一声，没为难店员，让她先回去了。
她奇怪，只结一次婚，为什么要两件婚纱呢。
午后坐上季知珩的车，江静映立马提起这件事。
“……是弄错了吗？不知道为什么，送了两件来。”
季知珩难得看着她说话：“试过了吗？”
“没有。”婚纱繁重，穿戴又很繁琐，江静映虽然很想再穿下看看，但是她一个人搞不定。
季知珩收回目光，说：“那你晚上试穿看看，决定明天要穿哪件。”
“什、什么……”
“另外一件可能也很适合你。”
什么意思。
江静映将没说完的话塞回肚子里。
她回忆试纱那天，万既明除了呆呆地看着，偶尔也有拿起手机。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在向季知珩汇报工作。
仿佛有烟花在心底绷开，她忽然想，这也不是契约婚姻啊。
-
男生的妆容相对清爽一些，江静映还在涂遮瑕，季知珩就已经弄好了。
听到那边发出的动静，她悄悄抬眸看已经弄好妆发的季知珩走向休息区域。
“哎，小姐，你别动。”化妆师提醒，江静映悻悻然收回目光。
化妆师见她实在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你多大啦？看着很年轻，就结婚了。”
江静映没想那么多，脱口道：“二十。”
“呀！”化妆师更惊讶了，“那不是才大学毕业吗。那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啦，该不会你还没成年就诱骗你吧。”
江静映尴尬微笑：“没有，成年后才在一起的。”
“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啊？你老公挺帅的啊，看着也蛮有钱。”
普通人基本认不出来那些没有logo却依然贵上天的奢牌，但也可以从一个人的气质窥见一二。
镜子里，季知珩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就起身离开。看路线，似乎直接离开了店？
他去干嘛……
“所以你俩谁追谁啊，我太好奇了。”
谁追谁……结婚虽然是季知珩主动提的，但是江静映也上赶着爽快答应了。而且她应该比季知珩更想结婚。
“不知道哎，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不，顺其自然就结婚了。
“好吧，难怪，你们两个很般配嘛。祝你们新婚快乐咯。”
之后化妆师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在她脸上捣鼓。
一直未见季知珩回来，江静映有些心焦。
虽然季知珩对她很好，但她始终有种不确定的安全感。
就像现在。
江静映已经想过最坏的结局，是不是季知珩突然有事，或者他突然发现特意来拍照是件很傻的事情。他转身离开，拍照时只剩下江静映一个人。
店员将她团团围住，问，你男朋友去哪啦，怎么不和你一起拍照，他是不是不喜欢你，他是不是不想和你结婚。
最后一个店员出来解围：“没事的，一个人也可以拍呀。来，三二一，茄子——”
“小姐，眼睛向下看。”化妆师拿出睫毛夹。
江静映垂下眼。
怎么这么能胡思乱想……他可能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
蜷在膝上的手指忽然一凉。
一杯奶茶塞进她的手里。
江静映立马抬起眼。
“呀，小姐，不要动啦。”
“抱歉。”江静映不好意思地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江静映看不见季知珩的人，她双手捧住奶茶，听见季知珩说：“润润嗓子，你一下午没喝水了。”
江静映刚想点头，和身前的化妆师对视。她尴尬一笑，嗯了一声回应季知珩。
奶茶已经插上了吸管，江静映看着又出现在镜子里的季知珩，她咕噜咕噜吸了一大口。
江静映选择的是中式风格，她穿旗袍，季知珩还是穿西装。不过，西装颜色和风格比他平日柔和许多，有着不一样的气质。
两人并肩坐着，肩抵着肩，江静映的肌肤抵在他硬实的手臂上。
即使隔了两层布料，仿佛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摄影师：“新娘子，你往前坐一点。不是肩对肩，你的肩要在他肩前面。”
“好。”
新娘子嘴上答应，却只是往前倾，身子没往男方那边去。
摄影师奇怪，这俩人看着登对，怎么感觉一点也不熟呢……
刚想再次提醒，就见男人伸出手，搂了一下女孩。
江静映顺势半倒在季知珩怀里。
“对对，就是这样。”摄影师拿起相机，“新娘子你再坐起来一点。”
江静映闻言坐直身子。这次换成她的后背抵在他的肩上，季知珩的脸就在近侧，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扑在她的发丝上。
江静映脑子乱成一团。
只顾傻笑，摄影师咔咔拍了好多张照片，又拿来小小的“囍”字，让她拿在手里。
“这就不用了吧……”江静映有些扭捏，却见身侧季知珩已经自然地拿起。
选片，江静映选了一张她露齿笑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照片里，她离季知珩更近些。
季知珩已经提前和摄像馆沟通过急用，江静映选好照片后立马就开始修图。
江静映坐在旁边专心地看着。拿到照片后他们就要去办理结婚手续了。
换好衣服出来，季知珩走到她身边，瞧见她在看修图。
他淡淡开口：“不多选几张？”
“啊？”江静映仰起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原本只能看到季知珩的下颚线，可他微微低头望她，江静映恰好撞进他的眼底。
明明季知珩总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眼眸也淡淡的，淡到无波无澜。
可是江静映就是觉得他在说话。
很温柔地在说话。
江静映少见地没有跳开。
她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可是我们只结一次婚。”只需要一张照片。
“嗯，剩下的可以留作纪念。”
修图师很识趣地退回到选片界面。
他们拍了四十多张照片，好多张图明明看着一样，江静映又全都想选上。
她刚想问问季知珩的意见，抬头却发现他已经走到另外一边接听电话。
心里涌起酸涩，很快又被强压下去。
季知珩那么忙，能来拍照，已经很好了。
江静映又恨自己对季知珩的要求怎么这么低。
罢了罢了，选片选片。
虽然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终江静映只选了五张。她要保持最后一点矜持。
车上，季知珩开车，江静映认真端详着马上要出现在结婚证上的照片。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真的要结婚了。
而且，是和季知珩。她喜欢的人。
红灯，季知珩侧头看她。江静映看得出神。
“害怕了？”
“没有。”江静映立马回答，“就是，感觉，和做梦一样。”
……太快了。
“我们才认识，怎么就结婚了。哪有这么快的。”江静映越来越小声。她想到闪婚这个词后面总是跟着闪离。
“我们认识不是很久了么？小时候见过，对吧。”
红灯结束，季知珩收回视线。
“啊。”江静映呆呆地注视着他的侧脸。明明依然冷硬的线条，此刻却多了点柔和。
“奶奶的生日宴会，你也来了。还记得吗？”季知珩以为她忘记。
那是舒萧的六十大寿，那会他十三岁，江静映比他小七岁，那她那会才六岁。
六岁的江静映是什么样子，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过他还记得舒萧向他介绍江静映，那时他的感受，心想奶奶怎么会让他娶一个小妹妹。
“我记得的。”江静映低声答。
不止记得，季知珩的模样，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给她拿的小蛋糕，她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那我们认识……我想想，我们认识十四年才结婚。明明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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