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沙发椅勉强容纳下两个人，邹瓷后腰抵着扶手，微微低头，凝视着面前这双黑明白分明的清透眼睛。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清冽中带着几分妖娆，双眸深邃，像深不可测的幽潭，稍不留意就会陷进去。
虞又青一眨不眨望过来，邹瓷的脸颊不由自主染上薄红。
好像有点太近了，近到她可以去数虞又青卷长的睫毛，当然这个浓密程度可能数一辈子也数不完。
像恋人一样的眼神……
是什么眼神？
她又没有过恋人，哪里知道。
不过粘人精的眼睛，怎么这么黑这么亮啊，眼白清亮还没血丝，平时吃叶黄素了么，保养得这么……好看。
邹瓷屏住呼吸，脑子像裹了层纱，思维都变得迟缓，跟喝酒了似的，模糊间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幅度，喉咙还干涩，莫名地有些心痒痒。
气息缠绵交错，虞又青睫毛轻轻一眨，邹瓷微滞，恍然意识到——两人距离已经近到耳鬓厮磨的程度。
“你，凑这么近干嘛？”一股热气上涌，身体忽地往后仰去，邹瓷扭着脖子撇开脸。
虞又青抬了抬眼，见她胸口起伏，眼神慌里慌张的，脸上的粉色顺着耳根蔓延到脖颈。有些忍俊不禁。
“凑过来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虞又青眼里含笑，轻声说道。
邹瓷挑起眼皮，垂眸瞥了一眼，才发现虞又青腰身笔直，确实没有动，反倒是她……不知不觉整个人都倾斜过去了。
“……”
吱呀一声轻响，邹瓷从椅子上站起来，长腿一迈往前走出两步。
走开后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的突兀，一扭头，对上虞又青略微惊讶的眼神。
她尴尬地摸摸鼻尖，故作随意往床边坐下，开口转移话题：“我哪儿懂那种眼神。”
这话说得倒也坦诚，邹瓷白纸一张，谈恋爱搞暧昧那些，她以前压根就不感兴趣。
“所以才更需要练习啊。”虞又青侧身趴在椅背上，下巴垫着手臂，看着她提议说：“今晚就先从对视开始吧~”
邹瓷微眯起眼。
虽然为了不露馅她们的确需要做准备，但，她怎么总有种虞又青下了个圈套，就等她往里钻的感觉呢？
她抱起双臂，眼底露出几分警惕，扯唇说道：“这好像正合你意？”
“姐姐又聪明了一次。”虞又青眉眼弯弯，扬唇一笑。
一口气憋在胸口，这理直气壮的口气让邹瓷无话可说。
她坐着没动，没拒绝，但也没有主动配合的意思，虞又青只当她是默认了，眨眨眼睛，想了会儿说：“其实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表达喜欢的形式千人千面，但往往只需要记住一种感觉就好了。”
邹瓷狐疑地看她一眼：“哪种感觉？”
虞又青微微启唇，顿了下，像是有些迟疑：“姐姐是性冷淡吗？”
“……”邹瓷脸色一僵。
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虽说她心里确实觉得自己对那方面不感兴趣，冷不冷淡的又不重要，可被虞又青直白问出口了，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承认的话，莫名觉得有些丢脸？
“和这个有关系吗？”邹瓷长腿一叠，视线错开了些反问道。
“当然有了。”虞又青语气认真：“喜欢一般都伴随着生理反应，尤其和爱慕对象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会让身体产生许多反馈，比如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这些都是最明显的特征。”
邹瓷微怔。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那她刚刚……
虞又青站起来，缓缓走向她：“至少，姐姐有看过一些恋爱剧吧，经典暧昧桥段里，双方对视的眼神会在镜头下表现出缠绵悱恻的情愫，那么，她们在表演时会怎么酝酿情绪？”
邹瓷还在回想她刚才不正常的反应，快要被粘人精绕晕了，都没注意到对方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一脸茫然：“什么。”
“偶像剧里最能让气氛暧昧发酵的情节，男女主对视之后，往往会怎么做？”
邹瓷半睁着眼看向虞又青。还能做什么，一般的套路接下来不就是……
她张张嘴：“接吻？”
虞又青并肩坐在邹瓷身旁，白皙的手臂撑在身后，仰起下巴看向她：“我不是演员，但如果换做是我，为了入戏，大概会回忆之前的经历来找感觉。”
她一顿，目光变得灼热，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还好之前和姐姐亲过，接吻的感觉就像是……”
虞又青欲言又止，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可邹瓷脑袋里却不由自主被她勾起过往那些亲密的记忆。
她是不可能喜欢虞又青的，但却不抵触和对方接吻，甚至，粘人精的唇亲起来其实很软，如果对方再强迫她的话……
邹瓷视线无意识地落在眼前红润饱满的唇上。
虞又青忽然眉梢一挑，歪头看着她的脸：“你很热吗？脸似乎有点红。”
接着，伸手探向她心口：“心跳好像也——”
邹瓷下意识往后躲，撑在边缘的手慌乱中差点摸空，一个趔趄，站起身来。
“很晚了，差不多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待等回应，扭头逃似的推门而出。
生怕被虞又青多看一眼似的，走得又快又急。
没多久，听到楼下玄关门被关上的声音，虞又青望着大开的卧室门，半晌，忍不住轻声一笑。
好像有些效果了呢。
她愉悦地起身，低头看着桌上被邹瓷喝了一半的水杯，伸手端起，就着邹瓷喝过的杯口，递到唇边抿了一口。
有点甜。
*
邹瓷从虞又青家出来，一路快走冲出好一段路，穿过红灯口，才缓缓呼了口气。
她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快要炸掉。
——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她刚才在虞又青面前，不会就是这种反应吧？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生理反应？她喜欢粘人精？
怎么可能！她是没谈过恋爱，但又不是纯傻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还真不知道。
走着走着，邹瓷在人行道上停住脚步，然后伸手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一直都没下去过。
又摸摸喉咙——也确实有点干渴。
但也可能是她小跑走一路后累成这样的。
不，她就不该怀疑才对，不能那么轻易就信了粘人精的鬼话。
接吻这种亲密的行为，没准不和虞又青，就算换个人她也会有反应，毕竟她又不是木头。
况且跟粘人精接吻亲昵什么的，也都是被迫的。
这么一想，她逐渐冷静下来。
“汪汪~”
身后的两声狗叫让她彻底回过神，抬脚重新往前走。
夏天的夜晚，这附近出来遛狗的人很多，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声音，邹瓷往边靠了靠，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猝不及防间，背上忽然扑上来两只爪子，还听到“呼哧呼哧”大型犬呼吸的声音。
她蓦地一转身，就见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热情地往她怀里扑。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女生用力拽住牵引绳，热情萨摩耶没有扑成功，在半空被背上的狗绳束缚住，站在原地哼哼唧唧朝她摇尾巴。
邹瓷没养过小动物，不讨厌但也没太喜欢，一愣住。
狗主人连忙向她道歉：“抱歉，你的背影有点像我一个朋友，它可能认错人了，所以扑过来，实在抱歉。”
邹瓷看着女生笑了下，也没生气：“没关系。”
说完看向乖巧蹲在她身前的白毛大狗狗，忍不住道：“它很可爱。”
“哈哈，谢谢，它好像也很喜欢你，看样子很想被你摸。”
萨摩耶站起来朝她走了两步，摇了两下尾巴，哪怕是对毛茸茸小动物没太大感觉的邹瓷，也觉得好可爱，便弯下腰，揉了揉它的脑袋。
单身久了，看只小狗都觉得眉清目秀。
目送萨摩耶被主人牵着离开，邹瓷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话。
想到什么，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随即，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果然是姨妈期快到了，难怪激素这么不稳定。
所以说，她就不该胡思乱想那么多。
说出来显得有些自恋，但虞又青这段时间的行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她的“喜欢”一个同等的回应么。
既然如此，邹瓷就更不能顺了她的心意。谁知道这个大小姐是不是一时兴起，又想耍她玩呢？
儿时就已经赌过一次了，结果便是像小丑一样被踢出去，这个记性她不可能忘掉。退一万步讲，如果她真喜欢虞又青了，心满意足的大小姐没准转头就对她失去兴趣，一无所有的她根本赌不起，到时处境只会更被动。
还是只有赚钱才能给她安全感。
回到出租屋，不知觉出一身热汗，邹瓷又冲了一个澡，重新躺在小床上。
她没有急着休息，抱着笔记本查收方钱钱转给她的邮件。
自从粉丝量暴增以后，找来的商务合作果然也变多了，她现在可以挑选一些报价高且更有价值的合作方。
甚至还有几个想签她的公司，邹瓷对这些一窍不通，跟方钱钱这位商业嗅觉敏锐的好帮手沟通之后，决定目前都先拒绝。简单给后面半个月做了张规划排期表，临睡觉前，邹瓷不忘又随手刷了几个情侣的直播间。
冷静下来仔细看，她发现这类情侣博主在直播时也没有表现的多黏糊，加上尺度的问题，镜头前举止并没有总是很亲密。
差点被粘人精带进沟里。
邹瓷翻着视频，在小本子上记下她们下次能做的主题。
吃播、换装、游乐园约会……等等，很多，甚至还能插播广告位。
下一次，她要占据主导位才行。
也不能总被粘人精牵着鼻子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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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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