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过菖茗手中的骨链把玩起来,“你?”
“是。大人,想您也并不是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吧?冥宫有圣管十二使布下的法阵,有生人入内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何况,你方才运行了内力,这法阵的厉害之处便在于能捕捉到每一丝陌生的灵力。起先你用冷兵器,我还以为是入侵者,但你,”菖茗瞥了眼地上的水渍,“在法阵的强压下,还能不触动阵法,想必早就久居冥宫。”
“你是栖息在那尊辰光塔上的器魂。”
辰光撇嘴低喃,“唔,好聪明。”
“我虽不知你为何要诛杀罗摩将,但我知道,你不能长时间离开辰光塔,脱离的越久,灵力消散的越快,别说杀他了,就是活也活不长。不日你就要被当做聘礼送往天宫,那时候再说杀那魔头简直是天方夜谭。你趁着今日那些守卫没在,是故意挑这个时机出来的。你本来就没想杀我。”
辰光挑眉,“不,我就是对你下了死手。”
“看出来了。”因为一开始是她装傻充愣让他以为她在维护苍山。
“但你,”辰光小拇指勾着骨链,食指挑逗起菖茗的下巴,左右端详了片刻后大拇指指腹抵在她的眉尾,摩挲后一抹嫣红晕染开来,“这么拙劣的伪装之术,竟没有人看出来。”
“用的是人界的眉黛,无法术自然看不出。”
“不感兴趣,有意思的是,你为何要杀苍山?”
“我?”菖茗嫣然一笑,“谁都想杀。”
辰光皱眉,“你既从汶曲出来,定是对那位十分了解,你可知这个做法会重新把你关押进去,到时候可不是凭一条骨链就能出来的事儿了,那家伙可是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将你,挫骨扬灰。”
菖茗呲牙,淤血充斥口腔,攀布在齿缝,“焉知不是他授意?”
辰光一愣,恍惚了半晌才笑出声,“也对。”
“好!”辰光大手一挥,“你来帮我,我救你一命。”
辰光调动辰光塔的灵力灌输到菖茗体内,虽不能修复她的经脉,但维系个几月不成问题。
菖茗指尖触上喉咙下扎进去好几寸的刀伤,轻语道:“不够,还不够。”
“□□我可没有办法帮你修复,我只是魂魄之身,也多年未见活物了,出不了屋子,可没办法给你找小妖供你吸食。”辰光两手一摊作出无奈状。
菖茗抬眸,看向眼前一袭黑纹绸缎夹杂着黄色飘带的长袍男人,“你竟不是生魂,是死的?”
“你是鬼?”菖茗舒了一口气,笑道:“冥宫有我赤阳一族便罢了,如今鬼界也混了鬼进来,还比我进来时间长这么多,皆为杀罗摩将,真有趣。”
菖茗取出一根毛发,化成裘系在脖子上,对上辰光的眼,正色道:“不然,我们来点儿有意思的吧。”
二楼守卫的魔士连着几日都没见踪影,直到花苒传文到手中说将军在回来的路上,一群人才浩浩汤汤地回守阵地。
苍山前去议政庭进行军事汇报,简单提交了文书以及往事单片镜便结束了,余下的呈报由乙病兼劳,却在回殿时听闻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诡事——乌雀公主魔怔之后屠戮了乌雀殿所有侍奉,并将其母族遣去侍疾的旁系一子斩杀于阶下。
乌雀公主魔怔一事早有二三十年之久,一直幽居乌雀殿,这几乎是冥宫缄口不提的晦暗事。期间请过各方医者,甚至私下邀天宫疏灵官前来诊治过,都说这是道法攻心,修炼时急功近利,魔气相冲,这是入障所致,只能全靠公主自己意志寻得生机,若是百年之后还无法清醒,怕是真再无活路,只得请魔诛杀,以防其再造杀孽。
现如今才过去不到三十年,怎会突然无差别杀人?此一事在冥宫内掀起一阵波涛。而乌雀公主的母亲早已在三百年前殒命,其乌雀一族从未有此境遇,若是死了一群侍奉倒还好,可偏偏还有一位旁系子,此人从插进冥宫时除了侍疾之外,更是为了巩固乌雀族的地位,以后好名正言顺谋职。
可偏偏嫡系一脉仅剩公主一位,魔怔了不说,本着还有一线生机偏生除了这档子事。一群乌雀耆老们围坐在乌雀殿垂眉耷眼,死气沉沉。而公主褚卿却化为乌雀在内室酣然大睡。
“此事必有蹊跷。”首位上的乌雀老祖宗说道。
底下各族老一番商议,要求调验往事镜,并普查近一月以来所有出入乌雀殿的侍奉及神魔。
然而,一番折腾之后却一无所获,甚至于每一位侍奉的发源和化形地都调任的当地的文案记录。直到,有一件奇怪之处浮上水面——罗摩将谴圣管使暗处全宫搜索一妖物。
“将军,此事还请您做出一个交代。”罗摩殿正堂内,圣管使身后站着三两乌雀耆老以及十几位冥宫魔卫。
菖茗与花苒侍奉在侧。原本此景她不该站在此地,是花苒说,横竖要去前殿候着的,不如先从端茶侍奉开始,以便先熟悉将军喜好。
苍山垂眸注释着杯盏里波动的水纹,上面漂浮着一根枯槁的茶叶一圈一圈地荡漾着。苍山朝身侧的菖茗投去一个眼神,却见这人高昂着脑袋,对着底下这群质问者们一脸挑衅。
花苒注意到将军的目光,连忙抻了一手菖茗。
“干什么?”
花苒苦笑,回道:“不可无理。”
苍山回过眼神,看向圣管使脸色无常道:“找个小宠物罢了,还要向您报备么?”
“将军,在下并无盘问之意,只是总管使曾说过,您找寻的妖物并非一般妖,而是赤阳火狐,赤阳一族诸位皆知其有何侵蚀之能,如若不是只可在汶曲一道孕育,无任何神魔能降住他们的炽阳辐射。此妖狐为何会在魔域之内,又为何要由将军您暗处寻找,冥尊说,要您给个交代。”
苍山淡淡启唇:“随地捡的。然后跑了。”
“是。”圣管使接令,转头欲走。还没迈出几步便被乌雀耆老一把薅住,“圣管使!这这这......如此荒唐的话怎可作为答复!”
圣管使瞥了眼被攥着的衣袖,不耐烦道:“这位乌雀祖宗,您可是质疑罗摩将?”
乌雀耆老手掌脱力,讪讪收回手,“此话如此荒唐!如何能对乌雀一族交代!”
“若是那妖狐使了什么术,也不是不可能!谁人都知汶曲是什么腌臜地方,从那里跑出来的东西谁会相信只是一只什么宠物,如此没有公信力的话乌雀一族不信,其他妖族,魔族都不会信!”
苍山冷哼,“你的意思是,我在欺瞒?”
“也并非如此,只是要将军交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如若不然,要我族公主枉死,我们势必要好好算算三百年前的帐了!”
菖茗悄然挽唇,半蹲在尊椅扶手一侧,睥睨着底下众人,音量大开,“将军,若是三百年前的事在此时再度掀起,您与天宫的联姻可就没那么顺意了。”
圣管使瞳孔巨震,袖口一挥,虎口抵上了菖茗脖颈!“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说嘴!”
未见菖茗挣扎,被扼住喉咙的她反笑,“圣管使,侍奉可是一心为将军好。”
不等圣管使再度发力,苍山的话悠悠传来。“她话有理,放了吧。”
圣管使脱了力,冷哼一声将菖茗随手抛下。
苍山道:“我既作为冥界将领,守卫冥宫也是本将所责,既然圣管十二使都对此束手无策,我今日便承下这个差事,七日后,定给乌雀一族一个交代。如何?”
“将军的话自有可信度,可若是查出与那妖狐有关,不知将军可会徇私包庇?”
“放肆!”圣管使怒斥,“将军行事哪里由得你来置喙?”
“将军。”乌雀耆老作揖,“并非是吾等质疑,而是事关吾等一族存亡,不得不谨慎。”
苍山嘲弄,“既如此,派一只小乌雀监事如何?”
“再好不过,谢将军。”
接了话,众人这才退去。花苒看向苍山踌躇片刻,出声道:“将军,他们此番前来是有意为之。”
“我知道。”
花苒不解,“既知,为何要顺着他们的意思?”
苍山再度看向杯盏中的茶水,余光瞥了眼在堂下脱力坐在石柱旁,抚摸肩颈爪印的菖茗,“冥尊想把此事甩在我头上。查出来皆大欢喜,查不出来,栽在我头上,无人能奈我何。还会命我戴罪立功,在边战,永世杀魔,无休无止。”
“竟是这意思!那您......”花苒惊呼。
“称他的意,有何不可。”
“可......”不等花苒劝阻,苍山抬手止言,指向底下的菖茗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她?”花苒看向菖茗,“将军您不记得了吗?那日是你提着她脑袋往我桌案上丢过来的。说是在罗摩殿留用。”
“有这个印象。”苍山扶额,“她怎么会侍奉在此?”
“您的意思是......”
“放我屋里。”
“什么?”花苒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再度看向菖茗,“您从来不要人贴身侍奉的。”
“以后她来吧。”苍山丢下这句话便徒留堂里两人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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