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沈佳和拿着报告单,心里忐忑不安,她妈的担心和过问对她来说都是无形的压力,却没想到出来后她妈什么话也没问,接到打印单看了下超声诊断,就带她回到三楼妇科门诊。

赵文静作为一个母亲,这个时候再多难受气愤也只能压着,她挽着女儿的手,问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建议:“如果短期之内有要孩子的打算可以考虑手术治疗,这是最快的办法,不过做完手术最好三个月内怀上,否则会有复粘的可能。如果不着急要孩子就先吃药看看,调理得好也会增大怀孕的几率。”

赵文静不想女儿再受手术的苦,果断选择吃药调理。医生开了一个疗程的药,让吃完之后再来复查。

沈佳和提着满满一大包中药跟在她妈身边。上了车,两人谁也没说话,赵文静望着车窗外,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打湿口罩。

沈佳和几次扭头观察她妈,都只瞧见她妈的后脑勺,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

回到家,赵文静提上中药包来到房子后边,找出砂锅把药倒进去,满上水用筷子搅和。

沈佳和欲言又止看着她妈忙碌,终是没有勇气面对和提及这件事,换上拖鞋回楼上躺下。

赵文静心里憋屈不是滋味,韩大姐还在铺子门口喊:“赵文静,给我拿包盐!”

赵文静扔下筷子,上前面给她找盐,问她要一块的还是贵的。

韩大姐看她表情不对,八卦:“你们早上出去干啥了?我看佳佳开车带着你呢。”

赵文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把盐丢过去:“你管我去哪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火气这么大,吃枪药了啊?”韩大姐扔过去十块钱,“再给我拿袋瓜子,要焦糖味的。”

赵文静找出零钱给她,见瓜子口味只剩原味和五香,系上围裙到仓库翻找,卖完没货了,走到前头说:“没了,就剩原味和五香。”

韩霞还等着去打麻将,不情愿地伸手:“那就五香的。”

赵文静把瓜子从货架上取下来。韩霞提着东西回趟家,转眼又钻进隔壁麻将馆。

沈佳和窝在床上睡不着觉,听动静,她爸醒了,打着喷嚏下了楼。

卷帘门开着没个人影,沈建国奇怪地伸脖子瞄一眼铺子,听后面厨房有动静,走近就发现赵文静在煎药。

“谁生病了?”沈建国嗅一嗅锅,又是一个喷嚏。

赵文静心情不好,沈建国正撞枪口,她用手一指,让沈建国把仓库那些东西全丢外边。

沈建国诧异:“咋啦?你之前不还逢人就显摆自己女婿多能干,给你送来那么多口罩消毒液,人家韩霞想花钱买你都不卖。”

此一时彼一时,赵文静现在恨不得把时醒给的东西全销毁,那些首饰她舍不得,可这些东西又占地又碍眼,她要能搬动,早一脚踹出去。

沈建国猪脑子没发现赵文静有问题,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好好的干嘛要扔,又没过期,打折卖出去也能有个几百块啊。”

赵文静听了更来气,怒吼:“卖卖卖!你怎么不把自己卖出去!”

沈建国无端被骂,不气反笑:“我倒是想啊,这不已经卖给你了,二手货谁还要啊。”

“沈建国!”赵文静大喊他的名字,气得胸口痛,“你女儿都被人给欺负了,你还在这嬉皮笑脸,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沈建国敛眉:“欺负?谁欺负她了?”

赵文静泪花闪闪,眼睛通红,她搓一把鼻涕,用力推开沈建国,钻进仓库搬那些东西。箱子又大又沉,赵文静使出牛劲抱起来,沈建国抢过来放一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

赵文静说不出话,泪哗啦啦往外流。沈建国苦恼地揉一把脸,不知道怎么安慰,心烦的时候嗓门更大:“说话啊!哭什么哭?哑巴了?”

赵文静被他一吼,更加委屈,梗着脖子指责:“都怪你!你要有本事有能耐!你女儿至于被人给欺负吗!”

沈建国莫名其妙被骂一鼻子灰,同她吵起来:“我没本事!我没本事你去找别人啊!”

赵文静憋红脸,蹲下身子不住呜咽。沈建国烦躁地跺脚,把人提起来:“你倒是说啊,女儿被谁给欺负了?”

赵文静甩开他的手,发疯一样把那些口罩往外丢。沈佳和来到楼下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地上口罩撒的到处都是,她爸站在一边干着急,见沈佳和出现,问她:“你妈怎么了?失心疯了?说你被欺负了,你被谁给欺负了?”

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着,中药味弥漫整个空间。沈佳和上前关小火,平静地看着她妈,说:“是我主动提的。”

赵文静又气又急:“你还为他说话!你当你妈瞎啊!看不出来你俩到底谁的问题!”

沈建国置身事外,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疑惑地问:“你俩在说什么?什么主动提的,你提什么了?”

“提离婚,就在一个月以前。”沈佳和淡淡的语气,离婚两个字越说越顺口。

沈建国傻眼:“离婚?为什么离婚?”

沈佳和笑了一下,有些自嘲有些自怨:“他出轨了,是我主动提的,他同意了,把那套房子给我了。两百八十万,很好,结婚两年,换来两百八十万,挺好。”

沈佳和交代完,转身上楼,泪水滑落,尝进嘴里,又苦又涩。

沈建国全程发蒙,赵文静却是掏出手机又给时醒打过去。沈建国回过神,夺过手机不让她碰。

“你干嘛!”赵文静同他抢,沈建国不给,把手机背在身后,反问她:“你干嘛啊?你现在打电话还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是他对不起我女儿!我骂他一顿怎么了!”赵文静现在只想骂人打人发泄情绪,揪住沈建国衣服拉扯:“你给我!给我!”

沈建国任她拉扯,就是不给。

赵文静委屈难过齐上头,哭哭啼啼拍打他胸口:“他对得起我女儿吗!对得起我女儿吗!”

韩霞到后院上厕所,恰巧听到沈佳和说的那句话,表情瞬间丰富多彩,贴着墙根偷听半晌,幸灾乐祸回到前面,把这个八卦同在场的人一并分享。

赵文静端着碗上楼,沈佳和已经哭过一阵,床头全是用过的纸巾。赵文静放下中药,把垃圾收拢一起,嘱咐她趁热喝就准备下楼。走到门口看见旁边鞋架上的蓝色拖鞋,拎起来就往垃圾袋一甩,到楼下把时醒的东西全部丢袋子里扔外头垃圾桶。

路上有人窃窃私语,眼睛瞄着赵文静,和其他人交头接耳。赵文静凝神细听,好像是在说她,径直走上前去:“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那群老太婆一点儿都不尴尬,装作耳背没理她。

赵文静冷哼一声,最讨厌这些老八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整天屁事不干就盯着别人家那点事,一点风吹草动就跟情报贩子一样到处传。

赵文静讨厌这样的日子,却不得不忍受这样的日子。

沈佳和喝完中药,稀里糊涂睡了过去,梦里梦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长长的刮宫器在她肚子里捣来捣去,身下全是一摊摊血迹,然后画面一转,就是她妈在手术室外哭喊的声音,时醒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沈佳和睁开眼,就看见她妈坐在床边守着她,脸上除了泪还是泪。

沈佳和眼眶发红:“妈……你别哭了,我真没事。”

赵文静也不想这么没出息,擦着眼泪问她怎么样了,肚子还疼不疼。

沈佳和肚子不舒服,却摇摇头扯了个笑容。

赵文静把中药端手里:“先把药喝了,我去给你把饭热一热。”

沈佳和坐起身,接过中药说:“没事,我下楼去吃。”

沈建国又跑出去打牌,赵文静把菜装盘里,给沈佳和盛上饭,母女俩安安静静吃着饭,沈佳合忽然问:“妈,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赵文静当然想,做梦都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要为她女儿争取最后的权益,把这个房子的拆迁款拿到手。

沈佳和明白她妈在想什么,劝道:“这个房子她们想争就让她们争吧,你跟我去市里,别在这里受她们气了。”

赵文静不愿意:“不行,不可能,门都没有。”

赵文静用了三个否定来表达她的不愿意,足可见她的决心,哪怕是同她们争个鱼死网破,她也绝不让步。

沈佳和劝说不了,低头夹菜,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她妈额头上那道疤痕,忍不住问出那个藏在她心里很多年都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妈,你说人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你当初嫁给我爸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赵文静端着碗筷一愣,想说结婚是为了幸福,可她嫁给沈建国并不觉得有多么幸福,想说结婚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但她嫁给沈建国也没得到更好的生活。

赵文静尴尬地笑了笑,给不出答案。沈佳和又问:“爸以前说你嫁给他是为了城市户口为了这个房子,是真的吗?”

沈佳和其实一直在想自己嫁给时醒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爱情,她没得到爱情,为了物质,她也没得到物质。

那个房子不是她想要的,是他硬塞给她的,她也想像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豪气不屑地说:“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你对不起的是我的感情,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可现实却是她收下了那个房子,她的感情在时醒眼里只值一套房子。

赵文静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说是又觉得不全是,想说不是又觉得当时嫁给沈建国确实有看中这两样东西。

人,还是糊涂些好,太较真日子会过不下去。赵文静心里想着,替沈建国说好话:“你爸虽然不上进,对你却是没得说,那么抠门的人知道我要花钱给你买车,竟然都没反驳。我阳了那段时间,他也是忙前忙后照顾,洗碗做饭样样拿手。你爸不是个有出息的人,但他知道护着我,我怀着你的时候,你小姑跟我打架,也是你爸站出来给我撑腰。若非要问我当初嫁给你爸是图房子还是图户口其实都没必要,我和你爸这么多年吵吵闹闹走过来,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赵文静说完这段话,劝解她女儿:“你不要觉得拿了他那套房子就认为自己出卖了婚姻,是他伤害你在先,那是他欠你的,是你应得的。”

“是吗?我应得的?”沈佳和垂下眼苦涩地笑,不知道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这个世道。若是她一分不要,只怕所有人都会说她傻,若是她要了,身边人肯定又在想,结个婚离个婚这么多钱就到手了,真是太划算。

可谁又在乎她真正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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