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佳和坐在篮球场外长条板凳上，捧着手机在看电视剧，迟衡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剧情正好精彩部分，是个年代剧，家长里短，狗血满篇，一个自私自利的父亲，五个性格不一的儿女。
第一条消息出现在视频上方时，她还怀疑自己眼花了，不敢相信最后两个字会跟示爱扯上联系。
暂停剧情，把手机从横向转为竖向，还没退出播放软件，紧接着又进来一条消息，这次脑子比眼睛还快，已经把那句“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映入脑海。
表情直接愣住，头低下几分，思维一瞬间停止，这下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身后是篮球落地的撞击声，一下一下犹如心跳，刚才她就在想迟衡撤回去的消息会是什么，等了几秒没见重新回复，转过去的钱也没见收，按住催促的心，收起手机陪姜暖去篮球场。
人烟稀少，光影绰绰，行走在学校幽静的林荫大道，脚步浅浅带着细微的风，偌大的场地就几个男的穿着背心短裤在大汗淋漓挥洒热情，户外投光灯瓦数很高，熄灭几盏，只亮着靠近门口这杆。
姜睿门禁十一点，还赶着回宿舍，撇下两人掉头狂奔，怀里紧紧抱着沈佳和给的水果。太多吃不完，她分了不少车厘子出去，装了满满一兜，用姜睿外套包着，还取出一个哈密瓜要他和宿舍人分享，至于那个榴莲，姜睿在车前就消灭一半，剩了一半留给他姐。
姜暖现在就职一家广告公司，紧跟潮流，公司名下几个网络主播，她负责图文处理，创意设计，日常宣传同样少不了，一句可以打造人设为其引流，有个男的就特别配合，主动拿出手机添加微信。
沈佳和目光从围着姜暖说笑的男生身上收回视线，捏着手机像是握着一块烫手山芋，站起来扔进手提包，冲姜暖大喊：“走啦！”
几乎是同一时间，球场最后一盏灯熄灭，打球的几个人这才后知后觉已经十一点，慌里慌张捡衣服，拎起水瓶背上包，拔腿朝宿舍狂奔，那个身姿卓越的打球男还不忘背过身同姜暖挥胳膊扬手机，笑得阳光朝气，充满生命力。
姜暖歪着头摆摆手，笑得淡定自如，仿佛应对这种场面已经熟能生巧，踩着轻快的步子朝沈佳和走过来。
沈佳和蹙着眉，很想问姜暖是不是把她离婚的事告诉出去，抿着嘴犹豫几秒，姜暖已经来到跟前，挽着她胳膊往回走，还不忘发出感慨：“我果然是太久没碰男人了，不过摸了几下腹肌，这给我激动的啊……”
沈佳和听她说着触感和大小，细眉忍不住抽搐：“你是透视眼？人家穿着裤子，你都看得出大小？”
姜暖哈哈一笑，挑着眉得意抬指，食指中指并拢在眼前一划：“看得出啊，姐姐好歹也是千帆阅尽，眼睛自动定位跟X光一样，一扫描就知道是大是小！”
谁说只有男人好色，女人好色起来，跟男人不相上下，只是贼心比胆大，几千年的道德约束即便遭遇西方开放文明冲击，大部分女人还是不敢像男人那样奔放随意，可以肆无忌惮任意苟且。
沈佳和接触这方面较晚，没人引导科普，连那种事情是怎么做的都是从电脑页面突然跳出来的醒目姿势零碎获知，每次不小心弹出来，她都生怕别人看见一样快速关掉，屏住呼吸做贼心虚抬眼看向门口，哪怕房间就她一人，哪怕门好好关着，她也担心爸妈突然出现。
她的第一次着实不美好，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笨拙的样子惹得他发笑，脸颊红得发烫，耳根烧起来，很想推开他起身逃掉。
只是面对喜欢的人，女人天生具备奉献精神，就算很不舒服，也咬着牙不说，把所有感受藏匿心中，在黑夜中任他索取。
她不知道时醒面对她是什么感受，但她总能想起迟衡说的那些话，寡淡无味，没有趣味。只要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她就总是自我怀疑，是不是她太僵硬，太被动，太正经。
这种自我怀疑会让她越来越拘谨，以至于做这件事她都感受不到真正的快乐，像是某种献祭，在为自己的爱情献出身体，神志清明，意识陶醉，感官却不如意。
姜暖和杜泽川很协调，曾私下询问她感受，她皱着眉，什么也没说，岔开话题不想讨论这个。
姜暖了解她，知她害羞，还鼓励她：“open一点，男人都喜欢open的。”
她听了低下头，不敢尝试，循规蹈矩，一如既往。
姜暖还在向她说起变化：“都说男人是走下坡路，女人是走上坡路，随着年龄增加想法会越来越强……我发现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好像真的就特别热衷这方面，总是有些控制不住。最近激素不稳定，姨妈前后就特别想那个。”
末了又偏过头反问她：“你呢？佳佳，你有这方面的感受吗？”
沈佳和这么保守的女人怎么可能讲这些私密事，就算是好朋友也张不开嘴说这些，拧着眉没接茬，眼睛看向另一边，注意到两个人迎面走过来，有些眼熟，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慌，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停住脚，转身拉着姜暖往另一条道走，姜暖却眼尖，瞧出端倪，指着那两个男的和她兴奋咬耳朵，还看热闹的拉着她径直走过去，想要装作路过靠过去一探究竟。
大学校园除了是莘莘学子的知识海洋，也是释放感情的绝佳场所，夜色的遮挡更是为陷入热恋中的情侣提供了爱意的宣泄口。
只是面前的主人公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人。
沈佳和难堪不亚于那天，她不想见到李昂，更不想见到他男朋友，同姜暖拉扯起来，反手抓住她手臂往后拽，脚下用劲向后退，拔河一样，垂下眼，脸颊撇向身后。姜暖暗中较劲，同她对抗，迈出步子向前走，高扬脖颈望过去。
本就没什么人的道路顿时热闹起来，两人鬼鬼祟祟自然吸引他们注意，李昂似乎认出她，很有绅士风度，照顾她的自尊面子，装作不认识拉着身旁人换了个路走。
沈佳和松了口气，双手还抱着姜暖胳膊制止她的好奇心，顺着学院路快步往大门走，不一会儿走出校门，姜暖还在喋喋不休说起所见所闻：“我刚看他们牵手了！本来想过去看看长得帅不帅，你拉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打搅他们，就是顺路瞅一眼嘛！”
沈佳和一言不发拿出车钥匙，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姜暖拉开副驾驶车门还在猜测谁是1，谁是0：“我刚瞄一眼，好像两人个子差不多，身形也不相上下，不知道谁厉害一点。不过以我混圈的经验，这种事不分上下，总得有人干活有人享受，有人就得换一换，体验不一样的感受……”
牧牧在后座抖身子，舒展四肢，一个下犬式做完，把脑袋凑到前方，前爪站在两个座位中间，放哨似的盯着前窗玻璃。
沈佳和点开导航输入地址，回头瞥见牧牧，眉间下意识烦躁，看一眼还在情绪高涨说着话的姜暖，沉吟片刻，把话挑明：“你是不是把我离婚的事告诉迟衡了？”
姜暖激动的笑容一下冻结在脸上，表情停滞一秒，干笑着眨巴眼睛，扭过脸不好意思地瞧着沈佳和，低眉顺眼说出的话弱弱小小：“你也没问这个啊……”
沈佳和一口气堵在胸口：“那我搬家的事，他知不知道？”
“这个，嘿嘿嘿，他自己都能猜到啊……”姜暖嘻嘻哈哈，笑得挺理直气壮。
沈佳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咬着牙有些气不顺，一声不吭，踩下油门，轰的一声，车子一下飙出去。姜暖还没系安全带，身子前倾，差点撞上前窗玻璃，她赶紧贴着座椅系上安全扣，揪紧胸前黑色安全带，瞅着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开车的沈佳和，噘着嘴语气幽幽：“至于这么生气吗……”
沈佳和胸口微微起伏，话说得有些重：“你俩合起伙玩我。”
“没有啊，谁玩你了。”姜暖坐直身子，替自己辩解，“我就是怕你不高兴，才没告诉你啊！”
沈佳和抿了抿嘴，还有些生气：“他明知道我不住那里，还把东西寄过去，你明知道他知道我搬家，还不告诉我，让我蒙在鼓里去那边跑两趟！”
姜暖顿了顿，小声叽咕：“这不是你说的，不想别人知道你离婚的事嘛……”
“所以你俩就合起伙来骗我？”沈佳和气极了，绕来绕去又说回这个话题，顿了顿，收回理智，低声谴责：“你也知道，我不想别人知道，你还告诉他。”
“哎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姜暖一挥手，表现无所谓，“反正迟早都要知道，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啊。”
姜暖随性地点开车载音乐，挑了首轻快的歌曲播放，随着音乐节奏哼调，忽然诶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回起头看她：“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俩瞒得好好的，没打算告诉你啊。”
这下换沈佳和不自在，面部一僵，没说话，专心开车。
姜暖冷哼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这人也真是的，我帮他，他还出卖我，太翻脸无情了吧，亏我还这么力挺他，让他去追你。”
沈佳和无语良久，姜暖倒是来了兴致，问她怎么样啊：“要不要答应啊？”
沈佳和抿嘴一默，皱着眉强调：“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姜暖切了一声，不相信：“普通朋友？你觉得这世界上有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吗？”
姜暖这话反问完，沈佳和还没表态，她接着又说：“就连同性之间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纯洁的友谊，你还信男女之间真有纯友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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