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周家后,日头已经西斜,到该做晚饭的时候了。
叶芳妹进了家门就喊,“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晚上做个稀粥,捞捆咸菜出来切点。”
“娘,我来帮忙吧。”冬麦把篮子放下。
“用不着你,咱们家还没有叫新媳妇一进门还没歇歇就干活的,要干等以后的”一手把他往东边推,“上里屋去跟老三说说话。”
进屋一看,周岩躺得端端正正的已经睡着了。
没走几步,床上的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嘶…”动作太大,一下子扯到了伤口。
“哎,小心!”冬麦一跨步走到床边,“我进屋惊着你了吗。”
“到点就该醒了。”周岩不好意思地躲过哥儿扶过来的手,“药拿来了吗,我把药钱给你。”
冬麦被躲过也没放在心上,一屁股坐在床沿,“跟你娘说好了,不用药钱,我这还拿着你家给的五两彩礼银子呢,全当是医药费还剩得多。”
“本来就是给你的,不能这么算。”
“哎呀,这不是咱们也做不了真夫妻吗,这钱我拿着烫手,本想着私下还你的,看你也不会要,就当买我的药好了。”回头多买点纸钱蜡烛给叶家两父子烧烧,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到新社会去。
周岩心里空了一下,听他这把账算得那么清楚就知道对自己没有一点儿想法,“好,那就按你说的来。”
“你要不要再躺会儿,大嫂二嫂刚刚开始做饭。”冬麦进门已经小心放轻脚步了,没想到还是将人惊醒了,“我看看这些药草该放哪儿去。”
“我穿个衣服就起来。”周岩起身穿了件短袄,“就放房里吧,收拾个橱柜出来。”
“也行,我拿的不多,不怕放坏。”
*
这顿饭算是周家三年来,人最完整的一桌,上首的周家两老脸上满是笑意。
中午那顿吃得够好的,晚上吃顿热乎的稀粥,就着爽口的小咸菜,唏哩呼噜又是两碗。
周岩手边还有一碗鸡蛋糖水,老大家的狗蛋眼睛都看直了,哈喇子沿着嘴角流了下来,“奶,我也想喝。”
周岩端着糖水要给出去,被他娘拉住,“不能小孩儿要什么都给他,”转头对大孙子说:“明天早上起来跟奶捡鸡蛋去,捡着了奶给你做糖水。”
他们家也不是让孙子吃个鸡蛋也吃不起,但是教小孩就得从小处教起,这次是老三受了伤才额外有个鸡蛋,要是孙子喊一声就从儿子那分过来,以后得把人惯坏了。
“就是,三弟别理他,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也得学怎么教,可不能都惯着。”大哥周山也开口说道。
周岩听见这话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端起碗把糖水喝了个干净。
看见狗蛋瘪嘴的样子,对面的二嫂哄道:“狗蛋是个乖孩子,妹妹的米糊从来没惦记过,听大人说过一遍以后就记住了,是不是?”
狗蛋乖乖点头,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埋进了娘亲的怀里,桌上的人都笑开了。
饭后,大家都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
*
东屋,冬麦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整理出来,放进衣橱里头,里头东西不多,周家境况好些,但也没有好到放着衣服闲置着,周岩三年前的衣服除了征兵时带走的,剩下的都给老四穿了。没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他娘已经开始赶工做衣服了。
“天气凉了,我去烧点水来洗脸刷牙,柴火还够用吧。”冬麦说着就提起盆往外走。
“娘跟大嫂她们应该在烧了,入秋后每天会烧一锅分着用的。”也站起来,要一起去,“我去端吧。”
“得了吧你,好好歇着,忘了医嘱了吗,”一手抬起按着他肩头让他坐下,“等你以后好全了,重活累活都你干。”这么大的体格子,以后就是室友了,有什么活了想歇着都不让他歇。
周岩抬手拂过刚刚夫郎按过的地方,看着挺拔的身影端着木盆出门,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心跳。
走到灶屋,果然见着大嫂和周母两人,坐在灶台后面烧火取暖,靠在一起像是亲母女。
“娘,大嫂,我来端点热水回去。”
“冬麦,你怎么出来了,我还说水烧好了叫你呢。”叶芳妹站起来迎他。
冬麦冲她笑笑,换了个话题,“娘,明天天气咋样,我没注意看天时。”
“今天看着,明儿该是有大太阳。你有什么事要干啊。”
“以前我爹说过,这受伤最怕的就是脏东西,我想着,周岩包伤口用的棉布得用热水煮过再狠狠晒一下,这样能干净很多。”
叶芳妹听了一拍大腿,“我明天就把布拿出来晒。”又接过他的盆子,给他盛了八分满,“你先端进去,等会凉水我给你送进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取,就院子里的水缸吧,”一边说已经走远,“就一盆水,自己来就成。”
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笑着的叶青花开口,“娘,还是你的眼光好,真是个好小哥儿,算是咱们周家捡着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叶芳妹是谁,我这双眼睛看人只有一个'准'字。”
这头,冬麦又来回取了躺凉水,跟周岩二人用牙粉刷过牙后,就要解衣服,一天下来身上总有点汗,他想拿布巾子擦擦。
周岩看他那动作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拿手捂住眼睛:“你!…你先等会儿,我出去先!”
冬麦给他吓了一跳,才想起来他俩现在不是一个性别,这是汉子哥儿有别。
“你就坐床上捂着脸就行了,我相信你的为人。”这一出去肯定得碰上周母,问出点什么来可不行。
周岩腾又坐下,拿被子把整个脸都蒙上了,听着耳边响着的水声,脑子一阵发热,不止是被捂的还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突然被扯了扯,没扯动,“可以了,捂这么用力干什么,不难受啊。”
冬麦已经穿好了里衣站在床边,脸上泛着自然的红晕,“我拧个布巾,给你也擦擦身上吧。”
周岩还要拒绝,就被冬麦堵了回来,“大男人别扭扭捏捏的,就当我是看病的大夫,眼一闭就好了,待会儿咱俩还得躺一张床上,不准邋里邋遢的。”
他也就真的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看上去是要赴刑场一般。
冬麦解开他的里衣,把散发着腾腾热气的布巾在手掌上一裹,绕过伤口擦拭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就是个无情的搓澡工,三两下就大功告成,拍拍结实的腹肌示意手底下的人翻个身,就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剧烈起伏了一下,肌肉绷紧,线条都显现出来。
“坐起来吧,给你擦擦后背。”
周岩眼睛没敢睁开,动作僵硬的坐起身来背对着夫郎,后面更快,没两下就结束了,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腿上…”
他用从来没有过的语速说道:“腿上我自己来!”
冬麦把布巾往他身上一扔,“本来也没想帮你擦,剩下的水用来泡泡脚,你有分开专门用来洗脚的盆儿吗?”
周家一家子除了叶芳妹都是汉子,还真没那么细致,反正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的身子,哪也不嫌弃哪,村里多的是这样的,这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见他这样,冬麦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反正你自己看着洗洗脚。”转身搬出自己带的被褥,“怕我睡相不好打着你的伤口,咱俩还是一人用一个被子。”
“嗯…好。”周岩站起来让开路,看着小哥儿在自己的床上铺另一床被褥,解开裤子快速洗了下腿和脚。
“水盆就放那吧,明早我拿出去,今儿晚上就别动了,赶紧睡觉吧。”说着冬麦已经钻进了被窝舒舒服服地躺好了,熨帖地呼了口气,“舒坦。”
等周岩走过来,就见他已经睡熟了,怔怔地看着他的睡颜出神了一会,轻轻地掀开自己的被褥,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面朝上,两手规矩地放在自己小腹上,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声,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日子又这样过去两天,到了回门的日子,一大早叶芳妹就备了一篮子腊肉白米加十个鸡蛋让冬麦带回家,更贴心的是还有一些香火纸钱,这是要让老三和夫郎去祭拜一下叶郎中。
就这两天过去,周岩的伤口已经开始有了愈合的痕迹,冬麦检查的时候很是羡慕,这样的身体素质如果能够靠着同吃同住传给他就好了。
两人拎着东西往叶家的方向走过去,路上遇见钱大婶,这是二嫂钱阿芬那边的亲戚,“周家的三小子吧,这看着好全啦。”
“是,婶儿,好得差不多了。”
“这是跟着夫郎回门吧?”说着上手掀盖在篮子上的布,“看看你娘都备了些什么东西。”
两人没想到他能直接上手,都没防住。
“东西真是不少,你们家这些年过得好啊,”这个上了些年纪的哥儿自顾自念叨着,“不过看着你这小子的份儿上,也得多给点,当初官府征兵…”
话还没说完,被周岩打断:“婶儿,时间不早了,怕误了时辰,我们先走了。”
后面冬麦打了个招呼“婶儿,先走了啊。”也跟着走远。
周岩看他跟了上了放慢了脚步,没好意思看他,“我就是不太想听他说这些。”
“我懂,多亏了你才不用跟他那聊太久,”冬麦一拍他后腰,一副咱俩是一伙的样子。
接下来的路上倒是没遇见这样自来熟的人,也有可能是周岩僵硬的表情太有威慑力,让人只敢远远打个招呼,没多久就到了叶家附近。
还没走近,就看见一道身影立在门口张望着,盯到他们两人脸上一看,立马招手:“冬麦!”
走到近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挽着利落的发髻,二叔家的大女儿春华,她一下子搂住冬麦的肩膀,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系着围裙小跑着过来,掏出条手帕往春华脸上擦去,“别哭别哭,怀着孕呢,眼睛会坏掉的。”
冬麦跟着记忆叫人:“姐夫。”
最近被流感打倒了,晕晕乎乎两天,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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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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