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山旅馆

洞天大厦阵法中的比目珠已被取出,化作成霜的神目。此时,她拖着行李箱,站在“孤山旅馆”的招牌面前,运用神目查看一番。

平平无奇,除了建筑造型奇怪外,整个酒店都闪烁着俗气的霓虹灯光,没有明珠的光亮。成霜放下心来。果然,赤水的兴风作乱只是一时的。

拎包入住。

她未能料到深水过后,是火海。

-

本周,成霜应邀前来冀州孤山一带,参与一个重量级的学术会议。司月求成霜提前一天动身,带她一起去玩。

成霜对于司月,总存着一丝愧疚,毕竟司月下凡的缘由,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云梯,而云梯的出现正是因为流云涣散。换言之,因为她的离职。

但很快成霜就明白了,无论做神还是做人,都不要有良心的好。

-

从她们约好第二天8点见面开始,一切又朝着“司月奇遇记”开始发展。

7:50,司月发信息说她要迟到了。

远山翻译:还在床上。

司月说等她一会儿。

远山翻译:刚睁眼。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万幸一路平安,在孤山火车站准时下车。刚一出火车站,一个中年男子就赶上前来,问她们是不是去孤山旅馆。

成霜不明就里,答道:“是啊。”

未料,男子闻言,拎过成霜的行李箱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我送你们,我送你们。”

追上去要勇斗劫匪的远山:“……”

成霜和司月还愣在当场。

-

鉴于司机过于热情,他们只好坐上了这趟出租车。

但这一决定明显是错误的。

远山说他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让成霜和司月先去,到时候旅馆汇合。

司机大哥有些失落,他的目标是拉满四个人。本以为是三缺一,没想到是三减一。

但他很执着,努力想再凑两个乘客。

-

“他已经离开快二十分钟了,还没有带着第三个人回来。”成霜开始暴躁。

这司机也是个奇人,把车随便停在了一个出租车集聚的地方,没锁车就跑了,让她俩给他看着点车。

旁边等活儿的司机:“谁的车啊还开着门。”

刚想打开车门透透风的成霜:“……”

司月托着腮望风,“他好笨,怎么还没回来,远山不会比我们还先到旅馆吧。”

成霜:“我们就不能自己走吗?”

司月甩出一句:“交钱了。”

成霜:“行,等着吧。”

司月安慰她:“我也总是遇上这种笨司机,跟我说少算点钱,再带一个人走。然后他拉不着第二个人,悻悻地离开火车站,开一路就问一路,看见道边站着个人就喊‘去哪儿啊打车吗?’还总遇上那种新手区的司机,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还问我怎么走。还不如今天这个大哥呢。”

成霜:“行,甭说了,我知道今天怎么遇上这种人了。”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司机。感谢司月,带她开眼。

-

好不容易等到司机大哥带了两个新乘客回来,终于直接奔着孤山旅馆的方向去了。

路上堵了几公里,他就逆行开了几公里,似乎觉得自己开的不是一辆破帕萨特,而是一架波音747。

当成霜拉着行李箱,站在旅馆招牌前面时,她感动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到。再和司月一起打车她就是狗!

刚推开房门,成霜就接到了同事齐闻的电话,“你还没去孤山吧,与会的几个大牛提前会面聚餐,食物中毒了,得躺几天,会议取消。”

成霜麻木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司月。司月正趴在床边翻美食攻略。

“……哈哈,我可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司月竖起耳朵听着,成霜这边刚挂了齐闻的电话,她就立刻对成霜表示同情。“看来我们能多玩两天了!”

成霜扔了个抱枕过去:“你自己去玩!我不要和你一起出门!”

“也行。”司月背了个小包,拿张地图,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成霜:“……”

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再力邀她一把!

-

晚上,司月在外面疯了一天,回来倒头就睡,而成霜却因为旅馆里回荡着的窃窃私语而烦躁。

她逐渐适应了神目的存在,五感越发敏感,不说是千里眼、顺风耳,听七八个墙角不在话下。于是,那些闲极无聊的工作人员窸窸窣窣的聊天记录,直冲她的耳朵。

她听到了一个“瓦罐”的故事。

作为司空部好奇心榜首,成霜第二天摸索了一番旅馆的情况,为解码“瓦罐”的故事做准备。

孤山旅馆的用工规律很简单。长得好看的去前台,不好看的去客房部。985在兑80一杯的可乐,211在铺床单。双非不在这,在火车站招待所上夜班。酒店基层人员交接班时,都如同刑场就义和无罪释放。

凭借着这些零星的细节,和自以为极强的分析能力,成霜猜测,瓦罐的故事就是这帮人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所发明的一种加密通讯。

大约是怕这些牢骚传入领导的耳朵,他们将自己比作“瓦罐”。明白了这一点后,成霜的文学素养开始骚动,打开台灯,趴在床头记录他们的对话,并附上她理解的意思。

司月被台灯的光亮惊醒,骂道:“我看你才是闲极无聊的那个人!”

-

有的瓦罐是极其怨恨的。

“我当初!也是一块能成为瓷器的好泥!”他喊道,“我身体里的硅元素更纯净!我本来是要成为一个瓷器的!都是因为我听信了一些瓦罐窑主的鬼话,觉得做瓦罐是更加淳朴而真诚的。”

成霜咬着笔头,开始把这些牢骚都翻译成人话:这个“怨恨瓦罐”觉得自己是被骗到旅管专业的。

“怨恨瓦罐”:“当我作为一个陶坯进到那个破烂炉子的第一秒,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果然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破架子上躺到老死了。”

成霜继续记录:报道当天就后悔了,但是晚了。

有些瓦罐则比较随和,劝“怨恨瓦罐”:“算了,这世界上的元素是守恒的,我希望我再次成型的时候,能做一个富贵人家的花瓶。”

成霜的笔尖沙沙作响:如果人生能重来,我会换个专业。

“随和瓦罐”:“大家虽然都不是什么精巧的家伙什儿,但好歹也是囫囵个的罐子,装不了什么琼浆玉露,也能装水吧,何必这么心怀不满,我们虽然都是瓦罐,但是也该有个罐子样,整天抱怨像什么样子?”

翻译:来都来了,别天天逼逼叨叨了,凑活过呗。

“怨恨瓦罐”嘲讽她:“你肚量宽广,也没见有人把你买回家装水啊?”

翻译:你也没找到个好工作啊。

“随和瓦罐”叹气:“现在人家稍大一点的房子装水都用玻璃罐了,装水也成为一种奢求了。”

翻译:现在谁还要旅管专业啊?夕阳专业。

“随和瓦罐”大约是被生活拉低了底线,卑微道:“不管做什么,哪怕是买回去做夜壶呢,只要给我个像样的营生,不要在这个破地方待到自然分解好吧。”

翻译:信女别无所求,想干个别的工作。

在“怨恨瓦罐”和“随和瓦罐”之外还有一种瓦罐,他也是误入歧途才成为“瓦罐”的,但他是个有主见的罐子,既不想认命也不寄希望于投胎。“我要奋发图强,去一个新窑,刷一层光洁的釉面,曲线救国,实现做瓷器的愿望!”

翻译:跨专业考研。

“怨恨瓦罐”愤言:“不管你上什么彩釉,都改变不了你土得掉渣的事实!”

翻译:你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

“怨恨瓦罐”、“随和瓦罐”和“上釉瓦罐”是旅馆里的三个主要派别,此外还有一派——“积极瓦罐”。

“积极瓦罐”盘算着找个别的出路:“说不定我们可以吧瓦罐们组织起来!以咱们瓦罐的资质,一定可以在器皿界有点作为。现在蜘蛛不是名头很响吗,咱们可以找他给咱们做个赞助商,造造势。”

蜘蛛?成霜琢磨了半天这一暗语是什么意思,后来在司月的提醒下,她恍然大悟,就是旅管专业的互联网大赛。

成霜像电影里的的电报解密人员一样兴奋,奋笔疾书,记录伟大的双语文学。

“积极瓦罐”们兴冲冲的样子招来了“怨恨瓦罐”和“随和瓦罐”的不满。

“怨恨瓦罐”:“你怕是对于瓦罐有什么误解?”

翻译:别放屁了。

“随和瓦罐”:“算了吧,蜘蛛网和瓦罐的组合只会更让你看起来像个破烂。”

空气中传来抖落絮状灰尘的声音。

翻译:互联网比赛没搞头的,弟弟。

“瓦罐”们掐了起来,数“怨恨瓦罐”的声音最大,响彻了客房部。

“瓦罐的身份是宿命!是诅咒!你逃不掉的!哈哈!那些光滑明亮的釉面!不是你在油漆桶里泡一泡就可以偷来的!站在瓷器中间,你最粗糙笨重,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个冒牌货,大家用怪异的眼光看你,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别扭,更何况,为什么不说呢,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报团排除异己更快乐的了……”

翻译:一起发臭发烂!!

这个旅馆十分具有文学性,成霜想,等她发达了,一定赐下墨宝,就叫——“瓦罐的家”!

吵闹声散去,夜色回归静谧,成霜再细听去,只能听到一些沉沉的呼噜声,其中穿插着一些“痊愈”“瘟驴”之类的睡梦呓语。

成霜早已熟知解码要素,将其翻译为“全域旅游”和“文旅融合”。

她兴致勃勃地摇晃司月,“别睡了别睡了,起来听我讲瓦罐们的故事。”

旅管人旅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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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孤山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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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会逢霜
连载中成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