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之上,峰峦如聚。昆仑玉矿如一只碧色之目镶嵌在山的心口,远观如清潭。
山野之间祥和气息弥漫。春天时,绽开的繁花一如奇余鸟的彩羽,只是如今北风凛凛,冷冷淡淡,不见花色,唯独剩下山山之间洇开的青墨。
这一路上成霜心不在焉,遥想她与怀渊的旧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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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算相识于微时。在成霜还没有从下界冀州升到昆仑丘之前,就曾结伴历练。
彼时,成霜还不知道他是一只钦青鸟,被封印戾气,禁锢神威。只当他俩差不多,是个在奋斗的散神。
在那一年昆仑丘选拔测试中,成霜与怀渊同时拔得头筹。她满心以为怀渊会和她一起接受昆仑丘的调令,受封神职。但怀渊拒绝了,成霜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只是考着玩玩。
“……”
成霜只好自己走马上任,并觉得他有点毛病。
据说西王母得知考试第一名居然不受召,很是惋惜,特地前去见人才。只是按照结果来看,他没有给西王母面子。
就冲他这份胆识,成霜觉得自己还是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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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昆仑丘后,没有了奋斗目标,成霜觉得无聊起来,再没有冀州历练时那样勤恳。每日上班庸庸碌碌,下班浑浑噩噩,修炼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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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西王母突击巡查,成霜伏案大睡的样子被她看了个正着。
西王母的坐骑白虎伏身一吼,胆子先吓破十好几个。
成霜被立成了整个司空部门的反面典型。
她庆幸自己平时热衷摆烂,没有带头内卷,在同事之间风评良好。大家本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精神,除了顺从领导偶尔说几句口水话以外,并没有真正开展集体攻击。
但大庭广众之下,成霜低眉顺眼地听着西王母的批评,仍觉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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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得一阵神鸟之鸣划破昆仑长空,打断了西王母的训话。
成霜从威压中松了一口气。
围坐一桌的同僚们起身,随着西王母去查看异声来处。爱看热闹的成霜也悄悄跟了过去。
站在长空殿门槛后,踮起脚,往天上望。
但见飞羽流朱积翠,翱翔如凰。群云之上的,正是已消失多时的钦青鸟怀渊。
四目相对,她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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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被他引走后,再回来,就将成霜抛诸脑后。
成霜只当是她贵人事忙,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将那份准备好的检讨书收了起来。她写得辞采华美,地道醇正,甚至觉得不当众诵读一番,有些可惜了。
从那一日起,成霜便知道怀渊来到了昆仑丘。虽然是何缘故,总归是住下了。昆仑丘那么大,不缺一颗供鸟兽栖息的三七树。
成霜想着下次有空去找他。
想着想着……便忘了。
因为昆仑丘空降了一位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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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陆吾意气风发地进驻昆仑,颇有一种封疆大吏的感觉。
原先神境由西王母主政,司昼神君执行。而天之九部一纸天令,西王母便只能退隐瑶台,司昼屈居担任二把手。
陆吾一上任便大肆改革,一洗昆仑丘颓废之风,成霜就是被洗的重中之重。
不知道是不是“糊弄**”修炼得还欠火候,陆吾看她工作报告所用的时间,总是要比别人多上那么一会儿,提的意见也多上那么一筐。在陆吾的苛刻要求之下,成霜不得不调整自己的养老计划,被迫当一个“现充狗”。
去见怀渊的日期被无限延后。
直到有一天,天资颖悟的成霜偷学了一个灵决,把自己在工作的身形投影在座位上。
便有机会翘班去见怀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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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怀渊怎么会来昆仑丘。怀渊含糊其辞,只说有人请他帮忙,具体不便详说。成霜有些失落,觉得他不够坦诚。
但她也只是失落了几天而已,放弃关心对方的个人**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加自在,像冀州历练时。成霜絮絮叨叨,不着边际,和他吐槽哪位神友新作了打油诗,四境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陆吾这个麻烦精的麻烦条令。
怀渊和当年在冀州时一样,平时清清冷冷,看着成霜时却很温柔;和其他人讲话时颇为随意,和她便很认真。
彼时,她只觉得他们可以这样过下去千千万万年,偶然于山岭之间相逢,共游昆仑长空,在群云间慢慢地听对方讲一个故事。昆仑丘的生活也显得不那么无聊了,出现了能让她心旷神怡的人。
成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识狭隘,以前在冀州时就只欣赏怀渊,到了昆仑还是只瞧得上怀渊。倒也不是没有更厉害的人,但她眼里还是只有一个怀渊。很多年后,她将之概括为“眼瞎巅峰时刻”。
成霜开始频繁翘班,在群山间游荡。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天被领导陆吾现场抓包。司空部的办公室一片死寂。据说陆吾当时脸比锅底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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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怎么老针对她?
成霜第三十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差点从云上踩空。很难不怀疑这一次让她问怀渊“去不去死”,就是一种打击报复。
虽然在陆吾严苛的工作条例下,获得充足996福报的成霜没什么空去见怀渊,但她心里可是有他的。不说是眉间朱砂痣,也算是眼尾泪痣,让她去完成这个任务,真是情何以堪。
未想在她婉转婉转再婉转,暗示暗示再暗示“你赶紧拒绝然后耍疯”的苦心洽谈下,怀渊居然很痛快地同意了。
她曾寄希望于陆吾回心转意,也曾寄希望于怀渊果断拒绝,谁想这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孤注一掷,一个深明大义,倒显得她在中间矫情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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