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大渊岸边。
司月感觉自己被遗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帮b人怎么还不来找她!
重黎说她是个钥匙,却不告诉她前因后果,什么玩意!
司月接连腹诽,面上却蔫蔫的,像霜打了的小茄子。
比她情绪更差的是她身旁的重黎,没有什么比当一个被忽视的反派更惨的了。
他开始单方面向司月输出一些秘密的前半段。
“你知道弱水大渊有一位牧渊者吗?”
“你知道远山和怀渊为什么彼此厌恶吗?”
“你知道司昼和引雪山有什么恩怨情仇吗?”
“你知道为什么成霜靠近你却永远不会倒霉吗?”
本来司月是很想知道的,但重黎故意吊着她,她不惯着这种矫情的人。
见司月总是一副打蔫的样子,重黎以为是自己说的事情太复杂,她思考不了,又说了一些她能听懂的。
“你知道西王母打牌爱出老千吗?”
“你知道雷神劈错过人吗?”
“你知道赵长生成天违法录像吗?”
司月:“……”
重黎火了:“你到底想听什么?有我这么慷慨的反派吗!”
司月心想,还真有,赤水不发疯的时候也挺慷慨的。
“要不然我还是告诉你钥匙的事吧!”他屈服了。
司月还是不说话,准备憋死重黎。
随着时间的推移,重黎的话越来越离谱,只为了获取当下的存在感。在这荒芜的大渊附近,等的人迟迟不来,他好孤独。
渐渐地,司月嗅到了反攻的良机。
如果说成霜有她的迅捷,司昼有她的理智,远山不以他的胆大包天为耻,而赤水以他的缺德为荣的话,那么司月的特殊本领则在哪呢。她总不能是一个废人。
好吧,她擅长洗稿,融合其他熟人的本领为自己所用。
司月现在就准备做一件缺德的事——向重黎的心理防线大胆进攻。以一颗佯装得很好的、不为所动的坚定心灵,用从成霜那里耳濡目染的辩难之能。
属于她司月的光辉时刻马上到来!
司月先用一声叹气引起敌方注意。
热锅上的重黎问她:“你叹什么气?”
√上钩了。
司月:“重黎,其实咱俩挺像的。”
她首先在语气上和他站在统一战线,随后再试图从内容上构建情感同盟。
重黎:“哪像?”
司月摆事实讲道理:“你多倒霉啊,远山他们莫名其妙搞裁员裁到你头上。我多倒霉啊,我一锤子把自己凿下凡了,什么怪人怪事都能让我遇到,头朝下掉水里还让你给劫走了。”
虽然后半句不中听,但重黎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并再次唾弃了一番远山等领导层。
“虽然”已经铺好了,“但是”该出来了。司月话锋一转:“但要是细说,咱俩还是不一样。”
重黎:“你细说说。”
司月:“我是纯纯的倒霉,但你是结构化的问题。”
“结构化?”重黎挑眉。
司月开始翘jiojio,接受成霜式的洗脑吧!
司月:“我问你,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没有完美的、面面俱到的事情?”
把前提设置好,后面要用。
重黎:“当然。”
司月:“那我问你,昆仑丘的‘永昼’是不是有利于大多数神仙?”
重黎想了想,点头。夜幕对于昆仑丘来说确实是一种束缚。永昼之后,大家神力充沛,不必再昼出夜伏。
司月:“既然昆仑丘的永昼是大多数神仙的福利,也是少数神仙的失利,那是不是大多数更重要?”
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实现“永昼”,姑且就当没有吧。
司月想让他回答“是”,这样她就可以用最符合冀州全体市民价值观的措辞来洗脑他。成霜那点子论文笔记摆的哪都是,她光收拾就撇了好几眼,更不要说,成霜还总是试图和她“讲讲”,锻炼自己的逻辑表达能力,以便在每一个维权的斗争时刻口若悬河。她学了三成也够用了。现在她就希望重黎其实是个文盲,那她这半个内行就可以攻略这个门外汉了。
重黎反其道而行之,回答她:“少数。”
“……”
司月沉默了许久,最后一拍大腿,怒声道:“这样吧,我加入你们反派团。我支持你暴揍远山,你支持我取缔雷神锤的生产商标!”
重黎满脸黑人问号。“接下来你不准备以理服人?”
司月何尝不想,但她不知道后面该续上什么道理,成霜没教啊。
套用别人的哲理还是不行,司月改回自己的话术:“说实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永昼都实现一千年了,你在这儿折腾半天,有什么意义?”
重黎听了司月的鬼话,开始认真琢磨有什么意义。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忿凭什么远山可以高高在上地启动“永昼”计划,不管他的死活。这种怒火让他连连捣乱,最终被两次封印在冀州。那么在实现永昼的千年后,他到底想折腾什么呢?
重黎仔细摸索自己心中的“意义”,陷入了迷茫。
他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找到昆仑丘的秘密,要挟远山对他道歉。那么如果远山真的道歉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吗?
怨恨远山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他靠这种习惯为自己这无所事事的岁月找了一个情绪支撑点。
司月瞥了他一眼。
果然,成霜说的没错,“意义”是一个好词,囊括所有,百用不爽。
她继续昧着良心,缺德地否定重黎行动的意义:“而且我真的没看懂,除了一些不是特别有意义的破坏,你好像啥也没干,特别像成霜偷偷写的那种三流小说里的工具人反派。”
重黎陷入自我怀疑中。
一阵说话声传来。
远山的声音率先响起:“你没去见他?”
“我为什么要去?”成霜嚷嚷:“那只死鸟连个镯子都要托旁人归还,我还要亲自去见他?”一对群云镯在她腕间忽隐忽现。
“那我们不在这半天里你去哪了?”司昼问道。
成霜支支吾吾。她没跟着去无端海看八卦,也没去见怀渊,找了个地方自己发呆。
影影绰绰的身形自幽林中走出。司月欣喜落泪,这个鬼地方终于被想起来是世界中心了!
重黎压下心头迷茫感,像一个幽怨的妇人终于等来了归夫,还要装模作样地说一句:“你怎么来了。”仿佛刚刚那个焦灼地走来走去的人不是他。
司月注意到重黎问的是“你”,不是“你们”,这话是单冲着远山去的。这么多人,合着他只瞧见了远山。
远山走在司昼前面,神色愉悦。
他单刀直入地问重黎:“查得怎么样?要提示吗?”
重黎有被冒犯到。
已经查完了!而且等某人很久了!他压下怒火,指着司月说道:“她属于大渊,是把钥匙!”
远山点头:“然后呢?”
然后?这不重要吗,重黎纳闷了,远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继续说:“如果要是让天之九部发现,你——”
远山眉峰一挑:“我什么?”
重黎怒道:“你欺天!”
远山纠正他:“不是我,是我们。”
重黎冷哼:“对,你们欺天!”
远山笑着解释:“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里也有你的功劳。”
重黎皱眉:“关我什么事?”
“本来是不关你事的,”远山颇有几分悠闲,踱步道:“但你总和我们捣乱。正好我们缺一个同伙当替罪羊,只好把你的名字做进计划了。”
论“坑人”,昆仑丘自信四境领先。
重黎气笑了,指着他和司昼:“算来算去,都是你将我封印在冀州,又是她将我神识打落,谁信我和你们一伙?”
司昼笑道:“远山封印你,没两年你解开了。我湮没你神识,转眼你复生了。你重开散神记忆道,却没人管,也没得到任何惩罚。怎么,这听起来不像放水吗?”
重黎仿佛在听一个难以置信的笑话。
这明明是他自己有本事!
远山不紧不慢地说:“你承不承认都没用,我们不仅放水,还帮你遮掩了。”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不好意思,遮掩得不太高明,天之九部查起来应该不费什么力气。”
重黎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血色来,他一时找不到话可说。
杀人诛心。他百般努力地和昆仑丘的作对,最后却要被戴上一顶“死忠粉”的帽子??
重黎养了许久的静定之心,被这群黑心肝的人气没了。
司昼神色冷漠:“你去天之九部告发,顶多算个污点证人。况且,你能拿出关键性的证据来吗?”
堵不如疏,自她发现重黎复生的那一刻,就和远山商量好了这个计划。
忽然,重黎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眼中灼热的火星飞溅:“司月的存在不就是证据?”他指着大渊。“你们总不能把她扔回去吧?”
远山思考片刻,说道:“未尝不可。”
“你说什么?!”重黎面容震动:“她已经和你们生活了这么久!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会说会笑的人!”
远山笑了:“重黎,你这么同情她吗?”
司月见缝插针:“打断一下,你们是在说我吗?”当事人越听越骇人,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反派了。
成霜往司昼身后藏,司昼避开司月的目光,只有远山给以肯定:“是你。”
司月懵了:“人话否?”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家人们,一见面就说要把她扔进深坑!?
远山饶有兴味地问重黎:“我以为你们独处这么久,你早就告诉她前因后果了。”
重黎冷脸:“这种破事,你自己说。”
司月撇着嘴,眼中噙了泪花,看远山这个狗现在就是一副丑恶的冰冷嘴脸。
远山随机点一个下属出来顶火:“赵长生,你给她讲讲。”
赵长生暗自唾弃远山,但她只能清清嗓子:“先说明,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说书机器,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见司月委屈巴巴地撅着个苹果般的娃娃脸,赵长生不禁感慨,远山真没人性,看着这半大女儿一般的小月亮,也不知道心疼。
她将这种叹气搁置在一边,念白一般麻木地开口:“司月,原昆仑丘司月神,本不生于造物之时,其降世乃昆仑丘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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