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直回到北京,一路狂奔回师爷家,却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程松直怀疑自己眼花了,连关门的力度都放轻了:“爸爸?”
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出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人,再没别人了。
程映泽回过头,面上布满疲倦,眼底几道血丝明晃晃地告诉孩子,他没睡好。只是,见到孩子也没让他高兴起来,仍旧沉着脸:“你过来。”
爸爸居然来了!程松直突然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成问题了,只要爸爸在身边陪着他,再多的误会委屈,他都能承受。
程松直忙走过去,把背包放在一旁,不由自主地笑开了,正要说话,却听爸爸冷冷道:“你跪下。”
笑容僵在脸上,明亮的双眼顿时暗了下去,程松直想,爸爸听说了什么?是生气自己去易老师那里了吗?还是知道了师伯的事?
本想先问清楚的,可一看爸爸疲惫不堪的样子,猜想他定然是连夜坐飞机过来的,不然不可能这么早就到师爷家。
程松直心疼爸爸,不愿意顶嘴,乖乖跪下了,脊背挺直,端端正正。
程映泽却以为小孩是犯错心虚,板着面孔问:“你对你师伯做了什么?”
果然是师伯的事。程松直抿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松直心知肚明,对师伯的遭遇最敏感的还不是师伯本人,而是他爸爸。暂且不论他到底是不是错了,光是师伯到易老师那里走了一趟,都能让他爸爸发疯。在这样的偏执之下,程松直任何的解释都会被认为是狡辩。
于是他干脆先认错了:“对不起,爸爸,我没有处理好,是我的错。”
“你是不是看你师伯好欺负,就遛着他玩?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插手长辈的事?易老师那里你自己去看看就罢了,还带上你师伯!你师伯多少年不回来了,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程松直的心堵了一下,像一个用来装腌菜的罐子,为了多装一些,把腌菜拼命往里塞,压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在易老师那里当假的耿少英,可板子都是实打实地上身的;在师伯那里又跪又求,被骂了一顿赶出门什么也没得到;现在面对爸爸的误会,他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答应让耿尧安来北京玩的是他,劝师伯去易老师家的也是他,最后刺激易老师生病的还是他。
所以爸爸说的也没错,他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程松直的肩膀微微向下一塌,挺直的脊背也弓了些,像泄了一半气的气球,还看得出形状,却没有什么能支撑住他的了。
“对不起。”只剩一句机械的道歉。
程映泽站起来,拿出他从家里带来的戒尺:“裤子脱了,趴沙发上。”
尺尾的流苏轻轻晃着,扫着程松直的心。那是他的戒尺,他初一的时候师爷送给他的,后来爸爸就一直用这柄戒尺教训他。上大学这一年,程松直短暂逃离了这柄戒尺,没想到为了教训他,爸爸竟然带来了。
六年了,连流苏都不似当年顺滑,而他还是那个要褪裤受罚的孩子。
这么多年被打惯了,家中又无旁人,程松直连扭捏也没有,垂头将内外两层裤子褪到膝弯,也不起身,只膝行几步,到了沙发前,上身往沙发上一趴,屁股自然而然撅了起来。
上次被易老师用板子打,伤得重,到现在臀上还留着几处灰扑扑的。程映泽正气头上,见了孩子的伤也不心疼,还以为是孩子犯了错,被师爷教训了,这么一想,更气愤了几分,“啪”一声甩下戒尺,结结实实地责在小孩的臀尖上,疼得小孩闷哼一声,皱紧了眉头。
“程松直,你今年十九了,可你看看你上大学这一年都干了什么好事,师爷就没少给我告状,现在放假了你还不消停,你是不是真想我打死你?!”
程松直眼眶酸涩,几欲落泪:“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会注意的。”
“啪啪啪”,戒尺接二连三地落在孩子臀上。这年纪的孩子,皮肉紧实,戒尺一打,**微微凹下,又迅速恢复原状,屁股上很快留下一道道显眼的红色尺痕,皮肉迅速升温,**辣地疼。
程松直感觉到爸爸的怒火,知道今天不会善了,一昧咬牙强忍,一声不吭。可程映泽却不认为这是小孩乖巧,只觉得他不怕打,深呼吸一口气,立即加了两分力,扬起戒尺,重重打了下去!
“呃……”清脆的戒尺着肉声后是程松直的痛呼,可还没消化完这一戒尺的疼,责打便“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对准他的屁股,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给他的屁股上色升温,疼得他抓紧了沙发上的抱枕,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把薄唇咬破。
“啪!啪!啪!”程映泽边打边怒骂:“我以为你上了大学会懂事一点,让人省心一点,可是你看看你,哪一点像长大了?!”
“啪!”
“你师伯的事我跟你说了多少回?让你小心谨慎,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啪!”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把你师伯耍得团团转,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啪!”
……
责打与责骂一同落下,将那戒尺的疼痛扩大了数十倍。程松直挨着挨着,眼泪突然淌了下来,不知是疼哭的还是委屈哭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沙发上,铺开一小团水渍。
戒尺“啪啪啪”地继续责打小孩,将整个屁股打得深红透亮,全然盖住了原本那几处青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程映泽似乎觉得小孩尚未吃到教训,毫无停手的意思,将戒尺挥得又重又快,几乎每一下都破风抽落,一层一层叠加着疼痛。
程松直控制不住眼泪,眼眶像两**泉眼,源源不断地涌出新鲜的泪液,连同整个人也一抖一抖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死死保持着身后两团肉不躲,维持着良好的受罚姿势。
就好像,他是心甘情愿挨打的。
可是哪有什么心甘情愿?程松直疼得要咬碎后槽牙,没有数目,没有停下的征兆,这是一场没有边际和终点的虐打,疼到极致,他也只能皱着五官求饶:“爸爸……爸爸……疼……”
“啪!”回应他的是更加狠辣的戒尺,此时的程映泽完全消失了慈父的影子,俨然是十年前与儿子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的模样:“你也知道疼?你现在这点疼还比不上你师伯当年万分之一!我不打你,你就以为那些事情轻飘飘的,什么都可以干是吧?!”不等孩子回答,戒尺便“啪啪啪”地责落,抽破了一层油皮。
这戒尺用了这么些年,不复当年坚韧,只是谁也没察觉出它的变化来。程映泽下了重手,“噼里啪啦”地挥着,一口气打过二三十下去,嘴里还骂着:“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师爷送你的戒尺?!”
紧接着,仿佛魔咒一般,那柄戒尺应声而断,飞出去几步远。
程映泽顿时怔了,他竟然将这柄戒尺打断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半截戒尺,断口处极不平整,再看小孩那个屁股,深紫的底色上正争先恐后地冒出小血珠,小孩却还保持着挨打的姿势。
程松直心中作痛,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才能让爸爸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来?就连师爷送的戒尺都被打断了。他不过是想让师伯跟过去和解而已。
眼泪“啪嗒啪嗒”,覆盖了刚刚风干的泪痕。屁股痛得没有知觉了,连起身都困难,更何况,爸爸并没有允许他起来。
寂静中,手机突兀地响起,程松直看了一眼,按下接听:“师爷……”几乎要嚎啕大哭了。
听着师爷的话,程松直顾不得爸爸是不是还在生气,慢慢扶着沙发站了起来,一只手穿裤子:“好,我知道了,我就过去。”
内裤是刚好合身的,可是屁股肿起这么一层,再穿就必然要挤压那两团饱受摧残的肉,程松直眼泪涟涟,忍痛穿上裤子,倒吸凉气的声音连电话那头的刘老师都瞒不过。
“没、没事,是爸爸来了,我知道了,师爷再见。”
程松直挂掉电话,看着地上躺着的半截戒尺,想捡又不敢捡,泪如雨下,却还是坚强地抹掉眼泪,道:“师爷有事找我,我要先走了,师爷等会回来。”说罢,不等爸爸应答,便决绝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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