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虽然你们没去,但是我去了。”许默笑笑,“可惜……根本没发现摄像头。”
纪川感觉紧绷的脑神经突然被人剪断了一样,脑袋一热,拿起牛奶喝了大半杯。
之后,他靠在沙发上长出口气,冷静了几分,“从案卷记载,以及罗阳和乔春盈母亲熊兰等人的口供中,可以看出乔春盈品学兼优,家庭条件富足。是不是这样?”
许默轻抿了下嘴唇,表示赞同。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丁卫成家门口?”
许默抬起眼睛,“如果丁卫成想让她出现在自己家,他可以有一万种方法。但他已经死了。你应该关心的是,还有谁可能知道这件事。”
纪川垂头思索片刻,“这么看,给你寄东西的人很可能就是安装摄像头的人,但这个人也很奇怪。”
许默认同地点头,“摄像头应该还拍下了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没错。虽然他想揭发丁卫成,但可能……却想保护另一个人。”
许默看着纪川,“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当然,也不能排除就是他自己。”
“如果那样的话,说明这个人当时也在现场。”
许默未做回应,而纪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他双手向前撑到茶几上,“柯红今天为什么找你?跟你说了什么?”
许默依旧靠在沙发里,沉默了几秒,慢悠悠说道:“委托人承诺我,查到真相会给我一笔钱,我需要这笔钱。”她的视线缓缓移到纪川脸上,“而纪警官,需要我提供的线索。”
纪川终于明白了,许默上午只字不说,现在却告诉自己这么多,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他松了松领口,坐直身体,“那你要我做什么?”
许默忽然起身坐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与他膝盖抵着膝盖。刚刚仿佛尚且余温在手的发丝带着一种清冷的淡香,再次侵占了纪川的嗅觉。
这一切来得有点突然,纪川的大脑立即出现短暂空白,许默近在咫尺的纤长睫毛似乎都在随着他乱蹦的心跳微微震颤。他眼看着许默的脸越来越近,身体却被正在苏醒的**死死定在原地,只有发干的喉咙勉强能够挤出声音,“许……许默……我——”
他轻轻合上眼睛,然而滚烫的脸颊忽然接受到一股寒冰般的凉意,心中一愣。
抬起头,许默正举着手指微笑看他,“你这,怎么了?害羞就长疹子?”
纪川脑袋里的热血迅速冷却,下意识去摸脸颊,“啊?多吗?”
许默笑意吟吟,“还好,痒吗?”
纪川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尴尬的情况居然会发生在这么不应该发生的时刻,眼前忽然闪过他家老头骂自己不争气时的脸,懊恼地囊着鼻子道:“痒。”
许默纳闷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样了?”
纪川无奈地摊在沙发上,朝牛奶杯努努嘴。
“牛奶过敏?”许默惊讶地扭头看他,“那你为什么要喝?”
纪川心烦且有点不服地揉搓了下脸颊,又扯开点衣领。可能是过敏造成的,他感觉连气息都没刚才那么平稳了,“不是说,过敏是因为吃的少吗?吃多了都会免疫的。之前我韭菜过敏,来这边以后都吃好了。”
许默:“……”
她起身走向客厅的柜子,“给你拿点药吧。”
纪川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站起身,想往许默的方向走,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勉强站定后,唤了声许默,“那个……你母亲身体挺好的吧?”
许默的手一下停在刚打开的药箱上。
房间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过后,许默开始翻找抗过敏药,“纪川,别人对我的承诺与你无关,你想要什么只需要对等的东西来换。”
好吧。纪川发现自以为拉近的一点距离原来都是自己美好的幻想,不得不面对现实,“只要有利于破案,能力范围内,我都会满足你。”
许默没回头也没答话,找好药倒了杯水,转身回来递给他,“氯雷他定。”
纪川拿起药盒抠出小白片,就着水吞了。
许默回到对面坐下,“丁倩倩是今天凌晨1点左右不见的。”
纪川一愣,“柯红说的?”
“嗯,怎么了?”
丁倩倩的失踪如果是杀害丁卫成的凶手干的,那么这起失踪就不应该发生在凌晨1点这样一个尴尬的时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丁倩倩的失踪只是个巧合,又或者……
纪川感觉脑袋瓜子快炸了,他捏了两下眉心,还是掏出手机把信息同步给陈怡,才看向许默,“没什么,只是跟我猜想的不太一样。柯红还说什么了?”
“跟丁倩倩有关的就这么多。”许默从包里翻出电脑摆在茶几上,开始打字。
纪川斜斜地靠在沙发里缓解头晕,却感觉许默的声音越来越远,而且断断续续:“但……我发现对于女儿的失踪,柯红……她……家里……三个人,现在少了……恐惧……不安……”
纪川的头枕在扁软的沙发扶手上,虽然皱着眉头,姿势还算舒服。
许默的视线停留在他蜷缩的身体和褶皱的风衣上;大概是来的时候被雪打湿还没干,包在身上应该很冷。
“啪嗒!”许默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收回目光。
黑暗顿时笼罩住整个房间,只有显示屏散发的幽幽白光,勾勒出她苍白冷漠的脸和毫无情绪的眼角。
“嗡嗡!嗡嗡!”
手边的电话交替弹出“方超”和“林笑”的来电,持续不断的震动声在沉寂的房间像粗粝的砂纸在耳边打磨。
许默却毫无察觉一般,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手指如飞敲击键盘。
直到短暂的信息提示响起,她才停下动作拿起手机——上面铺着方超洋洋洒洒情真意切的小作文:“小默,稿子进展怎么样啊?有弄不过来的部分可以让笑笑帮你。你看你们一起工作也不是一两天了,平时关系也很好,你带她一起弄,自己不是也轻松很多嘛。对吧?等会儿写好了的话,我让她联系你,校对一下,这不也算你们共同完成的嘛。”
共同完成?
她觉得方主编其实没必要如此急不择言。在其位谋其职,她自然会写完手里的稿子,而他也可以再次利用主编的身份,通过各种手段置换他得意的撰稿人。其实她没那么在意,只要不影响奖金。
她合上手机,帮写好的文字加了条标题:“实验一中校长被杀,死者爱人表示,恳求学生家属放过!”
许默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将茶盏握在手里轻轻打转,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
工作归工作,可如果得寸进尺,就另当别论了,要怪只能怪丁卫成死得恰到好处。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怎么样了?”
然而,五分钟,十分钟……迟迟没有回复。
她犹豫片刻,快速跑上楼,又很快回来,拿起外套,走向门口。
***
柯红将车停到一幢独栋别墅前,开了一扇沉重的大门。
当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将锃亮的地砖铺满璀璨光晕的瞬间,她舒展开双臂躺倒在了沙发上,面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咚!咚咚!”
突然,一阵撞门声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传上来。
柯红微微弯起嘴角,坐直身体,整理了下卷发,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步一步靠进声音。
此时,她的手机在包里发出“滴滴”两声,她顿了下脚步,却没理会。可刚一转身,手机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她吁出口气,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从包里翻出电话。
“喂?”柯红翘起二郎腿,背靠在沙发里。
“柯主任,别来无恙。”沙哑又有点虚无的男声从听筒传出。
柯红哼了一声,点起根烟架在茶几的烟缸上。
“呵呵呵呵……”粗粝的声音磨着听筒,“不要不耐烦柯主任,为了证明自己,我给你发了张照片。我说过,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当做不知道你任何事,否则的话……”
柯红快速翻出照片,看清的瞬间,有明显的惶恐闪过瞳孔,又被她快速压了回去。她对着话筒淡声回道:“否则怎么样?”
“滴——”
别墅的落地窗忽然被一阵强光扫过,门外和听筒同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汽车鸣笛。
柯红手一抖,险些丢掉手机,目眦欲裂盯着窗外,“好,我答应你。”
“呵呵呵……”沙哑的声音和鸣笛同时切断。
柯红放下手机,狠狠摁灭桌上的烟蒂,重新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她来到门前,直勾勾盯着门锁,诡异的笑容缓缓爬上嘴角,“听到了吗,宝贝儿?又一个不听话的……”
“呜呜——呜呜——砰砰!”伴着一阵呜咽,门被撞得乱颤。
柯红伸手按住门锁,忽然放声大笑,“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不,是你和丁卫成!”
她转身靠在身后的墙上,指甲一下下刮着墙皮。良久,仰头吐了口气,“我也不想的,你不要怪妈妈了。”
她随手关掉壁灯,将“砰砰砰”的撞门声留在黑暗的地下室,快步回到客厅,脱下高跟鞋,光着脚走上二楼,在一扇巨大的红木雕花对开门面前停下。
她慢慢向前移动一步,将手掌轻轻压在门板上,指尖发出些微颤抖。她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口中轻声呢喃道:“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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