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摆弄着手上缠绕的绷带,看着下面与古祚大眼瞪小眼的古谧行。
“我跟着他!雍泽君事物繁忙,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跟前,他又是个不安分的,有我跟着,起码能看得住他!”
“你?你看得住自己都难说。”古祚懒得搭理。
“雍泽君,就如同这次,我能把池念带出来!”古谧行拦住要绕开他的古祚,就是硬挡着古祚得他同意。
“日后,我看着。”
“看我?”池念皱眉,无语这两人在底下吵吵如何安置自己,却都不来问问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他拿了桌上的果子就扔过去,看两人的目光总算扫过来了。
“小爷不需要人看着!”最讨厌被人看着了,无论是大哥还是爹爹,自来自己的举动他们一清二楚,后来加上个景昇。
现如今要跟个肉尾巴,打又打不过,甩也甩不开,说一句还能顶住自个儿。
池念现在后悔死了,那日就不该手贱扔果子过去。
看这狗脾气,“您能管的住他?”古谧行接了果子,双眼对上古祚,这孩子,接触多了,不再怕他,这日还敢硬拦着自己,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也确如他所说,池念要走修炼一途,所缺甚多,自己实有顾及不到之处,哪怕日后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看着老在自个儿面前晃悠的古谧行,池念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嘴,“你不随着古谨思出去游历了?你俩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我如今只跟着你,谨思身边自会有人保护。”古谧行嚼着嘴里的果子回道,侧卧在栏杆上,晃着腿,好不悠闲。
“保护?”池念微怔,何来保护之说。
“谨思自来仁善,处事温和,长老们说他行思缜密,却也少了一份冲劲,怕他吃亏,多是安排我同他一起,我跟着你,会有其他人护着谨思的!”古谧行笑着,想着那出事总往自己面前一挡,无论闯了什么祸,总要往自己身上拨拉的人。
“此乃谨思之过,是我……”
“错在于我……”
那人呀,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了,好像所有人犯错都有他的一份。
古谨思吗?
池念回想着那温文尔雅的少年,那日离去之时,他第一次在那般温柔的人身上,看出浓重的不悦。
那人是古家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吗?可与古祚,年岁相差不大,怎会跳过那般资质出众的古祚呢?是因为古祚拜入洞虚真人名下,不好管古家之事吗?是否过于牵强。
“那你怎么就跟着我了?”池念挑眉,和下一任族长同甘共苦不比在我这小小的凡人身上下苦工的好,若说是讨好古祚,也没看见他往人跟前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古谧行咽下嘴里的东西,一甩手扔进盛放果核的篓子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转眼不见踪影。
欠债?
古谧行接过古谨思递给他的包袱,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纸张,看着上面一个个红色的圈。
“怎得劳你跑这一趟,随便找个人来都行。”说着,便化出火焰,将手上的东西都烧的一干二净。
“有亲眷的,都赔偿了,没有的,也好好收拾了葬在一处,找了人守着供奉,在庙里点了长生灯,你的那些子东西都当完了,保证活的人不受苦,死的人能安心。”古谨思看着他手上一点点破碎的黑灰,顺着风。
“家底是空了吧!这里面的东西你先用着,等我下次来看你时再给你带些。”
“不用了!”古谧行笑道,“你自己修炼也耗费资源的很,怎能再匀给我,没得把你给耽误了。没我跟着你,别被人欺负了,和人一味讲道理可不行,拳头硬了他们才听你的道理。”
“谧行,你其实不必……”古谨思欲言又止。
“没事的谨思,等我还完了债,我们两就一起做池念那话本子里,闯荡江湖的大侠,我们比那些子会功夫的人强太多了,到时候天地之间,可不任我逍遥!”古谧行摇摇手里的包袱,将它收进储物袋,“这次的我就收了,下次可别带了呀!走了!”
少年快步跑走,浮荡的垂柳并不能挽留住轻盈穿梭的身影。
“找个稳重些的人,别再和我一样了!”
古谨思垂手,那个从小同吃同睡,修炼受罚,总要担心摁不住他突然搞个惊喜的人,要去做其他事情了。
可以说这次乱来让池念丢了性命,也换来点好处,虽然拔除那些菌丝困难万分,却也不得不说,它们顺着他的经脉生长,硬生捅开扩大了些他的半身经脉,如若加大力气,一点点顺着这些捋过去,说不得,能通了他一身的经脉,哪怕比之其它人相差胜远,可总能让池念抓住一丝灵气来。
配合着古祚在秘境中寻来洗经髓的灵物,在扛过了半月通经之痛,池念终于可以自己从周身抽出一丝丝灵气引入自身,在细弱的经脉中游走一圈,留到丹田之中,着实是一大进步。
不再是卧床不起,不再是一步三喘,这要命的伤养好后,池念的脸上也能浅浅映出些红来,看着是比一般人弱着些。
“是要去哪?魔域?”池念回想着脑子里打听来的那些东西,不曾听说在哪块地方有这么一个小国,哪怕是城郡。
对于这些,池念没太放在心上,古祚准备将他带着,有古祚在前,也不需他思考,只是心里想着的是,这一路像西的话,是否,能路过,韩家。
他的舅家,一朝夕间,池家覆灭,韩家接到消息怕也是这几个月吧,池家送与韩家的年礼老早就上了路,等他们知道了,看着那几车礼,才有着真存在池家这一家子的意识吧!
也不知道,他的舅舅可有派人寻他们,寻到池家时,是满地的血腥,还是一地的荒凉。
这些日子在俗世养病,心中那丝念想时刻躁动着,他都没胆子碰,刻意躲避遗忘这,可……
他想回皖洲,他想回家。
只要不去想,家里人还是在府里,好好的,等他回去。
呵……当真可笑,自欺欺人到现在。
听到他想回皖洲一趟的意图,古谧行抬头看他,眼神躲闪,古祚一怔,表示同意。
当真到了皖洲时,城门该是重新修的,亮眼的金钉,城中处处熟悉,那家人檐下的燕窝,街口叫卖的馄饨滩,皖江传来的丝竹,空气中带来阵阵花香。
绕了几道弯,这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池念吟了句诗,带着两人便走了。
“不曾想,内城这么好的地方,掏这么大片的荷花湖。”一旁赏景的行人赞叹,“现在还冷些,都没打□□,时候到了还能泛舟摘莲蓬呢!”
“那日走得急,雍泽君和你的伤刻不容缓……”古谧行顿住,等腾出手来打理这边时,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日火烧漫天,城门惨状,有百姓说看见什么黑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引得人心惶惶,就近的人家不敢住连夜迁走,就加了把火,彻底把池府烧了个赶紧。
总有人说见着冤魂在那来回游荡,也没人敢买下来建房子,请了高僧来看,说是怨气太重,便挖开引水种上了佛莲镇压此处冤魂。
这街上还是往日的街,甚至池念看见几个脸熟的,畏畏缩缩探头探脑地瞧他,池念对他一笑,反倒把人吓得翻到在地,连滚带爬避开他去。
我,没有家了。
“走吧。”池念说。
“可有什么爱吃的,买些,不再逛逛。”古祚走到一边,为他摘下发间沾染的杏花。
皖洲城自来繁华,绿云冉冉,红雪霏霏。
“走吧。”
一路向着西北,原来,北边这么冷呀!
明明挂着这么大的太阳,比那在虚妄山上的严冬还要冷些。
原本的翠绿一点点退为枯黄,好容易能看到漏出一星两点的红黄。
“那该是大景的定西。”坐在古祚寻来的灵船上,山河水流于脚下飘然而过,万物尽收眼底。
“可要下去看看?”古祚知道池念是大景人,听他说过外外祖家一直镇守边疆。
“不了。”池念不看了,回房吧,就当人全都死了,贸贸然蹦出来,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这等光怪陆离的世界,说不得哪天他就没了,何苦让他们再受一次。
恍然中行了半月吧,池念三人到了魔域周边的一个小城。
若说小城,它有自己的统治体系,最高权利的便是城主,他管理着这座城池与周围散落的村民,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不同于大景中的百姓,他们见过从旁边魔域中逃出来的魔物鬼怪,他们知晓这真实的世界。
“这里,更冷了。”池念举着双手放在唇边取暖,对于他来说,古祚罩在他身上的保护罩并没有什么作用,哪怕隔绝了这里的阴冷。
这还是正午,略略看见月白的太阳,照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在静静感受阳光的温暖,贪婪地看着它一点点挪动。
这里最靠近魔域,遗弃之地,甚至得不到太阳的照耀,仅在短短的日子里,可以在正午之时得到上天的垂怜。
这短暂的幸福,散在每个探出头来的人身上,并不强烈的阳光,照着他们惨白的脸。
“娘!娘!你看,那是太阳!我得到仙人赐福了!娘!”年幼的孩子抱着母亲的脖子兴奋呼喊着,女人面颊凹陷,瘦骨嶙峋,却高高举起孩子,试图离太阳近一些,再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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