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再抽好么，家里不好散味儿。”
哦对，再不走要迟到了。
余礼从他身上下来，江余感觉怀中一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余礼黏着他给自己穿衣服，等收拾完已经7点50。
她问：“那地方离得远么？我开车去？”
江余沉默一瞬，说：“在我家附近，商贸那边，不远，可以……步行去。”
“啊？商贸？步行得……”余礼顿时发起牢骚。
而还没说完，她却突然止住，脑子里闪过江余那辆印着“顺通快递”的电三轮。
这好像是他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余礼反应过来。
所以他才说步行，他既不想让自己在三轮车后斗跟包裹们坐在一起，也不想做她的车到朋友面前……Posche718还是有点太惹眼了。
默了片刻，她说：“那咱们打车去吧，快一些。“说完，她又装作若无其事了补了个理由，“外面好冷。”
江余手指扣了扣衣服边，点头说好，眸子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
车在商贸市场入口停下。
黄铜色大招牌年久失修，偏旁部首脱落得缺胳膊少腿。从外面往里看，上一轮卖食用杂货的商贩正在收摊回家，只剩有店面的还灯火通明，自行车、电动车穿行而过，鸣笛声在左右狭窄的道路上格外响亮。余礼记得她是第一次来。
她跟着江余往里走，手指被冻得冰凉，她故意把手伸进他口袋里。江余侧着脸看她，表情在昏黄的路灯下更加柔和，他把自己的手也插在兜里，大掌包住余礼的手。
余礼挠了挠他的掌心。
两人离得很近，余礼整个人都快倒在江余身上了，江余则绷直身体承受着她的重量，生怕她摔倒。依偎着的背影看起来像相处多年的爱侣。
……
“哎哎，江儿来了。”
小烧烤店挨着凉菜柜台那一桌，围坐了四个人，飞哥跟他女朋友、胡馨月、还有星星网吧一个小弟兄王龙龙。
几个人朝门口看去，只见江余呼着哈气推门进来，看到飞哥朝他挥手，就朝他们桌子走过去。
胡馨月笑着喊了声“江哥”，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江余身后一个曼丽的身影闪进来，她的话瞬间止住了。
天冷生意一般，烧烤店没坐几桌人，门口跺着雪的女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人穿着黑色的休闲长羽绒服，灰色雪地靴，进门就把拉链拉开了，露出里面紧身T恤内搭和下面的修身牛仔裤。她头发简易挽在后面，低头时露出修长的脖子，皮肤白得好像桌上那盘刚削皮的莲藕。
余礼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王龙龙脸腼腆一红。
“江儿，这是……”飞哥率先打破沉默。
“她是我……”江余拉着余礼坐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是她女朋友。”余礼坦然道。
闻言，几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胡馨月，在张嘴半天后忍不住大声问：“女朋友？！”
余礼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到，不解地看着她，随后确认地点了点头。
胡馨月顿时不高兴了。
飞哥看到难受得撇着嘴的胡馨月，尴尬地笑笑，王龙龙则露出一线失落。
还是飞哥女朋友小晴识趣地给二人递了杯子，说：“哎呀，江儿啥时候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不跟我们说啊！”
不过，比他们更惊讶的是江余。
他眼睛微微瞪大，侧头盯着跟小晴礼貌回话的余礼，震惊得心脏狂跳。
他听错了么？她刚才说的是……女朋友？！
仿佛一罐烧热的蜂蜜瞬间涌进他的身体，江余觉得自己现在五脏六腑都是甜的。
他等了四年，六年，八年。
终于第四次听见这三个字。
他甚至有些想哭。
余礼察觉到身边灼热的视线，好奇地扭头看江余：“怎么了？”她问。
看清江余的神色后忍不住伸手拖了拖他的下巴。
有那么高兴吗么……她心道。
江余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接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开心地晃了晃。
见到二人如此亲密，剩下的人神色各异。
完了。飞哥尴尬挠了挠头。他今天组局本意是撮合胡馨月和江余，没想到人家直接拖家带口来了。
胡馨月没上学，在她店里打工两年了，平常嘴甜能来事儿，年龄又小，他完全给她当妹妹看。江余算是他过了命的朋友，本来馨月跟她说看上江余，他还觉得他俩年龄差太大不合适，可最后实在拗不过小姑娘噗噗噜噜的眼泪和倔脾气。
唉……这小子藏得太深了也，谈恋爱也不说一声。飞哥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胡馨月坐在余礼旁边，她刻意挪了挪，不想挨着她，凳子磕地上哐哐两声，年轻人挂相，不满全写在脸上。
这时候她再不明白就显得有点笨了。
余礼察觉感受到女孩对自己有敌意，没吭声，毫不在意地跟桌上人攀谈。
飞哥：“江啊，真有你的，还不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弟妹。”
江余被“弟妹”这个称呼刺激到，脸上一瞬羞赧和雀跃滑过，一时结巴着不知怎么开口。
余礼倒大大方方介绍自己：“我叫余礼，跟江余刚在一起不久，大家好呀。”
“哈喽哈喽。”
小晴注意到，余礼挽起袖子的手腕上挂了一个明晃晃的宝格丽灵蛇系列手镯，再看她的衣服，也是一眼叫得出名字的奢品。她惊讶了一下，戳了戳身侧的飞哥。
可惜飞哥是个脑子不会拐弯的铁直男，丝毫没懂她的意思。
几人跟余礼闲聊，江余还沉浸在被承认关系的甜蜜里无法自拔，专注地看着余礼含笑说着话的侧脸，仿佛自己成了一个世界。
很快，还滋啦响着的烤串被端上来，还有一个硕大的石锅被放在桌子正中间。
看着里面浓郁的汤汁，余礼食指大动，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王龙龙呲牙笑着解释：“这可是好东西，老板的招牌菜！羊肉炖锅！”
羊肉啊......
余礼依旧保持礼貌地微笑，不过手中的筷子却放下了：“哇，闻起来很香。”
江余这时候才回过神，看着锅里的食物顿时十分愧疚，余礼不吃羊肉，他居然把这事儿忘了，他应该给她在家做好饭再出来的。
“快吃快吃。”飞哥先给自己女朋友，后又给胡馨月夹了两块儿肉。
胡馨月低头扒饭，掩盖脸上的不满。
几人边吃边聊。
飞哥：“诶对了，余礼在哪儿工作啊？”看气质跟他们这帮打工的完全不一样。
“在当老师。”余礼拿了串烤茄子尝了一口……油太大了，好腻。她又不着声色的放下。
“哇老师诶！”王龙龙一脸崇拜的表情。
飞哥接着问：“中学老师么？教什么科目呀？”
余礼顿了顿，如实回答：“不是。大学老师，教德语的。”
一桌人就连胡馨月都震惊地看着她。
小晴笑着调侃：“江儿，你这属实有点高攀了啊。”
说完，氛围霎时静了静。
话是玩笑话，但却像一记榔头敲在江余心上。他心里的自卑一直被爱意狠狠掩饰着，表面上坦然，但被这么直喇喇说出来还是让他有点难堪。
他确实是高攀。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只有王龙龙没心没肺，好奇地打听来打听去，问余礼是哪个学校的，上课怎么上，德语学着难不难，余礼巧妙地应付着，不想透露太多。
过了会儿，沉默半天的胡馨月突然发话：“你看着不像大学老师。难道快四十了？”
这就有点刻薄了，连飞哥都忍不住皱眉看她。
是想嘲讽她年纪大？还是夸她看着年轻？余礼眉毛不动声色地挑了挑。
她不是傻子，从刚进来她就注意到身边这个女孩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江余身上，还对她有很大敌意。是个暗恋她亲爱男保姆的小姑娘呢。
不够她一点儿也不生气，更不想跟个孩子计较。
余礼刚想顺着胡馨月的话往下开个玩笑，就听见江余说，
“礼礼比我小6岁，她很厉害，跳级读的博士，还在德国留过学，很优秀。”
轮到胡馨月不说话了。
“太厉害了，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真是年轻有为，还那么漂亮。”小晴赶紧打圆场。
胡馨月气愤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说好了要帮她么？来只见晴姐和飞哥还信誓旦旦地跟她打包票，要帮她跟江余表白，现在是在搞什么啊……一桌人只有她看起来像个笑话。她越想越委屈，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时，飞哥突然问：“诶？怎么不吃啊？半天没见你动筷子。”他冲余礼问。
“前两天胃病刚好，吃不了太多，是在不好意思。”
其实是她嘴刁的毛病又犯了……本来以为能接受，但实在不合她的胃口。
“唉，客气客气，这些确实太油腻了，”飞哥摆了摆手，“喝点汤吧？这汤好东西，能暖胃。”说着就要给余礼盛一碗。
其实飞哥心里是有愧疚在的。今天这事儿也怪他自作主张，看兄弟打老光棍他也着急，又有馨月这样不错的女孩儿喜欢他，就想着把俩人凑一凑。明面上他是帮胡馨月的，实际这么做都是为了江余，要是他早问清楚就好了，不至于今天这么尴尬。
“不用不用……”余礼有些为难，她实在拿这种热情又直接的人没办法。
“不用了飞哥，礼礼不吃羊肉。”江余突然出声替她拒绝。
“啊......哦哦......”飞哥尴尬地放下盛汤的手。
余礼顺势解释：“小时候吃羊肉吃伤了，胃也不好，一吃羊肉就难受。”
江余眸子垂了垂，闪过一丝失落。
她以为是吃伤了。可他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仔细算算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余礼十岁，他十六岁。
在海省的山上，他们救了只断腿的小羊，每天都细心照料，可最后还是……一想起那件事，江余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余礼崩溃大哭的小脸，一边哭一边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问：“哥哥，他们为什么要吃我的小羊？”
他当时心都要碎了。
我写这种多人对手戏实在太次，简直依托答辩。最近在疯狂看书学习。
唉，慢慢进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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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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