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唇齿相依

池迟几乎是秉着呼吸跑回家的,被重物压着的心脏让她更加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顾意会不会乖乖在那等着,但她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在无数个夜晚里,四下无人的瞬间,她都想冲到异国彼岸的顾意面前,抓起他的衣领狠狠质问他:

“就这么无所谓吗?”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大门都没关直接闯进卧室,打开衣柜,整个人钻进去掏出上回翻出来的毛衣,拿到手直接转身出门。

她不敢停留,她怕她不趁着一时上头把这件事做了的话,以后再想就难了。

进电梯之前是跑着的,出电梯后更是不敢停住,剧烈的喘息声占据了池迟的全身,等她跑到那个地方时,却没看到记忆中那辆车,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池迟现在没有力气把眼泪憋回去,嗓子眼也越发干涸,哭泣的声音被压在了呼吸声下,无力的她在原地蹲下,双手环抱着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衣服。

“怎么了?”

顾意心里憋着一口气,浑身都不得劲,耐着心里的烦躁把车停到了不影响交通的地方。

正当他往回走时,看到楼道里冲出一个人,站在原地几秒后,就泄力般猛地蹲下,顾意认出了那是池迟,以为她又低血糖犯了,焦急的跑了过来。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人立马抬起了头,豆大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随后猛地一下掉了下来。

顾意心里更烦躁了,眉头也皱得更厉害,连忙也单膝蹲下,右手抓住池迟的手臂,更加耐心温柔的开口:“你哭做什么?”

池迟想开口回他,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越急越说不出,眼里的泪水反而更多了。

成年后的顾意难得无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着对方的手臂,不厌其烦的轻声说着:“好了,没事了。”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们身上,把身影拉得很长,地上的两道身影仿佛依偎在一起,唇齿相依,世界的喧哗和吵闹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迟觉得自己能说话了:“我好了。”

池迟还闷在自己的臂弯里,刚哭过的嗓音嘶哑着,缓过来的池迟记起了被自己塞在怀里的毛衣,之前提起的勇气已经溜走了,她现在很尴尬,谁叫她直接在人家面前哭了一场。

幸好今天穿的风衣,池迟把毛衣平整的贴在自己肚子上,双手抓过衣襟把它紧紧地藏在怀里,借着顾意提着她胳膊的手劲站了起来。

眼前的人脸上全是泪痕,眼睛也因为哭过而变得通红,鼻头也是红的,可能因为刚刚闷着头哭,脸颊也是红的,头发也是乱的,顾意的心也仿佛被什么攥紧一般,呼吸不过来。

“刚刚说要给我什么东西?”沉声道。

池迟不敢看顾意,只好吞吞吐吐地给了个理由:“上回顾见说想要一本书,他现在不是住校嘛,想着说让你带给他。”

“那刚刚······”顾意话没说完,池迟就急忙说道:

“但我又想了想,还是我下次自己给他吧,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拜拜。”

顾意没吭声,池迟说完转身就想走,但胳膊上的那只手拽着她不让她走,片刻后,对方开口道:“我今晚也住这。”

站在电梯里的池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顾意现在就站在她前方。

11层到了,池迟走出电梯的瞬间,顾意一手按着开门键,一手抓住池迟的胳膊,片刻后松开了,轻声说了句:“晚安。”

电梯门缓缓关上,两人的视线都在对方身上没有离开,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

池迟在楼道停了很久,跺了下脚,顶上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我有病。”

池迟回家撸猫睡觉了。

第二天,池迟是被吵醒的。

已经一月下旬了,枫城的平均温度已经到了-3℃——3℃,白天平均3℃,即使有暖气,池迟也十分不想起床。

“醒醒,你该回去了。”

“我现在还很困~”

“不行,说好的。”

客厅传来争吵声,池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捞过被子就蒙上头,争吵声更激烈了,又重新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被子也被她踢得七零八乱,撑起半边身子醒了醒神。

随手抓了下头发,拧开了房门。

只见这座房子里多个了不速之客——路郡。

他躺在沙发上,打了石膏的那只腿架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腿死命的夹住一床被子,地上半躺着孟格,之所以说她半躺,是因为她就抓着路郡手中那床被子的另一角,咬牙切齿的被提溜起了半边身子,头靠在了路郡的腹部,用力顶着。

打开的房门被池迟迅速关上了。

什么情况!?

池迟又回到床上思考了很久的人生,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争论:

“都怪你,都叫你走了。”

“我就是想睡个懒觉。”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不许乱说啊。”

“······知道了。”

“······其实昨晚我们一起睡你房间就没事了。”

“做梦!”

咚咚,门被敲响了。

池迟打开房门,眼前是一张明媚的笑脸:“池迟,你醒了?”

池迟没说话,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张脸。

“呃,你吃什么?我去买早餐?”

“鸡蛋,烧麦。”正好池迟也饿了。

“好,使命必达。”

“我要肉包,咖啡。”沙发上的人开口了,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眼角因为刚刚的激烈变得潮红,明眸如水,像枝头烂漫盛开的梨花,缀着点点朱砂。

孟格转头,不知道对路郡做了什么表情,路郡竟然悻悻的重新躺了回去,乖乖的把被子的边边角角都理好,给自己盖得像个在幼儿园好好睡觉,正等待被夸奖的乖宝宝。

孟格出门了,池迟洗漱完后就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正襟危坐,十分严肃的开口:

“你跟孟格现在什么关系?”

路郡记得前不久另一个人也这样问过他,他记得他回了句:“我正在追求她。”他同样以这句话回了池迟。

“不许做出格的事。”

“巧了,前不久刚有个人这么跟我说。”路郡早就坐起了身子,双手叠放在腿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很郑重地,一字一句道:

“我很喜欢她,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眼前的路郡跟那个在轮椅上撒娇的状态不一样,收起了随时示弱的无辜,整个人散发出成熟男人认真的气息。

池迟承认,路郡拥有很多人望尘莫及的资本,不论是颜值还是气质,在娱乐圈这个俊男美女的圈子里也不遑多让。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孟格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装小白兔博同情的戏码也麻烦点到为止,她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别骗她。”

孟格最近的状态仿佛回到了大学刚开学时。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喜欢上应本原,也没有真的去撞南墙,池清也还和应本原在一起,池迟正在追顾意,他们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后来冒出来的顾凛。

虽然池迟没问过她为什么从国外回来,从应本原存在的地方回来,但池迟心里也依稀有了计较,长久地走一条没有下文的路,偶尔还会碰壁,就算是圣人也受不了,被伤过的千疮百孔的心补不好。

若是路郡能让孟格走出上一段,池迟不介意帮他一把,她不想孟格再被困在那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回应着对方的视线,这时门开了。

池迟看过去,孟格手里什么都没有,后面跟着一个人——顾意。

池迟立马爬了起来,只见孟格像是缓解气氛似的,呵呵笑了几声,接着道:“电梯里碰着了,刚好,顾师兄也没吃饭,就一起吃个早餐。”

“来,早餐放这,你们洗漱了吗?快来吃。”

顾意像是刚洗过澡,头发有些微湿,因为天气过冷,显得根根分明,多了几分不羁。

“有吹风机吗?我想吹个头发。”顾意语气里有些烦躁。

他本来是想出门的时候直接利用车里的空调吹干,但在电梯里碰到孟格,听说路郡也在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于是跟着孟格去了外面买早餐,接着出现在了这里——池迟的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室外过冷的气温冰冻了头发上未干的水滴。

池迟把他带到了洗手间,插好电,把吹风机塞他怀里:“外面等你。”

顾意握上了池迟的手腕,手腕很细,顾意不敢用力:“路郡······”

池迟还以为他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孟格和路郡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池迟不敢乱说:“跟你一样,来吃早餐。”

顾意的手紧了紧,接着放开了池迟的手,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此时口子正对着池迟,风有点大,池迟转头躲避的时候不小心失去了重心,接着背后传来一声闷哼,顾意给她当了肉垫。

“没事吧!”卫生间外的两人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路郡坐着轮椅,来得稍晚,没看到当时的情形。

孟格暂时关掉了吹风机。

池迟忙不迭抓过顾意的右手,手腕刚开始还是一片红色,后来直接变得又青又紫,看得令人触目惊心,池迟把手心轻轻按了上去,头顶传来顾意不经意间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单手也不好吹头发了,于是吹头发的任务落在了池迟身上。

顾意弯下了腰,把头颅伸到了池迟面前,池迟打开吹风机,热风从吹风机的口子吹出来,吹到了顾意的头发上,不知道用的什么沐浴露,整个卫生间瞬间弥漫着一股木质调的味道,沁人心脾,也不让人觉得发腻。

池迟另一只手在顾意头上悬停了很久,最后轻轻放了上去,一缕一缕的挑起头发,一根一根地融化上面的冰碴,直至半干。

顾意的头上全是温暖的风,池迟的手指有些凉,有时穿过他的头发,接触皮肤的指尖轻轻地,顾意时不时蜷缩起手指,仿佛在受着什么煎熬。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应该没伤到骨头,不过在座的也没有医生,看不出什么。

吧台很小,四个人坐不开,池迟把折叠桌拿了出来,本来路郡瘸了腿,用不着坐的,他非要。

池迟手上还残留着顾意头发的味道,昨晚哭了一趟的眼睛还肿着,右手边坐着顾意,男人矜贵的手就放在桌上,刚刚磕到的青紫色於伤明晃晃,左手偶尔拿起咖啡抿一口。

碍着桌上还有路郡,池迟也不想多说话,倒是孟格开了口:

“路大明星,商量个事,大后天我要进组了,前些天试妆通过了,我得正式上班了,所以,你另外找个人照顾你吧。”

路郡像是早有预料般的,没有额外生出什么事,很乖巧的应了。

顾意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没什么他在乎的,十分自然的和其余三人一起吃着一顿很平常的早餐。

没人知道,当池迟说他和路郡一样时,顾意心里在想些什么。

缺乏温暖的人,总是会需要费尽心机存留些什么,哪怕是余温,哪怕是阳奉阴违,哪怕是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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