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蹭饭

初七,池迟回了枫城。

刚下火车,小外甥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漂亮姐姐,来我家蹭饭!’

‘叫小姨。’

对方回了一个撒娇的表情包,那是一只大白。

蹭饭?

对了,他就住他楼上。

确实可以蹭饭。

不过她不打算去。

年后的火车站是拥挤的,池迟的车借给了孟格通勤,毕竟家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还需要麻烦她照顾一下。

从地铁上下来,往家走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男孩。

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背篓,里面是枝干很长很长的一些花,背上还有一个小背篓,是一些扎成小束的小花。

池迟拖着行李往那走,行李有些重,有些费劲。

“你好,这花怎么卖?”

男孩指着小背篓里的花脆生生开口:“十元一束。”

池迟仔细看了下,扎成一束束的花现在大概只占小背篓的三分之一,看来这小家伙生意不错。

“大背篓里的花儿呢?”

“这个我还没处理,是直接从花田摘出来的样子,您是要这个吗?”

池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最后她左手捧着一大束的花,右手拖着行李往家走,视线有些遮挡。

将要进小区的时候,右手的重物感消失不见了,她转头看过去。

是顾意。

十分钟前,顾意正在做饭,从厨房的窗口向下望过去,只见池迟一手花,一手行李箱,艰难的往前走,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地停下来看她。

“顾见,酱油没了,我下去买一下。”

随便找了个借口,急匆匆地就坐电梯下来了。

顾意这身打扮,池迟还从来没见过。

很平常的家居服,看起来是羊绒材质的,长袖长裤很好地包裹住了身形,脚上是一双棉拖,最吸睛的,应当是腰上的围裙。

图案是海绵宝宝,带子系的很紧,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应该是一路走过来太累了。

“你怎么没穿衣服就下来了?”

“酱油没了,下来买酱油。”

池迟没看到他手上有酱油,但很贴心的没戳破。

电梯里。

“顾见跟你说,让你去他那蹭饭了吗?”

“昂,说了。”

“好。”

进门后,大门很自然地被顾意一把关上了。

好?

这顿饭是非去不可了吗?

最终她还是站在了楼上的门口,手里捧着刚抱上来的花。

开门的是顾意。

应该是刚洗过澡,发上的水滴随意滴在肩头,染得斑驳一片,深深浅浅,身后的光线透过发梢,像是被神明眷顾的人。

她脑中浮现她曾经写过的一句话:

‘他永远阳光朝气,穿着白色的校服靠在高中洒着阳光的走廊,站在我的我的心尖,烙在我的十六七岁。’

蹲下身子,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鞋,是一双鞋头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男人又站起身来,接过她手中的花:“以后这就是你的拖鞋了,进来吧。”

池迟把双脚放进那双兔子拖鞋,还挺舒服。

“高中生呢?”

顾意把花放在了餐桌上,就钻进厨房了。

池迟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很久,男人袖子是挽到手肘处的,发梢也稍显凌乱,还冒着湿气,还好屋里有暖气。

“漂亮姐姐!”

“叫小姨!”

他们两杠了很久,直到顾意找来了一个大花瓶:

“帮忙插下花吧。”

完蛋,她忘了顾见对花过敏,双手直接揽过餐桌上的花,转身就要跑出去。

“姐姐你去哪?”顾见把她喊住了。

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又重新回到餐桌旁,旁若无事:“没事,没事,运动一下。”

那是一只瓷白色的花瓶,池迟先给里面添了些水,叫顾见找把剪刀来,就坐在餐桌旁操刀起来。

高中生耐心不够,总是池迟这里看会儿,顾意那里又去看会儿。

因为是同一个小区,所以楼上楼下户型一样,池迟看向阳台,天色还早。

所以那么多盆花都放在了她家阳台上,是怕重量太多把他自己家阳台压塌了吗?

正好顾见这会儿在这,语气随意的问:

“你小舅舅是一直住这吗?”

“没有,只是偶尔来这办事,就会在这睡一晚。”

池迟自顾自点头,那就好。

撒谎也不脸红的高段位者。

顾见往厨房望去,然后转过头,凑近池迟,悄悄的问了句:

“你跟我小舅舅很熟吗?”指了指厨房忙碌的人。

“还可以吧。”池迟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也不是那么熟。”

还要继续问,顾意就端着菜出来:

“吃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高中生唰的一下就坐下了。

顾意最后落座,在池迟旁边,靠近厨房的一侧。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池迟还在想着,眼前出现了一双手,上下晃,洗手液的香味在池迟鼻尖萦绕,若隐若现,勾的人心痒痒的。

“厨房还有个汤,帮个忙。”

她跟着进了厨房,小空间隔绝了客厅的视线。

男生修长的双手握着抹布,拿开了盖子,很轻柔,池迟思绪翻涌,耳尖泛红。

“对了,上次说要我帮个忙,是什么忙?”

顾意转头望着她,视线直直的凝望着池迟的双眼。

池迟能感受到顾意眼里的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眼神交汇的时间,是这个世界全部的时间流淌,安静而热烈,温柔又缱绻。

“刚回国,工作上我需要一个助理,不过你放心,只是短期的,工资照给,也有在招人,只是他们不熟悉我,想着说让你带带他们。”

顾意的嘴巴随着说话一张一合的,池迟的注意力被他的唇形吸引了,嘴唇不厚,也不过分薄,嘴唇微微张着,嘴角略向下出,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冷漠,反而添了几分清冷。

池迟没搭话。

“帮忙拿个勺子出来。”

“哦。”

池迟在架子里找:“顾意,我没找着,在哪呀?”

“抽烟机顶上的柜子里。”顾意边放下手上的汤边说。

池迟打开柜子,正踮脚伸长脖子望着,身后传来一些别样的气息。

此时的太阳刚好不骄不躁,光从窗子里透进厨房,洒满了斑驳的金黄色。

池迟转过头,男人的喉结映着光,有些许透明,池迟闻到了茉莉的味道,香味沉淀下来,木质的檀香木的味道更加浓烈。

顾意拿了勺子,正要关上柜门,手抚上池迟的头顶,拍了拍:

“别踮脚,我要关门了。”

池迟把头转回来,放下踮起的双脚,低着头。

冷静!

人家只是拿个勺子。

冷静!

“出来吃饭吧。”

顾意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池迟没看到,顾见也没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消散在了冬日的暖阳里。

这顿饭很美好,至少顾见是这样想的,池迟离开他家时还一脸依依不舍。

回到自己家里,池迟洗了个澡。

水流淌在身上,冲散了一天的疲惫,池迟想到了开门那一瞬间看到的人。

是海上飘着的流木,起起伏伏,像是世界停了,但心还跳着。

沙发上,给孟格发了一条信息:

‘你车还开着吗?我明天用一下。’

对方回的信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没开呢,就在你停车位上。’

赤着脚走到阳台,花花草草都有好好的活着,小白也乖乖的,孟格应该是经常回来。

有车不开?

不对。

有人送她。

初八。

林老师的儿子回来了,打电话给池迟求助,求助内容是:

‘我爸不肯见我,您看初八那天能不能帮忙搭个线?’

林老师的儿子常年在国外,应该说,林老师全家,除了他自己,都在国外。

“林先生这次回来,是想把林老师接去国外吗?”

两人在医院的停车场碰面,林先生手边牵着一个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手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婴。

是林太太和他们的孩子。

女人大概一米六五,也许是因为赶路,脚上是一双运动鞋,但池迟能很清楚地看到脚后跟被磨出来的茧子,只有常年穿高跟鞋才可能造成这么厚的皮质层。

即使穿着平底鞋,也丝毫不影响她独特的气质,让池迟想到高海拔雪原上的雪,沙子一样的质地,看着柔软,摸起来却咯人手心。

“又生小孩了?恭喜。”

“对,这次是个儿子。”

前些年他们就来过一次,只不过当时手里抱着的是个女婴,同样也想接林老师去国外,林老师没点头。

“池小姐,这次能不能帮忙说说话?我爸他年纪大了,国外有更好的医疗设备,我希望他能跟我们一起回去,也能享享儿孙的福。”

她婉拒了。

站在她的角度,她甚至希望林老师在枫城终老。

林老师的账上有很多钱,除了他自己早年积蓄外,他儿子每月还会给他打钱,具体数目她不知道,但应该不少。

病房内是和谐的一家人,外加一个打圆场的吴阿姨,她没进去。

“阿姨,你说爷爷会跟我们走吗?”

小女孩走到了她身边,很坦然地坐到了她身边,那是病房外的长椅。

她不忍心让小朋友失望,放轻声音温柔道:“也许会。”

“不会。”小女孩说得很斩钉截铁。

“为什么?”

“我听到了,他们说奶奶在这,爷爷看起来不想离开奶奶。”

师母早些年生病去世了,就葬在枫城。

还记得那是大学的时候,所有的变故似乎都发生在那一年。

课堂上,林老师接了个电话,挂断后,来不及说明原因,就急匆匆跑出了教室。

后来池迟才听说,师母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

彼时她和林老师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知道后也只是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一天一天过去,林老师的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短时间内仿佛老了好几岁。

池迟被派给辅助林老师的日常教学工作,给钱的那种,本来不想接的,但顾意也去。

一月一月又一月,林老师和师母他们之间的相处,又给池迟的心间深深打上了烙印。

林老师下课后,总会去学校东街的糕点铺门口给师母带一份糕点,尽管师母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吃这些食物了,可林老师还是会买,风雨无阻。

师母的事情他也总是亲力亲为,池迟和顾意说是来帮忙的,可实际上,并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

林老师教学和照顾师母这两件事,都完成得很好,他们只需要完成一些跑腿的工作,比如取快递。

师母死在了一个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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