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架，直接把池迟架到了顾意面前。
男人手上拿着一大叠纸张，有些用文件夹夹着，修长的手指搁在上面，甚至衬得纸更加的白和锋利。
“居然没迷路。”
顾意正仔细对着一会儿的面试流程，余光瞥到旁边熟悉的身影，侧过头看过去，就见池迟一个大活人水灵灵的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工作带来的疲倦似乎一扫而空。
“我又不路痴。”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
男人不太认可，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缓缓吐出两个字：“是吗？”
池迟怒而不言，眉头紧皱，瞪大了双眼表示她的不赞同。
“停！”
顾然昨天拍了个夜戏，一大早又要起来赶工，热乎乎的咖啡没喝着，倒让她目睹了一场打情骂俏的戏份。
“池迟，我后天杀青，你一定要来啊。”顾然很兴奋的邀请池迟。
若换做今天以前，池迟肯定会答应，反正家里那位格格一定也会把她拉上，但她已经答应了暂时担任顾意的助理，答应帮别人的忙还是要从一而终比较好。
舒展了自己的眉眼，双眼布灵布灵地重新望向顾意。
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是一间会议室，一道门隔绝了外面络绎不绝的人流带来的喧闹，透进来的声音宛若情人间的窃窃私语，此时这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安静了三秒钟，顾意扬唇懒懒道：“可以。”
这一幕落在顾然的眼里，只觉得又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顾然被她助理拉回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念叨着让池迟一定要去。
一下安静了下来。
顾然走后，这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顾意走到了主位上，双手放下纸张，屁股坐在了身下的椅子上。
池迟挑了个偏僻的角落，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坐过来。”
她没听清楚，疑惑道：“啊？”
顾意从一堆纸张中抬起了头，看着离他五六米远的池迟，无奈般开口：“离我近点。”
顺带拉过了他一旁的椅子，示意这才是某人应该待的位置。
她没过去，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很正经的回道：“其实来之前我想过了，我不是你们专业的人，也给不了什么专业性的意见，你找我做助理其实我也帮不了什么，不过打打杂我还是可以的。”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说：你当初说我熟悉你，拜托我当你助理，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不然上回你也不会住院了，不是吗？
不过这句话她不想说，也不能说，最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顾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执拗的把着他身侧的座椅，眼神示意池迟过去。
慢慢吞吞的池迟一步一下的挪到了那张椅子旁边，然后顾意站起身，很绅士的给她调整好座椅的角度，她缓缓地坐下了。
还没坐稳，座椅被顾意猛地一下拉到了他身旁，轮子滚动的声音显得很突兀，空气中飘起了猛烈的香味。
带来的还有池迟心律失常的心跳。
清冽的撞击声在胸膛阵阵回响。
她想，她只是被吓到了。
顾意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既然找了你，就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
“所以接下来，你可能会很忙，做好心理准备。”
明明昨天才见过，却觉得这样的顾意有些陌生。
眼前的人好像又更憔悴了些，头发是清爽的，但看起来没怎么打理，野生的头发，眼里的红血丝，伴着下巴上微微冒出的青茬，竟觉得有点像被作业折磨的男大学生。
好看的那种。
她双脚撑地，椅子带着她往后滑了一米，顾意没有用力抓着，她轻而易举地就离远了他。
“使命必达。”
再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顾意分了些给她，是一些面试资料，呼吸变得深沉而均匀。
她眼睛扫过那些文字，脑子里却看不进，分心抬眼打量了一下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中间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立在靠左侧的地方，右侧空了一大块，罗列了一层层的纸堆，她眼尖的瞥到了一张纸，上面像书封，看起来是各种剧本？
“专心。”顾意头也没抬。
她只好强逼自己看进去。
翻过几张，有个熟人的名字。
“廖君。”轻吐出口。
“认识？”
“算吧，上回在医院碰到了。”
五分钟的时间内，会议室只剩下了嘻嘻索索的声音，在此期间，池迟抬头看了顾意好几次，每次都想张口，最后还是闭嘴了。
“想说什么？”顾意被盯了很多次，余光里那位女士就没彻底安静下来过。
池迟抿了抿嘴，斟酌了下语句开口道：“助理这个工作是对性别有要求吗？”
说得很没有底气。
这位神舍得抬头了，身体微倾，嘴角泛起戏谑的笑容：“为什么这么问？”
她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对方的眼神深邃得有些像黑漆漆的虫洞，天生就带着巨大的吸引力，可以吞噬一切。
插科打诨地笑着回：“害，我就是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就没几个······”
右手拍在那些纸上，怀着忐忑的心情补了句：“我也是女生。”
“难道就不能是我魅力大吗？”回得很欠揍。
她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可顾意没笑，甚至看着还很认真。
完了，多年不见，前男友变得更加不要脸了。
“大。”
收回笑容，悻悻重复：“大。”
敲门声响起。
“顾导，面试者都来了，十分钟后我们就让他们依次进来了。”
十分钟的时间内，顾意又给了她一份问题清单，里面有一些可以问面试者的问题。
“没有别的面试官吗？”
“有我和你就行了。”
池迟数过，大概有22个人，只有两个男生。
她没什么存在感，只负责每一场面试的开场白。
顾意刷人的速度很快，前几个大概平均5分钟结束，不禁让人想起毕业那会儿她自己投简历面试的血腥修罗场。
她都怀疑那时HR是看她可怜收留她的，所以后来她问过，记得HR哥给她的回复是：
‘我们活多钱少，但是干得开心啊，那些人里就你一个缺心眼的。’
‘还是很缺的那种。’
如果不是隔着一根网线，当时她就想爬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再附赠一个亲亲。
活嘛，有就行，不挑。
两个男生被一起放了进来，坐在了池迟的对面。
其中一位的穿着和发色让她很惊讶，面色却不显。
先进来的那位染着银色的头发，柔软又毛茸茸，右耳挂着一枚耳钉，是一枚钉着耶稣的十字架，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尤其是漫不经心的步伐和双手插兜的慵懒。
后面的那一位看起来就正常多了，黑色头发浓密又板正，平直宽阔的肩膀显得就很正派。
挑出他两的简历，一位叫徐结立，另一位叫江寻。
昂，这位徐结立还是他们的校友，也是枫城大学的。
“麻烦两位自我介绍下吧。”池迟统一的开场白，一视同仁，童叟无欺。
银发少年先开了口：“两位好，我叫江寻，毕业于盛京大学······”
面试自我介绍的模板话术，不过他说的一句话池迟很感兴趣——你们认识顾然吗？
是刚见过面的那位顾然吗？
她和顾意面面相觑。
她歪头用眼神询问他，不知道他是没看懂还是不知道，没给任何反应，她只好自己问了：“你说的是女演员顾然吗？”
“是的。”
他这人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还是很有礼貌，她乐意跟他聊聊天。
“你是她的粉丝？”
江寻先是无声的笑了笑，缓缓道：“准确来说，我是她的追求者。”
看起来很骄傲。
池迟很想八卦下去，但也没忘记这是面试，于是提出了面了这么久以来，问的第一个有关面试的问题：“如果顾然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会做什么来推进我们的进度呢？”
“不可能。”
她话音刚落，少年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这话砸得她有些懵。
“顾然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娇滴滴的，什么事情都要人哄，裙子要最好看的，鞋子要亮晶晶的，就连点杯奶茶都要点名字最好听的那一个，但除此之外，她对人对事，都很有责任心，就算那件事情很辛苦，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下去，她不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顾然站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顾意这位面试官之所以没开口，就是注意到这位不速之客，还手指放唇边提醒他闭嘴。
“是吗？”
顾然走了进来，对着池迟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你在这。”江寻看起来很开心，立马站了起来，眼里闪着亮光。
“这小孩就不应聘你助理了，我带他走。”
顾意点头。
“跟我走。”
顾然的话很管用，江寻跟她走了：“抱歉。”
池迟重新看向了江寻的简历，盛京大学，大四。
顾然现在的社交圈子，可以见到大学生？
不对，她记起来了，顾然跟路郡的那部戏——《逃不脱的盛夏》，不就是在枫城大学吗？
人已经被带走了，现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位面试者——徐结立。
这人真的很板正，刚刚的小波动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脸上的情绪也没表现出来分毫。
池迟现在需要收下尾：“没事哈，我们继续，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徐结立看起来比刚刚那位大学生稳重很多，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很厚的本子，池迟能看到书页已经被翻得有些卷边，还有些泛黄，但主人还是很努力地想把它抚平。
“这是我这些年学习所做的笔记，两位可以看一下。”
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平板。
“还有一些电子文档比如视频、音频什么的，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池迟接过泛黄的本子，而平板到了顾意手上。
文字排列很齐整，规规矩矩的字体出现在每一个纸面上，很符合池迟对它主人的初印象。
他这样死板的山，竟也会为你哗然。
不知道魅力大的某人，对于男性追求者的意愿，会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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