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鸿门宴在寂静无声中悄然吃完。
母亲让温窈去厨房热些玉米汁,她和顾凛则在客厅聊天。温窈把微波炉转到30秒,趁着等待的功夫,她靠在门上直直地发愣。
怎么拒绝?
工作借口不行,要不就说和朋友出去旅游?
但以母亲的个性,定会让她推掉。
她揉着隐痛的太阳穴,心里恨死顾凛。
好端端的,提什么出国比赛。
母亲推门进来拿杯子,她回过神,赶紧将早就热好的玉米汁拿出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你跟小顾一起去涨涨见识。再说了,刚谈恋爱就分开这么久怎么行。”
顾凛陪着坐了会,便起身说要回去训练。温窈赶紧借着送顾凛的理由跑出门去,远远望见离家远了,温窈立刻憋不住跳起来,厉声质问:“都怪你!现在怎么办?”
顾凛淡笑着说:“那就一起去呗。”
温窈白他一眼,撇嘴道:“你是无所谓。”
两人并肩走着,温窈两手抱在胸前,越想越气恼,索性把路面上的小石子统统踹飞,石子溅在地上,扬起飞舞的尘土。
如今骑虎难下,不得不去了。
“那如果我去,算是探望还是陪同。”
她心存侥幸,如果是探望,住几天就能回来。陪同的话…就不好说了。
“家属...算是陪同。”
顾凛低头走着,把她踹开的小石头默默用脚拨到旁边。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什么家属不家属。”
温窈有些气恼,索性自己走到前面去不理他了。顾凛笑着追了几步,温窈还是不理他。
过了好一会,他说:“放心吧,运动员住是酒店专门提供的房间。家属另外有别的房间。”
“哦。”
“你什么也不用管,只当是出国去玩了。”
他眼神明亮,唇角的笑容隐忍克制。
“真的?”
“嗯。”
温窈无奈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回去以后,顾凛发了很长一段备忘录和注意事项过来。除了基础证件和衣物外,其中还有许多她没想到的必备物品、药品,甚至连生理期都考虑到了。
温窈怀疑他是不是有过很多个女朋友。
所谓演戏演全套,作为陪同的“家属”,她自然也不能太不着调,得做个样子出来。
于是温窈这段时间便经常去训练馆找顾凛吃饭,一方面避开妈妈的眼线,另一方面顾凛那边也需要和队内报备。她渐渐对射击这项运动有所了解,因为顾凛忙于训练,时常顾不上她。有时她在外面等他,有时就自己在俱乐部玩会。
这天顾凛的训练时间格外长,温窈忽然来了兴致,自己在外厅找了个□□练着玩。她学着电视里放的样子举起□□,眼神瞄准靶心,轻叩扳机。
啪地一声,子弹飞出。
完美的避开了靶心,连边都没碰到。
很是丢人,幸好没人看见。
温窈懊恼地揉着隐隐作痛的右肩。
耳上方忽然传来声极轻的一声笑。很短促,似乎是因为礼貌而克制了一下。
温窈撇头过去,顾凛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训练,站在身后抱着手臂微笑看着她。
他身边几个队友将手搭在他身上,都在冲她笑。
“嫂子,枪法挺准呀。”
大家都在起哄调侃她,其中有两个她见过的,宋延和阿良。温窈脸涨的通红,刚想驳他们,又想起马上要跟着顾凛去比赛,也不好穿帮,便换了套说辞。
“以后叫我温窈吧,叫起来方便。”
“好的,温窈嫂子。”
“……”
宋延看看地面上掉落的子弹,哈哈笑着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让凛哥教你就好啦。”
“别别别,我无聊随便打着玩的。”
温窈连连拒绝,都已经这么丢人了,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再出个洋相。
顾凛没笑了,轻咳了一声,走过来,打掉宋延的手:“训练完了就去吃饭,都围在这干什么。”
“好嘞队长。”
宋延忙拉着阿良他们走了,但忍不住八卦时不时还总回头看。
温窈忍着没发作,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她才扔开枪,一屁股坐到休息凳上,叉着腰气鼓鼓地说:“要不是怕穿帮,我非得一雪前耻。”
顾凛唇角抿着,笑得很克制:“嗯。”
她想了想,又问:“吃什么?”
他指指电子靶:“不玩了?”
温窈说:“不玩了,不好玩。”
顾凛从地上捡起枪,架在肩头,在她的视线中移远又拉近,比划了一下,说:“不能用单眼,瞄准时判断靶心是需要用两只眼睛的。”
温窈双眼交替着睁开,果然发现靶心的区域移动了。
“哦......”她恍然大悟,“知道了。”
他把枪放在她肩头。
温窈尝试着用两只眼睛瞄准,起先还有些不习惯,瞄了一会又渐渐适应了。
他手指轻轻按了下她僵硬的肩头。
“别耸肩,放松。”
她身体一抖,慢慢沉下肩。
他靠近她头边,用手轻轻量了一下,温热的鼻息扑在耳边,她骤然有些心跳失控。
“调整呼吸。”
她静静微吸了口气,不敢喘。
“打。”
砰地一声,她扣动扳机。
子弹射穿靶纸,开出小洞。
顾凛扫了眼,笑道:“7环。”
“哇!我打到了!”
温窈开心得举着枪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不可置信地跑到靶纸前去确认。
顾凛在一边笑着夸奖道:“有天赋。”
温窈歪头努努嘴:“世界冠军夸我可不敢当。”
顾凛说:“多玩玩就好了。”
温窈把枪放到台上,挎上包包,金属材质的链条压得肩头更疼了。
临近赛前,顾凛的饮食控制更加严格,温窈便只能去他们的食堂,却没想到这里的伙食格外好。
他的饭菜是专门的营养师搭配的,有清蒸鳜鱼,水煮牛肉,甚至还有烤羊排。
“吃肉没关系吗?”她好奇地问。
“这里的肉都经过了严格的检验,确保没有任何激素添加。”
“那一定会比普通肉更香吧。”
温窈盯着那块香喷喷的烤羊排,馋得不行。
他笑着直接夹到她碗里。
“哎,这是你的营养餐。”
他又笑了笑,说:“这么多呢,够的。”
温窈也不再客气,拿起羊排大快朵颐,味道果然鲜香浓郁,冠军餐确实是不一般。
她忽然问:“你们射击队有女运动员吗?”
“有。”
“漂亮吗?”
他想了一下,说:“不记得了。”
“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
“怎么可能!”
“真的没有。”
温窈想起他列的那长串清单,撇了撇嘴,满脸的不相信。
顾凛舀了勺汤慢慢地喝着,眼神变得有些暗淡。
“其实我们这个职业,并不算什么良配。”他说。
“很忙碌,也很辛苦。闲暇时间几乎都投入到训练中,封闭集训联系不上更是常事,作为伴侣,要承担很大的压力,很少有人愿意的。”
“长你这么帅也没有吗?”
温窈咬着勺子,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说:“对,没有。”
“你看,我们这种契约关系还是挺好的。”
顾凛又笑起来,眼角弯弯,像泉水一样温柔。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她忽然想起新闻里、报道里他的样子——杀意森森,严肃冷酷。
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你比赛时挺严肃的。”她拿纸擦了擦手。
“是吗?”他想了想,又说:“或许是吧。”
“射击是一项专注度要求极高的运动,考验的不仅是技术,更是…心理。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他嘴唇抿成一条平而直的线条,无声地叹了口气。温窈默不作声地喝汤,她完全不知道应该要接什么话了,上次在他车里看到的心理相关的书,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
吃过饭,顾凛照例送她回家。
温窈已经熟门熟路,上了车倒头就睡。顾凛也不叫她,任由她睡着。
下车时,顾凛叫住她。
“还有事?”
温窈疑惑地转过身。
他从扶手箱里拿出瓶崭新的苦艾油递过来。
“队里发的,效果不错。你第一次打,后坐力会有点疼,擦擦会好些。”
温窈接过苦艾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熟悉的木质调的味道。
原来如此。
她独自进了院子,又在秋千上坐了会儿。
铁质秋千的凉意沁到她腿上。
雪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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