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出狱之后无依无靠,虽然东区家里的老房子还在,但五年没人打理,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更何况她不打算继续做以前的宋安宁,也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更不可能回去了。
唐肆大概猜得到她的想法,安排她暂住在自己家,宋池接受他的好意,跟着回了唐肆西区的别墅。
客厅里,唐肆给宋池倒了杯红酒,宋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身边的落地窗,窗外是唐肆别墅院子的草地,种了一大片白色蔷薇。
她坐在沙发上,乖乖的把手搁在膝盖,手心有些出汗,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片的落地窗,窗外的花她也没见过,这样宽敞明亮的房间也和监狱里不同,阳光照的她坐立难安。
见她一直盯着窗外,唐肆也跟着看过去,故意逗她,“你懂园艺?”
宋池回神,乖乖摇头,心道这是什么花自己都不知道,“不懂,但我可以学。”
她接过酒,姿势蹩脚的拿着高脚杯,迟疑着喝了一口,都没尝出来味道。唐肆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把脚翘到茶几上。
“我也不懂,但我妈特别喜欢这个花,以前在家的时候院子里到处都种的是,这花娇气养着特麻烦,也就她有耐心打理。”
“现在呢?”
“这房子是我被放出来之后才买的,花当然也是雇人种的,花钱咯。”
这话宋池不好接了,她以前也听过不少关于唐肆的风言风语,唐肆十几岁在东区道上混起来之前,据说家境优渥,后来家里出了事,父母兄弟都不在了,他才自己进了社会打拼。
不过谈起家人,她想起重要的事来,“肆哥,谢谢你这些年帮我付我爸在疗养院的费用,这些钱我都会还您。”
唐肆摆摆手,跳回了之前的话题,“那我要利息可要的高啊,你可以学......你想学什么呢?”
“肆哥想让我做什么呢?”
唐肆把酒杯一放,横着仰倒在沙发上,眼睛一闭,沉默了一会。
“小池啊,四年前,在监狱里你要自杀,诶,是四年前吧。”
“对,四年前。”
宋池明了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当年自己绝望无助,觉得永远没办法报仇,一心求死,是唐肆拉了她一把,和她许诺出来跟他干,他打算吞了宏伟集团的生意,为着这份承诺,她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唐肆问她,“你说,四年时间,宏伟集团得多赚多少钱啊?”
宋池摇头,“那不重要。”
“也对,你只要报仇。”
宋池想起自己五年里时时刻刻的不甘,鼓起勇气和唐肆说了真心话,说着没忍住抹了把眼睛,她还是流泪了。
“肆哥,我四年前连死都不怕,我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怕,您让我做什么我都能做,无论如何,宏伟集团,必须血债血偿。”
唐肆见她流泪了也不安慰她,只是坐起来,看着她奇怪的拿酒杯姿势,轻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宋池捏着酒杯的手,帮她摆对了姿势。
“这种酒杯,要这么端,对。我呢,是生意人,我只负责做生意,有生意就有麻烦。”
唐肆举起酒杯,碰了下宋池的杯,喝了口酒。
“小池,我之前帮你,就是因为喜欢你这股劲儿,麻烦它就怕你这种有劲的。”
宋池听懂了他的意思,唐肆是道上混起家,不到五年一路从沙土生意做到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少不了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不少人私下说他是黑she会。
如今生意做大了,讲究一个转型,他不好再亲自去打打杀杀,但麻烦找来了总得有人去负责处理,这是问宋池愿不愿意接手。
是肥差,但烫手,宋池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精钢钻,但这个瓷器活是唐肆给自己的机会,她抱着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态,打定主意咬死这个钩,顺着唐肆这条鱼线往上爬。
宋池起身对着唐肆鞠了一躬,敬酒道,“肆哥抬爱,给我机会,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宋池说完一口干了杯里的红酒,唐肆瞧着她,原本想告诉她红酒不能这么喝,但转念一想,最终是没说出口,只是露出笑来。
-
2020年,长川中心市区盛聚阁酒店。
盛聚阁是市区数一数二的中餐酒店,消费颇高。此时饭局上,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互相倒酒,吹牛。
唐肆烫着卷发,穿着暗红色的西装坐在其中,耳朵上也没再带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耳饰,只是带了个简单的环。
他身边坐着穿白色休闲西服也烫着一头卷发的宋池,她比起五年前成熟不少,光洁的额头露着,她早就不再留刘海了。
这时金胜建筑公司的李老板倒了杯酒,对着唐肆举杯。
“唐总,来,我敬您,你们唐城集团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好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快跟不上时代了,以后还得跟着唐总的风向发力!”
旁边的包工头王老板也跟着提了一杯,奉承唐肆也没落下宋池。
“人家唐总这几年有宋副总帮忙,人小宋总那多能干,生意能不好吗!”
唐肆宋池两人赶紧站起来回敬,宋池笑眯眯的干了一杯白的。
“王总又捧我,我可吃不消啊,还不是得感谢各位老板肯带我玩,我干了,以后还得麻烦各位老板多教教小宋啊,我哪有各位大哥有经验。”
唐肆趁着她说话,偷偷把杯子斜着流了些酒去地上,摆摆手。
“老王老李,又整我,我们唐城哪有什么风向,都是小风小雨,你们几位大老板一动手,那才是正儿八经台风登陆。”
王老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唐总又谦虚了啊,敬佩,这整个长川建筑业,除了宏伟集团,你们唐城可是说一不二啊,我再敬一杯。”
宋池一边跟着回敬酒,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此时正显示着企鹅空间的界面,空间背景是一张风格古早的风景照,像素不高,还飘着一些特效,像是十年前流行的风格。
她刷新了几遍,并没有任何新动态,退出空间到好友列表,也只有一个好友,备注:刘雯。
那边的李老板还在拽着唐肆喝酒,“也就唐总敢和宏伟叫板,长川还有谁敢跟他陈伟鸿竞争生意啊,也就唐总有这实力,我们也跟着沾光。”
“我哪是故意叫板啊,宏伟集团老搞恶性竞争,我这人实在是,看不惯呐,再说要是没有各位老板帮衬着,那能有唐城的今天,宏伟胃口大想动各位老板的生意,我可第一个不同意。”
王老板一拍桌,“你看看,唐总这叫什么,这叫正义!叫替天行道!早就该有人治治宏伟那帮龟孙。”
酒桌上大家还在你来我往的互相奉承着,宋池听着,盯着企鹅好友列表里的刘雯,有些走神,她手边是一个用餐巾纸折出的纸蛇。
-
正值夏日中午,长川中心市区东边宏伟集团的工地,税务局正在建新楼,施工工地上,工人正在挖渠铺设水管饮水,个个满脸是汗。
刘雯戴着一顶红色安全帽站在渠边上看着,她留着短发,皮肤偏黑,眼窝深。
下面挖渠的工人抬头看了眼她,忍不住抱怨。
“她一直站这干嘛,盯活呢?”
“谁知道,她天天认真的很,邓总都没她操心。”
“行了,刘质检人挺好的,搞差不多了,清理碎石吧。”
工人们嘟嘟囔囔爬上渠,坐着喝水休息,刘雯仍旧站在渠边,心事重重的看着远处。
几个工人去宿舍拿东西骂骂咧咧的回来。
“奶奶的,电又坏了,修修修天天修,一干活就停电。”
“开工到现在停电多少次了,上次邓总找那个画符的来做法也不管用,估计是骗子。”
工人们休息一下又提着铁锹下渠里清理碎石去了,正干着活,突然有几个工人同时惊叫了一声,乱做一团。
刘雯回过神来,急忙跳下渠去看,一把撑住一个差点摔倒的工人,“怎么回事?”
几个工人把铁锹扔在原地,吓得连连后退,语无伦次。
“蛇,蛇!”
“我这也有蛇,胳膊那么粗!”
“怎么每个角都有蛇!”
工人们惊慌的后退,手忙脚乱的爬上渠,刘雯丝毫不怕,反而走近去看,铺设水管的四个转折处都钻出一条蛇盘着,暗花色的蛇也就普通橡胶管粗细,但四条蛇一模一样,盘着的姿势也相似,乍一看确实诡异。
刘雯有点无语,“你胳膊哪有这么细,有那么可怕吗?”
刚才喊的最大声的工人老胡赶紧辩解,“我哪见过蛇啊,我土生土长的长川人,蛇毛都没见过,这哪来的这么多蛇。”
周围工人都跟着附和,还有人打趣老胡,“屁话,蛇本来也没毛,不过这蛇应该都是南方多啊,长川这咋会有蛇。”
刘雯也从没见过蛇,她问围着的工人们,“之前都没见过这种情况?”
“哪见过啊,这每个拐都钻条蛇,这事邪门啊。”
“刘质检,你上来吧,待那危险。”
刘雯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得把蛇弄走,不然怎么干活,都在这傻愣着啊。”
老胡见刘雯往自己这看过来,赶紧往后退,大喊道:“这蛇看着就不对劲,哪这么巧,同时钻出来四只,不能弄走啊,别是什么神啊怪啊。”
周围工人一听也担心起来,议论纷纷。
“是啊是啊,看着邪门。这可是税务局的工程啊,政府大楼都镇不住这蛇,不一般啊。”
“估计是蛇仙子,动不得啊!”
刘雯被吵得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她身形挺拔,说话也干脆利索,一开口人群就安静下来。
“哪那么可怕,自己吓自己!给我找根钢筋,我来。”
有工人赶忙去找了根钢筋递给刘雯,刘雯握着钢筋,小心翼翼的去挑蛇。她不太了解蛇的习性,怕惊到它们乱爬。
工人们隔着远远的看着,窃窃私语,没有一个敢靠近。
“也就是他们这些大学生不讲究,读书读傻了,我跟你说肯定要出事。”
“这种东西是能去乱碰的吗?”
老胡更是嘟嘟囔囔的冷嘲热讽,“她胆大呗,说了不对劲不信。”
刘雯成功挑起来一条蛇挂在钢筋上,背对着他们大喊,“找个桶来啊!”
工人们虽然心下发怵,但还是听话的找了个桶放在刘雯身后不远处,刚放下就害怕的跑开。刘雯挑着蛇一转身,围在远处的工人吓得又后退几步。
她把蛇抖到桶里,有些无语,心里骂了好几遍封建迷信,接着又把剩下三条蛇同样挑进了桶里。
“这不就都弄出来了吗,哪说的那么夸张,鬼啊神啊的。”
她正说着,桶却摇晃起来,蛇在桶里剧烈的扭动着,挣翻了桶,蛇从桶里爬了出来,飞快的从刘雯的脚边游过,回到了四个转角处继续窝着。
刘雯握着钢筋追了过去,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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