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可是在怨我出去太久了?”贺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献宝似的递到萧雨面前:“这是我们家的栗子糕,我从皇后娘娘那里顺出来的,知道你爱吃。”
所以,贺渊是把他们家进给皇后娘娘的栗子糕,又顺了出来?意识到这一点,萧雨长长叹了口气,前世萧雨只觉得贺渊得宠,所以做事无法无天不计后果,现在萧雨则反思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美化了贺渊不少,这是个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怎么叹气,不爱吃了吗?”贺渊说着掰了一小块点心尝了尝,“嗯嗯,味道没变,还是你爱吃的那种。”
算了,他拿都拿出来了,也不可能再送回皇后宫里去,这么想着,萧雨便也拿了一块送进嘴里,随后便是熟悉又怀念的清香糯软在口中化开。
自贺渊离世后,萧雨便再也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他也曾让御膳房去做,但无论御厨怎么做,都不是当初他吃到的这个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还是你喜欢的味道,对吧?”贺渊满眼希冀地看着萧雨,后者最终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是我喜欢的。”
“我就知道你喜欢。”贺渊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还是京里好啊——你不知道,西南瘴疠之地,冬日阴冷得很,好多兵士都病了,这趟剿匪可把人累坏了。”
“剿匪虽累,但守拙这身衣裳,也不是白穿的。”萧雨看着贺渊身上的绯色官服,“你这一身绯色,多少读书人一生都求不到。”
宣朝官服,四品五品为绯色,贺渊剿匪有功,前线军报传回京里后,陛下便升了他从四品的折冲都尉,率府军轮戍京师,今日也是穿着新官服面圣的。多少读书人一生都求不到的绯色衣,贺渊穿在身上时还未及弱冠。
“我自然是要努力些才可以的。”贺渊小声嘟囔着,萧雨一时间没听清,正欲追问,贺渊却道:“你今日说话怎么怪怪的?你从前都是叫我‘表哥’的。”今日却一个劲儿地称他的表字,虽说贺渊对此并不反感,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哦?守拙不喜欢?”萧雨微微挑眉,眼波流转间,带了些许调笑挑逗之意,贺渊看得一愣,随后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声音也沉了几分:“云霁今日,确实不同以往。”
“云霁”是萧雨的表字。
萧雨闻言只是托着下巴,轻笑一声,眼神直直看着贺渊,没有丝毫闪躲:“守拙说说看,哪里不同?”
贺渊只是看着萧雨,没有说话。
“没记错的话,守拙离京前,赠我同心佩,我以为是在表明心迹。”萧雨说着,从腰间取下那枚同心佩,放到两人面前,“还是说我理解错了,表哥原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自作多情?”
贺渊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回京就能听见萧雨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心情却有些复杂:“我对你好、赠你玉佩,的确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但我希望你回应我,是因为你也喜欢我,而不是因为……”贺渊的话没有说完,萧雨心中却已明了。
贺渊希望萧雨也同样喜欢他,而不是为了求一方庇护而已。
前世的萧雨并非在此时与贺渊挑明,但是两人确定关系时,贺渊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当时萧雨嘴上虽然应了“我心悦你”,心中却在冷笑——萧雨压根不信贺渊有什么真心,所以口中的话,也不过只是**罢了。
然而现在……
萧雨听见贺渊的话只是轻笑,随后依旧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有些好笑地看向面前风流俊美的少年:“若我说,我便是看上你们贺家的势力,求世子庇护呢?”
贺渊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雨见状便将那枚同心佩交还到贺渊的手中:“表哥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我少年失怙,与妹妹相依为命,虽为天潢贵胄,但日子……表哥也是知道的。我没办法如表哥一般活得恣意潇洒,表哥要寻的真心,我这里是给不了的。”随后又将桌上的糕点包好推回到贺渊面前:“纵使皇后娘娘宠溺,我也不值得表哥如此,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免了。”
贺渊看着手中的玉佩和面前的糕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远征而归,你便是与我划清界限的吗?”西南冬日阴冷难熬,战场上刀剑无眼,贺渊出身军武世家虽不惧生死,但到底也有心绪不宁的时候,若非想着远在京城的萧雨,只怕贺渊的日子还要更加难过。
可自己满心欢喜地来见他,他便是这样对自己的吗?
“不是我要与表哥划清界限,实在是,我非良人,做不到表哥希望的那样真心实意地爱慕,为了不耽误表哥,所以还是一早说开的好。”萧雨说着,转头看向亭外重重雨帘,“正因为表哥待我好,所以我不忍与你虚情假意地在一处。”他完全可以说出贺渊希望的答案,然后与他再度耳鬓厮磨,就像前世一般,以萧雨今时今日的能力,绝不会教贺渊发现一点破绽。
但是萧雨不忍心,也不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张脸、这个人,对贺渊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便他如此说,贺渊最终也还是会乖乖到他身边。
倘若玩脱了……那么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表哥远征而归,想来定国公夫妇必然十分思念,纵然此刻风急雨骤,表哥也还是早些回家的好,免得让父母挂念。”萧雨说罢起身,撑伞正欲离开,却被贺渊按住了肩膀。
“雨天路滑,我背你。”
贺渊话中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不等萧雨回应,便背对着他半蹲下,萧雨见状暗暗勾起嘴角,随后攀上了贺渊的背,给两人打着伞,顶着大雨离开凉亭。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陈福呢?”贺渊的声音在雨中被消弭了不少,但萧雨趴在他背上,听得无比真切,“表哥此刻问我这事,也太晚了些——我让他们在东边候着,一个人出来,自然是为了等表哥。”
贺渊一滞,随后垂下眼眸:“怎么,当着宫人的面,不好拒绝我?把他们支开是为了给我留面子?”还真是细心。
“明明是表哥拒绝我,怎么倒打一耙?”萧雨的眼中带了几分淡漠,只望着前路,“我并非不愿和表哥在一处,只是做不到表哥心里希望的那样罢了——倘若表哥能接受,这样大的雨,不正好隔绝旁人,任表哥为所欲为?”
贺渊闻言喉头滚了一下,随后像是掩饰什么似的,扯开了话题:“再过两个月便是你十八岁生辰了吧?过了十八便可出宫开府了,可想好府邸在何处?”
萧雨:“这种事哪里由得了我做主,我又不像太子殿下和四哥那样得宠,自然是父皇指了哪里我便去哪里,况且太子殿下近来身体欠佳,父皇心情不好,我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去烦他。”
“这事可不能随意,到时你住的地方离宫里百八十里远,连早朝都要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贺渊皱着眉思索着,却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和萧雨计较。
萧雨知道这人一早便开始给自己选府邸,此刻也不说破,任凭贺渊独自纠结,他只看着贺渊这副模样,心底便莫名欢喜起来。
看,就算自己方才对他说了那样的话,风流满京城的贺家世子,还是会为了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
不多时两人出了花园,陈福和一众宫人早已等候多时,贺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与萧雨话别,萧雨心中好笑,但面上也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与贺渊拱手作别。
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所以萧雨和贺渊只是名义上的亲戚,没有实际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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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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