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要碍事虫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搁,直到遥遥望见宫城时,池野才缓辔而行,问那随从道:“赵无咎起兵的理由是什么?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遗漏。”

事发突然,赵无咎句句令人瞠目结舌,随从一路上早已在腹内来回翻滚许多遍,记得烂熟:“其一,他说太子殿下以孕妻性命威逼于他,要他怂恿郭粿力劝皇上出征;

其二,他说太子命人毒杀郭粿,给皇上下药,只为篡权夺位。郭粿尸检结果乃是毒发身亡,以及皇上病重不起,均可为证;

其三,他还说,林姑娘与池少保有婚约在先,太子看中林姑娘好容颜,便令人暗杀立下汗马功劳的池少保,强封林姑娘为太子妃。”

林渊在一旁暗自冷笑,虽说赵无咎不是什么好人,但指控太子的这些话,七分真三分假,倒也不算冤枉他。

池野凝神不语,随后又问道:“按理说,发动宫变通常会选在夜里,早朝时宫卫森严,他如何能翻腾起来?”

那随从答道:“也是到闹大了,我们才知道,赵无咎早就做足了准备。昨儿夜里,御马厩里的马儿都被牵了出来,城门亦未曾上门闩,只是虚掩着。夜里那些兵将已经换好了侍卫服,悄悄潜入了宫里。因皇上病重,太子又要侍疾,又要忙于国事,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偏让赵无咎抓住了空子。”

“知道造反的这些兵是谁手下的么?”

那随从支吾一番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相当大一部分是当初跟着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听赵无咎说功成之后,太子因爱慕林姑娘,便不顾多年交情,置您于死地。很多人都忿忿不平。这会子,文武百官都被困于清平门前。赵无咎逼着他们表态,有不从者,当即斩杀,十分狠辣。”

池野冲着魏烁一抱拳说道:“太子与百官之难,我去解困。只是有一事要拜托二殿下。”

“你我之间,不必客套,有话直言。”

池野看了看林渊,说道:“舞阳公主身边,有位叫玉波的小宫女,本名林澜,当初是被花鸟使抢进宫来的,我希望今日亦是她姐妹俩团聚之日。”

魏烁说道:“与你要做的事比起来,这可算小事一桩。我接她出来,亲自护送到池府安顿。”

二皇子走在前面,池野双腿一夹马肚,与林渊并驾齐驱跟在身后,朝着清平门驰去。

守门侍卫们虽跟着赵无咎造反,可是反的只是太子。赵无咎口口声声说要拥立二皇子为摄政王,眼见他徐徐而至,一时不知这城门是开,还是不开。

不知哪个眼尖的认出了池野,先试探着喊了一声,池野在马上立刻朗声回应。

喧嚷的人群忽然静寂一片,池野!他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方才赵无咎还信誓旦旦地说说,太子命人暗杀池野,手段极其残忍,故而连个全尸都找不回,只能空做衣冠冢。

池野抓住这当口,深吸一口气,立在马上,振臂一呼:“兄弟们,请听我一一为大家分说明白。”

“御驾亲征,乃是皇上爱民如子,欲疾速驱除敌军,还百姓安宁,与朝臣商议之后的决策,绝非郭公公一人可以促成。长途奔波,战场残酷,皇上龙体有恙亦属正常,欲以此加罪于太子,那是荒诞不经,无稽之谈!”

“郭公公毒发身亡,确有其事。当时军中已经查明,他所中的毒,乃是来自于他所饮用的驱寒茶。而那茶,正是临行时他的好侄婿,赵无咎所赠。郭公公侍奉皇上多年,太子仁德,不忍他身后家事泄露遭人嗤笑,念在随驾有功,给了个战死沙场的英名。”

“再说回我自己,我池野自五岁起,追随太子至今,君臣情深,绝非旁人可以挑拨的。此次我的战马受惊导致我失踪数月,太子派人苦苦追寻不肯放弃。皇上和太后不知内情,有意择林姑娘为太子妃。太子为顾惜我二人情意,还特命二殿下带林姑娘去西域寻我。高情厚谊,我池野感激不尽。”

他说着举起林渊的手:“诸位兄弟,当相信亲眼目睹,而非小人信口雌黄。”

“今日之事,我看得明白,皆是赵无咎一人所为。众位兄弟若愿弃暗投明,我斗胆替太子说一句,概不追究。你们各自回去,此事就一笔带过。有愿意活捉赵无咎者,重赏!”

造反这样的事,本就需要热血上头说干就干,一不做二不休,成败都干脆利落,不给人留退缩的时间。可眼下,内有太子的心腹侍卫们誓死守护,外有池野归来,狠狠打了赵无咎的脸,一番慷慨陈词更是让人觉得这事儿太过荒唐。

不多会儿,便陆陆续续有人弃甲投降,原本气势汹汹的队伍顷刻间溃不成军。

城门大开,三人顺顺利利进了宫,打听太子守在皇上床前,便直奔养心殿而来。

只听里面传出太子的声音:“是二弟和若鱼么?进来吧。”

池野踏进养心殿,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混着生命走到尽头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曾经叱咤朝堂的天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太子跪在龙床前垂泪。

池野幼年时对皇上极为崇拜,长大后亲眼见证他一步步走向昏庸,感情极其复杂。此时见他生机全无,那一腔子悲戚不知从何而来,眼泪先滚了下来,伏地哽咽道:“罪臣池野护驾来迟……”

殿里一片死寂,许久许久,才听皇上说道:“回来就好。我的儿,回头是岸。”

声音十分微弱,跪在近前的太子和池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俩谁也没有看谁。

只说完这一句,皇上叹息一声,手便垂了下去。

太子和魏烁以头抢地,号啕大哭。

皇上驾崩,举国齐哀。

赵无咎被判处极刑,太子登基,是为正统帝,封太子少保为靖安侯,世代袭爵。

*

这些日子新皇赏赐,加官进爵,池家可谓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可是池野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自从林澜被接到池家之后,便与她姐姐林渊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而且,每每看向池野的眼神,就像在审犯人。

足足一个月,池野想要跟林渊说句悄悄话都没机会。略一靠近,林澜的白眼就翻过来了:“没名没分的,堂堂靖安侯,怎么老是骚扰我姐姐?”

“怎么没名没分,我俩可是有婚约的!”池野翻箱倒柜找出那张发黄的,当初差点被他扔掉的婚约,拍在桌子上。

“哟,那这张封太子妃的诏书算什么?”

池野气结:“当初我就不该救你出来,就让你待在宫里,我看你还怎么豪横!”

“那你别救啊,我姐姐现在就是太子妃,啊不,皇——后。”

林渊无奈扶额:“好了好了,你俩怎么跟斗鸡似的,一见面就这样。”

林澜拽着姐姐就走找池柳说话,留下气得跳脚的池野:“这哪儿是妹妹,分明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转头瞧见池漾和池咏放学归来,两个人不知说着什么,兴兴头头的,池野招手将他们叫过去,耳语一番。

池漾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不难,不过大哥,你总得给我们点儿报酬吧。”

池野眼一瞪:“你们要是不帮忙,将来林姐姐被别人抢走了,你们就哭去吧。”

池咏可不怕他,拉着池漾抬腿就走:“拿钱办事。反正哭得最凶的也不是我俩。”

池野恨得咬牙,只得乖乖掏银子出来。

俩孩子心满意足:“准给你办到。”

果然,再回来时,只见林渊一个人。

他躲在院门后面,待她经过时,伸手一牢,就把她拽了进来。

林渊早瞥见他鬼鬼祟祟的了,拿着手指狠命戳他额头:“威风凛凛的侯爷,成了拦路打劫的山匪了,像什么话。”

他可不管一院子的丫鬟仆妇,腻腻歪歪贴在她身上:“还不都是那个林澜!我明儿就去请媒婆来给她说亲。”

林渊见他眼神幽怨,不由得好笑:“你可省省吧。”

池野推推拉拉哄着她进了书房,关上门按在椅子上就亲。

林澜帮她涂的口脂,都被他吃干抹净,领口也敞开大半,风光乍泄,她气喘吁吁推他:“大白天的,你老实些。”

从前高冷如冰的人,而今就像是色魔附体一般,逮到机会就腻在她身上,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池野怏怏抱住她:“母亲拿庚帖请人看了日子,就定在四月二十二。只是皇上他总躲着我,不直言此事。我怕到时候又生出什么变故来,必须当面鼓对面锣说清楚,我才踏实。”

林渊宽慰他道:“那倒是也不急……”

他呼啦一下坐起来:“急,就你不急,每天和妹妹在一起谈笑风生,压根儿不管我死活。”

林渊还要说话时,已经被他堵住唇,身子悠悠向后仰去,她竭力撑着椅背,如风中起舞的柳枝。

“你别胡闹,万一有孩子了怎么办?”她俏脸绯红。

池野愣住:“不能来得这么容易吧?”

林渊拉下脸来:“好哇你,不想负责是吧?”

他连忙抱住她:“不是,你也替我想想,一个无需照顾生活起居的妹妹,已经让你整整一个月不理我了,还担得住再来个孩子么?我岂不是更无立足之地了。”

他又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再说,有了孩子,那个……多有不便嘛!咱们不要那碍事虫!”

林渊追着他打:“池若鱼,你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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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胡小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