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咚……砰——咚……砰——咚……
清晰、强劲、冷酷,节奏稳定如精准的钟摆。这声音冰冷地宣告着掌控者的强大生命力,像无形的锁链缠绕安洁的心脏,带来被绝对力量碾压的窒息。她的心跳在那沉稳的律动下显得紊乱而卑微,被死死咬住的下唇剧痛逼退。
莫丽甘微微仰头,赤红的眼眸半阖,长睫投下淡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然而,安洁透过冰冷的耳件,清晰地捕捉到一丝变化——那搏动的速度,正难以察觉地、一点点加快。
砰…咚……砰…咚……砰…咚……
频率提升,力量更沉。如同深海下蛰伏的巨兽开始搅动。恐慌攫住安洁,她下意识地想要抽手逃离。
就在指尖微动的刹那——
莫丽甘动了。
快如鬼魅,不容抗拒。一只冰冷的手如铁钳,猛地扣住安洁的手腕!另一只手闪电般抬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精准攫住她的后颈!
巨大的力量迫使安洁猛地前倾!眼前是莫丽甘骤然放大的脸庞。那双赤红的眼眸此刻如同燃烧的血色深渊,翻涌着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一种近乎撕裂的痛苦挣扎。不再是纯粹的观察,而是混杂着要将她吞噬、揉碎、融入骨血的疯狂迷恋。冰冷的呼吸带着窒息的压迫感喷在脸上。
安洁的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收缩!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盛满惊骇,倒映着自己绝望的影像。耳边只剩下那疯狂擂动的心跳和自己濒死的窒息。莫丽甘冰冷的唇线在视野中无限放大,带着毁灭性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图。
就在那冰冷的唇瓣即将触碰到她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的前一瞬——
莫丽甘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骤然定格!
她的身体猛地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赤红瞳孔深处,一股冰冷的、淬炼自寒冰的理性光芒,如同利刃般狠狠刺穿了翻涌的**!那光芒带着极致的自厌和被冒犯的暴怒——对她自身失控的暴怒!
“出去。”声音低沉,压抑到极致,如同冰川下熔岩的嘶鸣,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
钳制的手猛地松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推力,将安洁狠狠搡开!
安洁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闷痛让她眼前发黑。手中的听诊器“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橡胶管委顿扭曲。她靠着墙壁,剧烈喘息,冰蓝色的眼眸因恐惧和茫然失焦,泪水无声滑落。她看着几步外那个几乎吞噬她的身影,此刻却像一尊濒临龟裂的冰雕。
莫丽甘背对着她,肩膀以微不可察的弧度绷紧。那只刚刚推开安洁的手,此刻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狂暴的压抑感在空气中无声蔓延,仿佛风暴被强行压缩在方寸之间。
安洁脑中一片混沌的空白。巨大的恐惧压倒一切。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本能驱动。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冲向厚重的橡木门,颤抖的手指胡乱抓住冰冷的门把手。
门被拉开,安洁如同逃离捕兽夹的猎物般冲了出去,顾不上撞到门外静立的铃。她不敢回头,死死捂住嘴,将呜咽和喘息堵在喉咙,沿着冰冷长廊狂奔,直到冲进楼下冰冷的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才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幼兽般的呜咽,身体剧烈颤抖。
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仓惶逃离的身影。办公室内,死寂重新降临,只有莫丽甘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汹涌的呼吸声。
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持续了数秒。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莫丽甘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眸如同凝固的血冰,里面翻滚着毁灭性的暴戾和一种冰冷的、对自身软弱的极端憎恶。她的视线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在刚才安洁背靠过的、那片冰冷的墙壁上。仿佛那无辜的墙体,承载了她失控的耻辱和无法宣泄的扭曲**。
她动了。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克制的韵律,却蕴含着足以摧金断玉的力量。那只紧握的、骨节分明的手不再是武器,而是最精准的破坏工具。
一步,两步。步伐沉稳,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
在距离墙壁一步之遥时,她停下。没有助跑,没有蓄力。只是将全身的力量,连同那滔天的愤怒与自我厌弃,凝聚于右拳。
然后,挥出。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重锤砸在古老的铜钟内壁!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令人心脏骤停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办公室内沉闷地回荡!水晶吊灯纹丝未动,但墙壁却仿佛痛苦地呻吟了一下。
指骨与坚硬的砖石猛烈碰撞!墙皮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纹以落拳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寸许。没有碎片飞溅,只有簌簌落下的细微白灰。一股剧痛从指关节炸开,瞬间席卷神经。鲜红的血珠,从她指关节瞬间绽开的裂口处渗出,如同几颗骤然凝结的红宝石,在苍白的手背和冰冷的墙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一拳。仅此一拳。
莫丽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那只染血的手依旧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鲜血顺着指节缓缓流下,在她昂贵的军靴尖上汇聚成一小点暗红。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但幅度被强行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银白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部分赤红的眼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
失控!她竟然在安洁——她的藏品——面前,险些被那该死的**反噬!更让她恐惧!她精心构筑的、以绝对掌控为核心的精神殿堂,竟被那缕“微光”侵蚀出一道裂痕!这具身体,这个灵魂,连同她所有的痛苦、挣扎、恐惧和那该死的“微光”,都必须牢牢锁在她的掌中,只能按照她设定的轨迹运行。
剧痛和失血的微眩感传来。莫丽甘缓缓收回了手。那只手微微颤抖着,指关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垂眸,凝视着自己染血的拳头,眼神冰冷得如同在审视一件损坏的工具。那赤红的瞳孔深处,翻涌的暴怒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致命的寒意——是对失控的绝对否定,是对自身软弱的极端清洗,更是对安洁,那个引发这一切的脆弱源头,一种更加扭曲、更加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的最终确认。
她不能,也绝不允许再有任何失控。
空气死寂。只有鲜血滴落在地毯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嗒…”声,如同为这场无声的自我刑罚敲响的丧钟。莫丽甘缓缓挺直了背脊,姿态依旧孤高而凛冽,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一拳从未发生。只有那面墙上染血的凹痕,和她手上淋漓的伤口,像一道无声的、冰冷的烙印,深深铭刻在办公室的空气中,也铭刻在她掌控者王座那刚刚显露的、细微却致命的裂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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