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你瞧昨日归梦女那个狼狈样,真好笑。”善书笑道。
楚尤嫤睨她一眼,亦笑道“你这个小泼皮,昨天倒让你看笑话似的。”
虽说昨日被猫抓伤的是归梦女,可天眼见的,那猫本是冲着楚尤嫤去的。想来,归梦女带着猫来就是怀着其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楚尤嫤觉得,这件事总不会轻易过去,依着归梦女的性子,总得为她自己讨些什么。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翌日,天边还染着淡淡的暗色,善棋一脸焦急的喘息着跑到院子里,善画善书两人朦胧正着睡眼准备洗漱就被他急急叫住。
“女郎可醒了?”善棋急忙问道。
“这个点,女郎还睡着呢,你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善画放下端在手里的木盆,问道。
“前几日,女郎不是救下一个少年郎吗,刚刚我瞧见他来了府里,被人引着去了男君的书房。”
“你先在院子里等会儿,我去告诉女郎。”善画知晓这事她做不得主,得立马告知女郎此事。
“女郎,女郎。”善画半跪在楚尤嫤榻前,轻声摇晃榻上正睡得安稳的女子。
楚尤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含混问道“到时辰了?”楚尤嫤不用日日去婆母房里请安问好,是以平日里不用早起,一般卯时刚过才起。
“女郎,郦无忧去了男君书房。”善画道。
楚尤嫤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立马坐起身,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郦无忧,被人带去了男君书房。”善画又说了一遍。
“他去彭煜书房做什么,彭煜这是想干什么?”楚尤嫤心里一下子乱了套。
“快,伺候我梳洗更衣。”楚尤嫤催促道。
装扮好后,楚尤嫤不带停顿的立马往彭煜书房赶去。
“女君怎么过来了?”随安守在书房门口,远远的看见楚尤嫤往书房走,连忙迎了上去。
“彭煜可在书房?”
“男君正在书房会客,女君若有事寻男君,可过会儿再来,眼下怕是不方便。”随安恳切道。
“我有要事,我进去告知他一声,说完立刻出来,绝不耽误他。”随安守在书房门口,挡着楚尤嫤,楚尤嫤不能硬闯,只能耐心与他周旋。
“男君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还望女君不要为难小人。”
随安不让开,楚尤嫤也进不去,心下焦急,却也只能在门外等着。
书房里一片安静,外边听不见丝毫声音,越等下去,楚尤嫤就越不安。
书房内…
“你说你是兖州州牧之子,如何证明?”彭煜声音低沉,望着面前少年郎的眸子里暗含几分探究。
“无法证明。”少年郎不卑不亢的回道。
“那我如何信你?你身份不明,我又如何用你?”彭煜站起来,靠近他,低声问道。
“听闻彭将军野心勃勃,骁勇善战,以一己之力一举拿下青豫两州,想必彭将军对兖州也势在必得。”少年郎的眸子一片赤诚,目光毫不退缩的与彭煜对视。
“乱世当前,平定天下乃大丈夫之责,可我如何做,与你又有何干系?”内心的图谋被人明晰眼前,彭煜声音顿时冷了下去,周身气压骤降。
“弑母之仇。”少年郎依旧身板挺直的站在那里,跟颗还未张开的松树般,虽不高壮魁梧,但坚毅挺拔。
四个字从少年口中说出,声音低到让人听不真切,可彭煜是何人,四个字自是一个字不落的入了他耳。
彭煜示意郦无忧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转身坐在郦无忧对面。
彭煜未言,修长粗糙的手指闲散的搭在茶杯杯沿。
黄花梨木方几上摆着一盏青铜貔貅刻珠描金香炉,香炉里染着兰岩草薄荷香,提神醒脑,清香消疲,云雾似烟,随着郦无忧沉朗的声音缓缓升起。
郦无忧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说道最后,狭长的眼眸中尽是红意。
郦无忧紧握双拳,眼眶微湿,手臂上青筋尽起,牙咬切齿到“若不能亲手杀死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彭煜静默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即便你说的是真,商贾尚且不做无利的买卖,我帮你,能有何好处?”
“将军放心,我只为亲手杀死他,届时事成,我必定将兖州亲手奉上。”郦无忧坚定道。
“这是十万兵马的调动令,事成与不成,皆靠你自己。”彭煜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铁质调令递给郦无忧。
郦无忧起身,后退一步,单膝而跪,双手接过“无忧定不负将军重望。”
就在楚尤嫤等的不耐烦,想要硬闯进去是,木门被从内推开,随之从书房里穿出彭煜低沉深厚的声音“随安,带他去军营。”
楚尤嫤望去,看到了郦无忧手里拿着的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军马调令,大愕。
楚尤嫤有一瞬间喉咙失声,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郦无忧,心中大悔,明白了这位名为郦无忧的少年郎就是上一世的姬副将,是了,姬无忧,郦无忧,自己怎么没早些看清。
“女君大恩,无忧没齿难忘,若无忧能平安归来,必安心在女君身旁听女君差使。”郦无忧从书房门前的台阶上下来,走到楚尤嫤面前,片刻也不犹豫的直直跪在楚尤嫤面前,抱拳说道。
说罢,竟不等楚尤嫤开口说话,道了声抱歉径直起身离去。
屋内的彭煜闻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楚尤嫤楞在原地,开口问道“你怎在此?”
楚尤嫤只觉心中的一根弦崩了,崩的彻底。
彭煜见楚尤嫤没反应,走上前,凑到楚尤嫤面前盯着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楚尤嫤回过神来就看见彭煜跟堵墙似的站在她面前,跟被吓到般往后退了一步,“妾身,妾身来给夫君送糕点。”情急之下,楚尤嫤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等说完,才连连暗骂自己找的这是哪门子不着调的理由。
闻言,彭煜看着两手空空的楚尤嫤问道“那糕点呢?”全然不顾楚尤嫤的窘迫。
“糕点,糕点在善画那里。”楚尤嫤假意左右看了看又接着道“善画没跟来,会不会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我得赶紧去看看,夫君告辞。”说罢急急忙忙的跑了。
彭煜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绯色身影,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回了书房。前些日子让她做的蜜雪梅饼还送过来呢,没做就是没做,扯什么谎。
楚尤嫤回了院子,匆忙吩咐善画让她把摆在碟子里的糕点赶紧给彭煜送去。
善画望了眼前天晚上就摆在那儿的糕点道“女郎,这糕点是昨个儿的,又凉又硬,厨房方才差人来,说厨房新做了些糕点,婢子还没来得及去取,不若婢子这去取了,给男君送去。”
“也好,记得快些。”楚尤嫤吩咐道。
善画不敢耽误,急急的去厨房取了糕点,又连忙送去彭煜书房。
随安接过食盒,推门进屋,对正坐在案几前看书的彭煜道“男君,这是女君身边的善画姑娘送过来的糕点,男君可要尝尝。”
彭煜头未抬,口未张,但经历了许多次同样情形的随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将食盒放在地上,动作熟练的将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糕点,放在彭煜面前的黄花梨木矮几上。
看到食盒里的糕点是,随安目光一滞,心里一紧,这,这不是刚刚厨房送过来的糕点吗,随安看了眼摆在矮几上的另一盘糕点,都放着枣泥酥,梅花糕,七巧点心,雪花酥,春意饼,两个碟子中的各类糕点块数都丝毫不差。
随安一将善画送过来的糕点从食盒里拿出来,两盘一模一样的糕点齐齐放在矮几上,彭煜自然看见了。
寒声道“撤下去。”声音跟在冰块里滚过似的。
随安不敢耽搁,急忙将刚从食盒里端出来的糕点又放了回去。
又听见彭煜不虞道“都撤下去,留一盘在这里做什么,看画吗?”
随安手脚不停的连忙全都收拾走。
随安拿着糕点一走,彭煜把手中的书摔砸在矮几上,用仅自己可闻的声音道“楚尤嫤,真是好样儿的。”咬牙切齿,怒意不言而喻。
这一切,楚尤嫤全然不知。
郦无忧就是上一世的姬无忧,彭煜身边得力的姬副将,楚尤嫤心里一时欢喜一时忧。
他口口声声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想来应该不会恩将仇报。
又暗恨自己怎么没能早些识破,要是早在他投靠彭煜前识破,她能带他回荆州,跟她父亲借兵,届时他也能成为自己人。
他上一世弑杀亲父一事,世人皆知,想来是与他父亲有不可化解的大仇,且听闻他父亲兖州州牧形骸放荡,凶狠残暴,昏聩当道,这次他跟彭煜借兵应是回兖州手刃他父。
他若能成为自己人跟自己回荆州,辅佐她兄父,届时彭煜要攻打荆州,那她也敢劝说兄父与彭煜较量一场。
她兄父先前皆为文臣,对动武之事向来不屑,且无领兵打仗之能,若有他这个武将,那底气好歹能足一些。
思及此,楚尤嫤觉得等他平安归来,就与彭煜和离,带他一起回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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